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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李翊:哭?哭也算时间哦

    第403章 李翊:哭?哭也算时间哦
    腊月廿九。
    徐州下邳城张灯结彩,年节气氛正浓。
    忽见北方烟尘大作,两支大军如黑龙般席捲而来。
    城头守军尚未反应过来,青徐军臧霸与河南军高顺已各率五千精兵控制四门。
    “奉相府令!全城戒严!”
    传令兵纵马驰过街道,百姓纷纷避让。
    许耽、章誑闻讯急至城门。
    只见姜维玄甲白袍,正指挥士卒张贴告示。
    “姜將军这是何意?”
    许耽强作镇定,然心中已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年关时节率大军入徐,莫非是要与徐州百姓过年不成?”
    姜维冷眼扫过二人,自怀中取出相府令牌。
    “某奉李相令,查办徐州官员私通鲜卑、走私军供一案。”
    “二位大人,请吧。”
    章誑面色骤变,急道:
    “將军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姜维挥手,士卒抬上十口木箱。
    “此乃辽东查获的帐册、货单,经手人画押俱在。”
    “需要本將军当眾念一念么?”
    许耽身躯一震,踉蹌后退,面如死灰。
    章誑瞪大眼睛,长嘆一声:
    “早知当时贪得无厌,必有今日。”
    “带走!”
    姜维厉声道:
    “另传相府令:徐州刺史暂行羈押,所有公文皆送本將军处过目!”
    相府方面,在查清楚辽东走私案的具体细节之后。
    立马下令让姜维负责逮捕徐州相关涉事人员。
    为了配合姜维工作,相府还专门下令让青州军、河南军出面配合。
    在过年之前,进入徐州。
    而姜维在收到洛阳的最高指示之后,也是雷厉风行。
    立马逮捕了相关涉事人员。
    並第一时间免了徐州刺史的职务,刺史印綬等行政物件全部停用。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防止徐州人串通一气。
    其办事效率之高,行动速度之快。
    打了徐州所有高层一个措手不及。
    当夜,
    姜维坐镇刺史府,灯火通明。
    忽有士卒来报:
    “稟將军,徐州平准令陈应闻风潜逃!”
    姜维合上书,轻笑道:
    “……不必追了。”
    “他必是往洛阳寻其兄长相护去了。”
    副將担忧说道:
    “若陈首相出面力保,恐怕就不是我们能够处置的了的了。”
    “……那不是你我该虑的。”
    “我等只是奉相府命令办事,至於首相那边,还是听相府怎么安排吧。”
    姜维提笔疾书。
    “即刻將一干人犯押送洛阳。”
    “记住,分批押送,每批相隔半日。”
    腊月三十,洛阳城白雪皑皑。
    陈府张灯结彩,婢僕穿梭往来,正预备除旧迎新的年夜饭。
    陈登端坐书房,执笔撰写春联。
    忽闻门外脚步杂乱,族弟陈应披著满身雪踉蹌而入,扑通跪倒在地。
    “兄长救我!!”
    陈应声音发颤,面无人色。
    陈登搁笔蹙眉问:
    “元方何故如此惊慌?”
    “今日乃除夕佳节,有话慢慢道来。”
    陈应涕泪交加,將走私鲜卑之事和盘托出。
    言毕,
    书房內炭火噼啪,静得骇人。
    “糊涂!”
    陈登猛地拍案,背著手,怒不可遏:
    “这些年你在徐州捞的油水还少么?”
    “平准令一职,够你吃的了吧?”
    “汝如何贪心不足,竟然还敢勾结鲜卑人!”
    陈应叩首如捣蒜:
    “鲜卑人出价三倍……小弟一时鬼迷心窍……”
    “谁知……谁知道相府竟会插手此事啊!”
    徐州平准令一职,它虽然地位不高,但权力极大。
    陈应靠它捞油水,又仗著洛阳有首相族兄当靠山。
    才敢毫无顾忌地跟鲜卑人走私军供。
    只是没想到这次走私,居然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极大出乎了陈应,甚至徐州高层的预料。
    “相府?”
    陈登白眉紧锁,“我那兄弟亲自出面过问?”
    听到“李相”二字,陈应更是面如死灰,抱住陈登大腿哭道:
    “凡落李翊之手者,向来不能全身而退!”
    “兄长这次一定要救救小弟啊!”
    陈登扶起族弟,长嘆一声:
    “你当李子玉真为走私案出手?”
