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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英雄气短

    第208章 英雄气短
    虚言一直顾著吃瓜看戏,加之杏子林中已然聚集了几百人,根本没注意到混在人群中的蒋友德。
    不过此时蒋友德完全成了污衣派的打扮,朝虚言傻里傻气地笑了笑。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找你找不到,你自己居然送上门了。
    虚言哪里会放掉这个机会,右手扣住蒋友德手腕,稍一用力,用传音入密对蒋友德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蒋友德比谁都知道虚言的本事有多大,哪敢不从,两个人悄没声息来到否子林外无人的角落,虚言解了蒋友德穴道问:“你他娘为什么要害我?”
    蒋友德並不知道虚言知道什么,说道:“虚言大师,不不,虚言公子,我来找你,是来感谢你的。怎么是要害你?”
    虚言厉声道:“谢我什么?”
    蒋友德道:“要不是您给我的那支青竹令,只怕我早都死无葬身之地。那件事,大师还记得吗?”
    虚言怒道:“狗东西!还记著老子的救命之恩?你和皇城司那些勾当你当老子不知?
    给老子下套,查老子太祖余孽的身份,这些醃事,哪件不是你这条野狗乾的?!”
    蒋友德略微一,好像也没有多少意外,惨然一笑道:“不错,那事確实是我做的。
    但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除此之外,小人绝没有再做对不起大师的事。”
    蒋友德声音渐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道:“那日大师给我青竹令时,我就知道全冠清要杀我灭口。这廝行事狠毒,为达目的什么脏事都干得出来...后来,我逃到白世镜门下才保住性命,哪还会再去给他卖命?这两人早有宿怨,都是为了那娘们儿。”
    虚言轻笑道:“那娘们儿?马夫人?”
    蒋友德突然抬头,苦笑著点点头。
    虚言道:“等等,你刚才说全冠清要杀你?难道不是皇城司要杀你灭口?”
    蒋友德道:“我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够和皇城司说上话。”
    虚言心急师父的下落,也不跟蒋友德多费口舌,问道:“我师父呢!慧庄!”
    “你师父?你师父在哪我不知道。”蒋友德摇头道,“整件事都是全冠清在暗中策划,我只负责確认你的身份,其他事情我真不清楚。”
    虚言道,“你说你投靠了白世镜对不对?”
    蒋友德道:“不错。”
    虚言道:“你方才说全冠清和白世镜有仇对不对?”
    蒋友德道:“不错。”
    虚言呵呵笑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白世镜派来找我的,想玩一招借刀杀人,
    藉助我的手除掉全冠清!”
    蒋友德闻言大惊失色,噗通跪在地上,“虚言大师,您的手段我蒋友德最清楚不过,
    取我性命比踩死蚂蚁还容易。我哪有这个胆子主动来找您做这种玩命的勾当?更何况大师还救过我一命,我蒋友德要是再敢害您,那还算个人吗?”
    蒋友德言辞恳切,虚言心中疑虑又消解了大半。
    虚言冷道:“好,那你就把知道的全都交代清楚。给我听好了,这事我並非毫不知情。若你敢有半个字假话..:”
    虚言指节咔咔作响,“慕容博怎么个死法,想必你也听说了。”
    蒋友德浑身剧颤:“不敢!不敢!”
    很快,蒋友德將整件事和盘托出,虚言综合各方面信息加以判断,终於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串联了起来。
    通过比对虚言偽装成蒋友德从全冠清和白世镜处获得的消息並相互印证,证实蒋友德所言属实,並未说谎。
    沉思片刻,虚言道:“你说的话,我也不能全信,我暂时留你一条命,等我抓住全冠清,你可敢与他当面对质?”
    蒋友德挺胸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当然敢!”
