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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蛮族南下

    第281章 蛮族南下
    春始前夜,灰雪如雨,洒落在死寂旷野而这片辽阔的平地,正是帝国以北的一道峡谷防线外。
    此时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一场凶猛之军的集结正在悄然完成。
    空中漆黑的剪影在盘旋。
    那不是普通飞鸟,而是早已被感染的异种侦查体一一蔓羽鸦。
    它们双翼拖著藤须,在空中无声盘旋,雪落在它们身上隨即被震飞,露出灰白如骨的羽片。
    从地面传来一阵阵钝重的低鸣,
    那是鼓声,由敌人的人骨製成的仪式战鼓,音色沉闷,仿佛某种野兽的喘息。
    隨著每一次鼓响,前方那片巨大的军阵,便如潮水般微微涌动一寸,宛如有机生命在缓缓呼吸这只军队的阵排布森严而诡异。
    站在最前面是野性狂暴的战奴兽群。
    它们是异化之后的掘冰猿、冰原狼、雪原野猪..
    这些魔兽与普通魔兽有些不同,皮肤下缠满蔓藤,眼眶泛出绿色磷光,有的肩膀已嵌入木质脉管,有的四肢上长出藤刺,但无一不凶猛、疯狂。
    中央则是规模最为庞大的异化蛮兵。
    这些蛮族战士已非人形,裸露的皮肤上爬满了“灼慟藤”的纹,宛如火焰在皮下燃烧。
    他们手持大斧、巨锤,瞳孔发红,双臂不自然地鼓胀,一身怒火似隨时將引爆。
    两翼立著几百尊冰霜巨人。
    每一尊都有四米高以上,额心刻著深紫色的冕印,代表著它们已被完全支配。
    后方是披著灰色披风的指挥团与祭司团,
    他们静立於鼓阵之后,藤蔓缠腕,口中喃喃低语。
    而那座高耸的祭战高台宛如一尊从地狱中升起的王座,聂立於死寂雪原之上。
    它由藤蔓与白骨堆叠构筑,宛若被献祭者的残骸筑成的庙宇,诡异而圣洁。
    站在这祭台顶端的,便是提图斯。
    他身披深红斗篷,长至脚踝,隨风鼓动,犹如血夜展开的双翼。
    双眼深红,不见瞳孔,像是灼慟藤本身寄宿其中,闪烁著某种光辉。
    他的右手赤裸,腕骨细长,皮肤之下竟有一缕缕细小蔓藤缓缓蠕动,如寄生虫般游走。
    他却仿若未觉,仿佛那些东西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
    提图斯的声音,在雪中响起,起初低如呢喃:“从今夜起——“
    他缓缓扫视四方,那目光穿透雪幕、军阵,仿佛穿透了帝国的疆土本身。
    “让帝国的北境!成为我们的园!”
    全场沉默,隨之而来的是万军咆哮。
    那不是整齐划一的军令吶喊,而是如野兽、如狂风般的怒吼。
    在这狂热的情绪之下,出征仪式缓缓展开。
    藤坛耸立於战阵中央,由盘结藤蔓编织而成,其顶端盛放著一朵尚未完全盛开的“怒”。
    血色瓣微张,宛若正在等待某种鲜红的引子—
    三头被异化的巨狼伏在坛前,双眼赤红,喘息粗重。
    祭司走上前,猛地割喉,血柱喷洒,无声豪叫化作咽气,鲜血顺藤坛流淌,浸入怒之根。
    片刻之后,怒陡然盛开。
    整朵在剧烈的脉动中缓缓展开,芯中释放出一圈圈红光脉衝,宛如心跳般笼罩整个战阵。
    这就是“怒火共享”
    那是感染者间的共鸣机制,是情绪同步、愤怒扩散的启动仪式。
    红光所及,蛮军纷纷进入狂热。
    前排蛮兵如同著火一般猛砸胸膛,有的甚至拔出短刀刺入自己肩背与手臂,借剧痛点燃愤怒状態,面孔因血而涨红,眼中只余杀意。
    后方的战奴兽咆哮著衝出牢笼,一头雪原熊前爪跪地,朝祭坛上的提图斯仰天怒吼,然后猛然起身,轰然奔赴前线,身后拖曳藤刺如鞭,
    巨大的冰霜巨人也隨鼓声缓步前行,每一步都令地面震颤,冰层开裂、藤蔓疯长。
    这不是军队的开拔,这是一场来自地狱的惊蛰。
    提图斯则站在藤坛之巔,默默俯视著这一切。
    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清醒的,还是迷失的。
    怒的气息早已渗透他的骨髓。
    他无法抵抗,也不愿抵抗。
    只要它能带来这无尽力量,他便愿意沉沦,
    他缓缓闭上眼,然后一跃而下。
    斗篷如血帘般在空中展开,落地冰霜巨人的肩头,风雪中他如王者佇立,成为整个怒军的核心。
    藤鼓震天,战旗升起,旗面是倒吊的怒与交缠的藤冕图样,红如晚血,猎猎作响。
    提图斯高举权杖,通体缠绕灼慟蔓藤,其顶端怒已张开如恶之眼。
    他吼出那句让整个战阵震颤的出徵令:“让他们在怒火中颤抖吧!”