    “他辞相改任军职后,一直欲行军改。”
    “此番不过是借题发挥,要收地方兵权罢了。”
    陈登不愧是从政多年的老油条。
    仅凭一点现有信息,便判断出了此事的根本目的。
    道理也很简单,
    走私案看似是一件情形恶劣的事件。
    但实话实说,其对一个庞大的帝国而言,根本构不成什么负面影响。
    至少是绝对不至於让李翊这种级別的人物亲自下场处理的。
    既然李翊下场了,就说明他有別的目的。
    陈应愕然:
    “那……那小弟……小弟该怎么办?”
    “即刻前往交州避祸。”
    陈登不容置疑道。
    “吾会安排人打点好一切。”
    “岭南虽有瘴气,总好过詔狱拷掠。”
    “这段时间你就先在那里待著,等风头过去了。”
    “吾……再接你回来。”
    陈应大惊,抱著陈登大腿哭道:
    “兄长,交州乃流放之地啊!”
    “我陈家世代公卿,岂能去那种地方!”
    “糊涂!”
    陈登厉声打断,“若非看在你我同宗,老夫岂会冒险?”
    “若要性命,即刻动身!”
    见陈应仍犹豫,陈登取出一叠地契:
    “你在徐州的產业,老夫会派人处置。”
    “这些银钱分作十批,经不同商號匯往交州。”
    “待风头过去,再作计较。”
    言外之意,陈登会帮陈应转移財產。
    忽闻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老管家慌张入报:
    “家主,相府卫队往这边来了!”
    陈登当即取过早已备好的行囊塞给陈应。
    “后门备有快马,直出南门,自有人接应。”
    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此乃交州士燮信物,见之如见太守。”
    陈应发现兄长將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才知道他不愧是当了二十多年淮南王的人。
    这人脉、这资源確实比自己牛太多。
    陈应还要再说,被陈登推至门外:
    “记住!我不主动联繫你。”
    “你不得擅自与洛阳通音信!”
    雪夜中,陈应策马南奔。
    不过半盏茶功夫,太史亨率相府卫队叩开陈府大门。
    “陈公,”太史亨拱手为礼。
    “奉相府令,请贵府陈应过府一敘。”
    太史亨乃太史慈之子。
    也是朝中子凭父贵的代表,官至越骑校尉。
    在相府中统领卫队。
    陈登坦然道:
    “……太史校尉来迟了。”
    “舍弟半月前已往交州公干,怕是赶不上年夜饭了。”
    太史亨目光微动,终是躬身道:
    “既如此,下官告退。”
    待相府人马离去,陈登独立庭中,任雪落满肩头。
    老管家上前帮陈登掸雪,低声问:
    “家主,二爷此去……”
    “祸福难料啊。”
    陈登望著南天嘆息,“相府借走私案整顿徐州,下一步怕是就要动兵权了。”
    “传话下去,开春后所有陈家子弟收敛行止,莫要撞在刀口上。”
    除夕夜的钟声响起,洛阳城中爆竹声声。
    掩盖了多少暗流汹涌。
    与此同时,相府內亦是张灯结彩。
    暖阁內炭火融融,麋贞、袁莹、甄宓、吕玲綺四位夫人正带著子女们布置筵席。
    李仪正踮著脚掛红灯笼,李治、李平兄弟帮著摆放餐具。
    “父亲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但见李翊身著常服步入暖阁,眉宇间还带著几分公务劳顿的疲惫。
    眾人正要行礼,李翊摆手笑道:
    “今日家宴,不必拘礼。”
    正要入座,忽见太史亨披雪而来,在廊下欲言又止。
    李翊示意近前:
    “这里都是吾家人,有事但说无妨。”
    太史亨乃低声道:
    “稟相爷,末將奉命去捉拿陈应。”
    “谁知其已经潜逃去岭南了,是否要派人追拿?”