    虚言点点头道:“好,你跟我来,暂时不要暴露身份,一切听从我安排。”
    二人一起回到杏子林这时候,杏子林里的情势又急转直下,天台山的智光大师已经到了,並且刚刚讲完三十年前雁门关惨案。
    王语嫣听得太过认真,居然都没注意到虚言的离开。
    徐长老道:“多谢智光大师回述旧事,使大伙有如身歷其境。这一封信是那位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书中极力劝阻汪帮主,不可將帮主大位传於乔峰。乔峰,你不妨自己过一过目。”
    听完智光大师讲述的旧事后,乔峰整个人如坠冰窟。
    如果说之前江湖传闻他可以不信,庞云翔临死前的嘲讽他可以不信,全冠清的阴阳怪气和质疑他可以不信。
    但此刻,智光大师这等德高望重的前辈,绝不可能编造这样的故事来欺骗自己。
    更何况还有赵钱孙这位当年的亲歷者在一旁佐证,更让整件事显得確凿无疑。
    乔峰浑身麻木,正想去拿信来看,智光大师抢先道:“先让我瞧瞧,是否真是原信。”
    说著將信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说道:“不错,果然是带头大哥的手跡。”
    然后左手手指微一用劲,將信尾署名撕了下来,放入口中,舌头一卷,已吞入肚中。
    乔峰万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会使出如此手段,怒喝一声,左手凌空拍出封住他穴道,右手疾探夺信。
    可惜终究迟了半步,那信笺末尾的署名已被智光大师咽入喉中。
    乔峰怒极,又是一掌,拍开了他穴道:“你—你干什么?”
    智光大师微微一笑,说道:“乔帮主既已知晓身世,想必定要报那杀父杀母之仇。汪帮主已然仙逝,此事暂且作罢。至於那位带头大哥的名讳,老訥实不愿相告。当年参与伏击令尊令堂之事,老訥难辞其咎。今日甘愿独担此罪,要杀要剐,但凭乔帮主处置。”
    雁门关一役后,智光大师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採集异种树皮,治癒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
    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乔峰若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但乔峰见他垂眉低目,容色慈悲庄严,心下虽是悲愤,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是真是假,此刻我尚未明白。便要杀你,也不忙在一时。”
    说罢,乔峰丟开智光,就著火光看那信时,只见信上写道:“剑髯吾兄:数夕长谈..”
    徐长老见乔峰读完此信后呆立不语,当下又递过一张信笺来,说道:“这里还有一封汪帮主的亲笔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跡。”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
    “字諭弓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
    乔峰看得分明,这几行字跡確確实实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
    至此,他对自己的身世再难存半分疑虑。
    想到恩师待自己一向如慈父般,虽教诲严厉,却关爱至深,更觉心中酸楚。
    谁能料到,就在自己接任弓帮帮主的大喜之日,师父竟暗中留下了这道遗令?
    他心中一阵酸痛,眼泪便夺眶而出,泪水一点点的滴在汪帮主那张手諭之上。
    一代英雄被身世所困,这剧情真是虐心。
    不过想到他后来变成萧峰更帅了,虚言又觉得不是那么扎心了。
    两封信,言之凿凿,群雄佐证,断无戏言,原本残存的一丝信念也被无情抽离。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乔峰忽然仰天长啸,在心中闷了半天的疑团,此时方始揭破,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又问:“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听信你言而欲杀我,也是为此?”