    顿时冰霜巨人率先迈步,藤柱般的双腿踏碎冰原,裂纹如蛛网延展,轰鸣不绝。
    紧隨其后的,是狂奔的战奴兽群,每一次踏击都让雪地翻滚、藤刺贯地,仿佛整个雪原都变成了藤蔓的血肉器官,在向南蠕动。
    天穹渐红,雪未止,红雾升腾。
    血与火之潮自北而下,如怒洪流席捲而来。
    画面缓缓拉远,只见那身披红黑斗篷之人,立於巨人之肩,双眼燃烧,沐雪如神像。
    从这一刻起,帝国的北境,將迎来它最黑暗的春天。
    隨著初春来临,连绵雪原的边界开始鬆动,冰雪消融,山峦裸露出斑驳岩骨。
    谷道深处,潺潺溪流淌过被冰雪侵蚀的石床,偶尔有高处的残冰崩裂落下,碎声在峡谷中空灵迴响,仿佛在为某种预兆低语,
    这里便是通往帝国北境腹地的咽喉要道一一风炎峡谷。
    谷道之上,一座大规模军营沿地势而建。
    哨塔林立、拒马排列严整,投石器与弩车分布得当,五座堡垒构成完整防线,中心为主堡,两翼各有一高塔,与山体连为一体。
    近万人的正规军团,包含约三千名骑士,另有工匠、弓弩手、兽力运输队。
    按理说这是道固若金汤的防线,但营地气氛却远不如布置那般紧张。
    哨兵巡逻多为走个过场,站岗时常三两结伴閒聊。
    骑士们在堡外悠閒地晒甲、餵马,甚至有人围在一起练骰子、比试酒量。
    主堡內部更是夜夜笙歌,乐声不绝,酒香四溢。
    与其说是帝国北境的防线,倒更像一座被安逸与军费养得肥的旅游景点。
    而这一切的中心人物,正是第七军团的主將。
    鲁道夫身形高瘦,始终挺拔如松,鼻樑上架著一副银边单片眼镜,搭配那件深紫色军服与绣金肩章。
    远远望去倒更像一位帝都交响乐团的指挥,而非一军之將。
    他是一位资歷颇深的高阶超凡骑士,出身老牌贵族世家,年轻时候被称为战场艺术家,
    可惜如今这些名声,早已被腐朽奢靡所取代。
    此刻他正斜靠在主堡露台的高背椅中,身侧火盆温热,腿上盖著细毛披毯,手边搁著一杯温酒。
    一旁几位舞娘穿著轻纱舞裙,踏著节拍旋转。
    那几人是他特地从帝都调来的舞娘,据说其中一位还曾在皇宫贵族厅演出,今夜请过来专门庆祝北境开春。
    鲁道夫慢条斯理地说道:“再慢些,慢一些。我们可不是北蛮野狗,靠吼叫跳舞取暖。”
    他轻轻一笑,那目光时不时投向堡外峡谷,眼神中只有懒洋洋的轻蔑。
    “北蛮?”他哼了一声,笑地转向身侧副官,“他们因该都在冬天里冻死了吧。。”
    副官名叫赛里安,是也是一名出身贵族的年轻骑土,脸上仍保有少年的稚气。
    他手持一卷密信,面色略显紧张地挡在鲁道夫身前,小声提醒:
    “大人,这是埃德蒙公爵亲自发来的密报。他说北蛮已有异动,建议即刻加强谷道巡防。我觉得至少—
    “够了。”鲁道夫抬眼,仿佛看著一个小孩:“埃德蒙那个老古板,一进春就开始高喊『蛮族要来了”。
    简直比乌鸦还烦,这个月都发来第几封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接著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调笑道:“这封密报我正好拿来做书籤,夹在《宫中密术》中倒也挺合適。”
    舞娘也轻笑一声,不知是应和,还是恭维。
    鲁道夫继续道:“亲爱的赛里安,你该学著享受驻守生活。难得有这片雪景、温酒与美丽的舞娘—守个峡谷而已別太紧张,你看这一年风平浪静的,何必那么认真?”