    虽然李翊辞去了首相一职,但他仍保留了相府权力。
    所以手下人依然习惯以“相”相称。
    匯报完毕,阁內顿时寂静。
    李治忍不住插话道:
    “父亲,岭南是诸葛孔明故地所在。”
    “其今虽然已经离职,但毕竟还有一定影响力。”
    “不妨令交州刺史蒋琬出面,將之逮捕。”
    言下之意,诸葛亮是李翊的小弟,蒋琬又是诸葛亮的小弟。
    小弟的小弟,吩咐其做事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汉末三国常见的套路。
    不需要控制住每一个人,只需要控制他们的老大就可以了。
    比如许褚。
    许褚的部曲都是宗族,特殊的时代產生特殊的血缘纽带。
    使得这些宗族子弟只听命於许褚一人。
    对此,曹操不需要一个一个收买人心,他只要让许褚保持对自己的忠诚那就足够了。
    控住住许褚就等於控住他的小弟。
    同理,交州远在岭南。
    虽然其名义上需要听洛阳的。
    但考虑到地理交通问题,中央对其的控制力其实是非常薄弱的。
    你下达吩咐一个命令,岭南不管怎么回应,都可以找一个还说得过去的藉口。
    而你中央却又不好查验,来回一趟,费时费力,还费钱。
    所以像岭南这种偏远的、特殊的区域,一般都会派品性好值得信任的人去。
    能力反而是其次。
    如果要看能力的话,那中央直接选士燮就可以了。
    因为士燮能力其实是非常强的,把交州治理得很好。
    但代价就是交州完全姓士了。
    所以诸葛亮再离开交州后,坚持保举蒋琬做交州刺史。
    刘备与李翊也都同意了。
    以汉朝之地大物博,比蒋琬能力强的人一大把。
    但蒋琬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乖”。
    歷史上的蒋琬就是一个典型的“乖宝宝”人设。
    他不惹事,不生事,坚决拥护前领导诸葛亮的一切政治主张。
    虽然这样的人缺乏自我创新,与向上开拓的想法。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非常的稳。
    堪称汉末小曹参。
    只有这样的人留在交州,中央才能加强对岭南的控制力。
    否则,岭南很容易独立出去,或者像士燮交州那样名存实亡。
    所以,李治认为陈应虽然逃去了岭南,但目前朝廷对岭南控制力还比较强。
    依然可以將之逮捕。
    对此,李翊却持不同的意见。
    “不必了。”
    李翊拈起一枚蜜饯,“陈元龙既安排族弟去岭南,自有他的体面。”
    “我等又何必赶尽杀绝?”
    “做人留一线,凡事好见面。”
    李平蹙眉:
    “可徐州贪腐之事……?”
    “世道本就如此。”
    李翊轻嘆一声,“永远如此。”
    “你等记住,可怀正义之心存於世。”
    “但若执著绝对正义,便是痴人了。”
    他环视子女们,“在这政治染缸里,有时你不得不说不愿说的话,做不愿做的事。”
    “否则你既保不住自己,也保护不了別人。”
    李治若有所悟:
    “父亲是说,辽东走私案另有所图?”
    李翊頷首:
    “且等姜伯约回报。”
    忽对太史亨笑道:
    “汝便留下一起用膳吧,添双筷子的事。”
    麋贞忙令侍女添座布筷。
    太史亨推辞不过,只得侧身坐下。
    李翊亲自为他盛了碗热腾腾的羊肉羹,李平则为其布菜劝酒。
    ……
    七日后,
    洛阳城积雪未消。
    姜伯约押解著许耽、章誑等三十余名犯官抵达相府时。
    李翊正在庭院中教幼子李泰堆雪人。
    “相爷,”姜维风尘僕僕,“人犯俱已带到。”
    李翊拍拍手上积雪,看了眼镣銬加身的许耽:
    “……带去廷尉府。”
    “告诉陈长文,三日內我要见到供状。”
    廷尉大牢阴冷潮湿。
    陈群望著卷宗眉头紧锁,忽闻狱卒惊呼:
    “许耽撞墙了!”
    待救醒时,许耽惨笑道:
    “陈廷尉,给个痛快吧。”
    陈群屏退左右,低声道:
    “你若如实招供,或可保全家族。”
    许耽目光闪烁:
    “我要见李相。”
    翌日,相府书房。
    许耽跪地泣诉:
    “罪臣愿招,但求相爷保全犬子。”
    说著从衣襟夹层取出一本绢册:
    “此乃歷年往来明细。”
    终於,许耽还是心思了。
    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徐州那帮同伙全出卖了吧!
    他早就提前预备了这些卷册,就等哪天东窗事发时,主动上交立功。
    至少这样,自己还能够减刑减减刑。
    李翊翻阅片刻,面色渐沉:
    “来人,请陈廷尉。”
    当陈群看到绢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后,竟险些失手打翻茶盏:
    “这……这牵扯太广!”
    “若公开审理,只怕朝堂震动!”
    李翊冷声道:
    “长文是要包庇同僚乎?”
    “非也!
    ”陈群急道,“只是此事滋事体大。”
    “光是军中將领就涉及二十七人,州郡官员近百。”
    “若一网打尽,边关防务如何维持?”
    李翊走到窗前,望著庭中刚堆好的雪人。
    “……长文可知,为何雪人立在院中三日不化?”
    不待回答,自答道:
    “因其內核早已冻透。”
    “这朝廷,也该好好冻一冻了。”
    陈群还待拒绝,不想执行李翊公开审理的要求。
    但李翊直接以相府名义,向陈群施压。
    陈群迫於压力,只得同意这次走私案公开审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廷尉府堂却肃杀如严冬。
    洛阳百姓聚在府外,听衙役高声唱名:
    “带犯官许耽、章誑!”