    全冠清道:“不错。只是他们將信將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
    全冠清说完,群弓无言,其余江湖人士都沉默不语,乔峰等了一会儿,见无人作声,
    说道:“乔某身世来歷,说来惭愧,至今未能確知。但既有诸位前辈指证,乔某自当竭力查明真相。这弓帮帮主之位.:.理当退位让贤。”
    说著右手探入裤脚长袋,缓缓抽出一根碧绿晶莹的竹杖,正是弓帮镇帮之宝打狗棒。
    只见他双手高捧信物,沉声道:“此棒乃汪帮主亲授,乔某执掌弓帮以来,虽无显赫功绩,所幸亦无重大过失。今日退位让贤,不知哪位英雄愿担此重任?请上前接棒。”
    乔峰手持打狗棒昂然立於眾弓之前,按照弓帮百年传承的规矩,新帮主继任需由前任亲授打狗棒,並先行传授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纵是帮主猝逝,也必已预先选定继任者並授以棒法。
    此刻乔峰正值壮年,按例至少还需二十年方会选拔帮中才俊传授棒法。
    群弓望著这位气宇轩昂的帮主手持镇帮信物,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接棒。
    乔峰连问三声,弓帮中始终无人答话,这时转向徐长老,“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徐长老,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暂为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转授不迟。”
    徐长老道:“那也说得是。打狗棒法的事,只好將来再说了。”
    上前便欲去接竹棒。
    眼看乔峰这一棒交出去再和帮主无缘,奚长老、宋长老、吴长老率先不干了,大喊,“帮主不可!”
    奚长老大声道:“谁愿跟隨乔帮主的,隨我站到这边。”
    他左手拉著宋长老,右手拉了吴长老,走到了东首。
    跟著大仁分舵、大信分舵、大义分舵的三个舱主也来到了东首。
    三分舵的舱主一站过去,他们属下的帮眾自也纷纷跟隨而往。
    而另一边,全冠清、徐长老、陈长老、传功长老,以及大智、大勇两舵的舵主,却留在西首原地不动。
    这么一来,弓帮人眾登时分成了两派,站在东首的约占五成,留在原地的约为三成,
    其余帮眾则心存犹豫,不知听谁的主意才是。
    虚言虽然提前知道结果,但身临其境还是不由讚嘆乔峰这领导魅力可以,一半小弟寧愿跟契丹人混也不听全冠清的。
    全冠清大声道:“大家都是尽忠报国的好汉,难道甘心为异族的奴隶走狗么?”
    全冠清这货又开始带节奏,连异族奴隶都出来了,这逼人放现代绝对是个键盘侠头子不过他这几句话倒真有效力,走向东首的群弓之中,有十余人又回向西首。
    东首弓眾骂的骂,拉的拉,登生纷扰,雾时间或出拳脚,或动兵刃,数十人便混打起来。
    眾长老大声约束,但各人心中均有所偏,吴长老和陈长老戟指对骂,眼看便要动手相斗。
    “眾位兄弟住手!听我最后一言!”乔峰朗声道:“这弓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弓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叫旁人笑歪了嘴巴?乔某临去时有一言奉告,倘若有谁以一拳一脚加於本帮兄弟身上,便是本帮莫大的罪人。”
    群弓本来均以义气为重,听了他这几句话,都是暗自惭愧。
    乔峰抱拳向眾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眾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
    乔峰话音刚落,忽听得杏子林西北角上一个人阴侧的道:“弓帮与人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崇崇的躲在这里,嘿嘿嘿,可笑啊可笑。”
    这声音尖锐刺耳,咬字不准,又似大舌头,又似鼻子塞,听来极不舒服。
    “赫连铁树!”白世镜大喊道:“西夏一品堂的蛮子来了!”
    全冠清心中大喜,西夏一品堂果然守信,关键时刻杀到。
    这是他和赫连铁树早就密谋好的,在杏子林用悲酥清风奇袭弓帮,助自已剷除异己,
    並杀掉乔峰,趁机夺取弓帮控制权。
    再看那些站到了乔峰对立面的弓帮弟子,已经占了四成。
    全冠清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厉声喝道:“乔峰勾结西夏贼子,意图覆灭我弓帮!眾兄弟听令。今日若不诛杀这个狼子野心的契丹野种,我弓帮百年基业就要毁於一旦!”
    他猛地抽出佩剑,拧吼道:“给我杀!绝不能让这契丹狗活著离开!”
    “去你妈的!全冠清!”
    虚言吐掉口中松子,腰间摸出杀猪刀:“今天又可以杀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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