    赛里安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他看到鲁道夫懒洋洋地伸手,顺势將一名舞娘揽入怀中,指尖在她下巴上轻挑,调笑著低语。
    炉火照映下,他的笑容十分猥琐。
    年轻副官最终只是垂下眼,沉默地收起密报,退下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真的如鲁道夫所言,“风平浪静”。
    士兵们懒懒散散地晒甲、餵马、赌骰,偶尔还以“北蛮要来”做笑话起鬨。
    直到那天黄昏。
    天光暗淡,雾靄未散,露台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骑士狂奔而入,盔甲上带著风雪的划痕,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几乎是扑进主堡大门,衝到鲁道夫所在露台下,嘶声高喊:“报!!蛮族!蛮族南下!!已到峡谷外600里!”
    鲁道夫皱眉抬眼,酒杯微颤。
    赛里安猛然转身,快步迎上前,一把抓住那骑士的肩膀:“多少人?!”
    那骑士浑身颤抖,像是在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楚,却最终只挤出几个字:“..-源源不断。”
    好在这一次,鲁道夫没有多喝。
    他只是微微证了几息,便猛然起身,披上披风,声音冷厉如冬铁:“全员战备,谷口列阵,马上!”
    风炎峡谷迅速进入紧急状態,
    战鼓敲响,號角连鸣,整座营地在短短两小时內完成布防。
    三千正式骑士被调往谷口,列为三重骑阵,持长枪盾械,分布在东中西三翼。
    近万名士兵列於骑阵之后,分组整编,弓弩队登上箭塔与断崖,工程兵则紧急架设反衝刺桩阵六门“魔爆投射器”被部署在两侧山崖之巔,其圆盘式轨道调整角度,对准谷口出口。
    鲁道夫披掛甲胃,登上主堡望著远方渐起尘烟,眼神冷静下来,眸中恢復帝国军官那种老派的铁血沉稳。
    “我有三千骑士,有万名士兵,还有六门魔爆器优势在我。”
    他低声自语,语气恢復了傲慢,甚至带著讥笑,“想翻过来?做梦。”
    风炎峡谷自古有“易守难攻”之名。
    七十年前曾有三百帝国骑士在此阻挡五千蛮军两昼夜,至今仍是帝都军校的战例教材。
    而只要坚持住,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过来支援了。
    他是帝国第七军团长,第三军团分支主將,一位高阶超凡骑土。怎会败?
    但当第一波“先锋军”出现时,连久经沙场的鲁道夫,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雪雾翻涌中,几十头头五米高的异兽首先衝出谷雾,獠牙外露,背脊覆盖著蠕动藤蔓。
    接著是成百上千名蛮族“骑兵”,不是传统轻骑,而是骑乘异化野兽、半藤寄生坐骑的衝击部队。
    他们的队伍如兽潮般蔓延,有奔袭迅猛的二米级掠兽,也有七八米高、肩背长满骨刺与藤的重装衝撞兽,宛如一堵堵活著的城墙碾压而来。
    高空盘旋的,是感染型战鹰“蔓羽鸦”,羽翼下垂著赤红藤丝,发出令人不適的哨鸣。
    最震撼的,是出现在侧翼山道上的几十尊冰霜巨人。
    但它们不同於普通的冰霜巨人,身躯更加扭曲,部分手臂变异成藤蔓状卷鬚,身体嵌有怒瘤核,顶端生著苍白冕。
    它们缓慢推进,每一步都震动峡谷。
    战旗已现,红底黑藤,中央倒掛著一朵盛开的怒。
    士兵们在看到那些如山般逼近的巨人与野兽时,不由自主地倒吸冷气,手中的武器微微颤动。
    “真是怪物。”赛里安喃喃低语。
    而鲁道夫嘴角反而勾起一丝笑意,作为一个指挥者,他此刻不能慌乱。
    他缓缓戴好手套,举起令旗,冷声一喝:“列阵!让我看看,这些畜牲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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