    公堂之上,陈群一拍惊堂木。
    “尔等私通鲜卑、走私军供,从实招来!”
    许耽昂首道:
    “罪臣招认。”
    “然有一言,廷尉可敢记录?”
    “讲!”
    “太仓令刘岱,去年收我黄金二百两,许鲜卑马匹过关。”
    “驍骑校尉王瓚,索贿千贯,私放盐铁出境。”
    “还有……”
    许耽每说一个名字,堂外便是一片譁然。
    章誑突然大笑:
    “许兄漏了最大的!”
    “还有并州刺史梁贯,三年来共分润赃款两百万钱!”
    旁听席上顿时骚动。
    突然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满口胡言!”
    只见梁贯排眾而出,朝陈群拱手:
    “廷尉明鑑,此等逆贼分明是挟私报復!”
    就在前不久,梁贯便收到了洛阳朝廷的传唤。
    他心中已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是没想到,徐州人这么不讲义气。
    这么快就把他给出卖了。
    许耽冷笑道:
    “梁使君可记得去岁中秋?”
    “你我在晋阳酒楼密会,你亲口说『鲜卑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说著,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此乃你亲笔手书!”
    梁贯面色骤变,竟伸手欲夺书,被衙役拦住。
    陈群颤抖著展开信笺,越看越是心惊:
    “这……这……”
    此时堂外忽然传来清朗声音:
    “陈廷尉何不继续审?”
    但见李翊紫袍玉带,缓步走入公堂。
    满堂官吏尽皆失色。
    “相爷!”
    梁贯扑跪在地,“下官一时糊涂啊!”
    一见著李翊亲至,梁贯顿时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机会。
    选择了坦白从宽。
    他知道在李翊面前,撒谎是最徒劳的把戏。
    李翊却不看他,只对陈群道:
    “长文,继续。”
    “……喏。”
    陈群深吸一口气,继续审理辽东走私案。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场小小的走私,竟然顺藤摸瓜。
    牵扯出这么多涉事人员出来!
    看来这將会是章武十一年最大的一件政治事件了。
    整整三日,廷尉府堂成了大汉朝最炙手的戏台。
    每日都有新的官员被供出,每日都有认罪书递上。
    到得最后,连记录案卷的书记官都手腕肿痛。
    未央宫內,暖炉生香。
    刘备披著狐裘,翻阅廷尉府呈上的辽东案卷宗,越看越是心惊。
    笔毫在名单上微微颤抖,墨点滴落绢帛,晕开一片。
    “子玉此事……办的未免太过。”
    刘备放下卷宗,对侍立一旁的小黄门嘆道。
    “许多官员也是受到牵连进去的,竟也要连坐流放?”
    “处理得未免太狠辣了些。”
    小黄门尚未答话,忽见一名侍从慌张入报。
    “陛下!宫门外跪了许多大臣,正在外边儿痛哭!”
    刘备疾步出殿,但见丹墀下黑压压跪著一片朱紫公卿。
    麋芳以头抢地,泣声道:
    “臣管束不严,愿为属下请罪!”
    身后杨仪、羊衜、曹豹、刘琰等俱是涕泗横流,哀声震天。
    刘备扶起麋芳等眾:
    “诸卿且起,朕自有处置。”
    这便是刘备所担心的。
    李翊顺藤摸瓜,一下子拉出这么多官员出来。
    很多官员的涉事其实情形其实並不严重,但李翊却选择严肃处理。
    或者说扩大化处理。
    这就会导致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刘备不得不亲自出面將眾官员一一安抚,稳定朝中人心。
    是夜,相府书房炭火噼啪。
    刘备单独找到李翊,凝视他的双眸,沉声说道:
    “辽东一案,牵扯太广。”
    “一下罢黜近三百命官员,各州郡政务岂不瘫痪?”
    李翊从容斟茶:
    “陛下可知关中战后,有多少功臣良將亟待安置?”
    “此番正可藉机换血。”
    “譬如魏延、关兴、郭淮等,皆可外放歷练。”
    李翊通过辽东大案,严肃扩大化处理,目的有两个。
    一是洗盘,全面收回地方兵权。
    二是消化吸收关中战事结束后出来的新贵。
    这批新贵,可以洗掉一些功勋老臣,给军队换一换新鲜血液。
    “……若新官亦贪呢?”刘备问。
    “经此雷霆,必生震慑。”
    李翊目光灼灼,“譬如治病,痈疽不除,终將溃体。”
    “今日之痛,只为来日安康。”
    虽然李翊也不能保证新上任的官员,就一定清正廉洁。
    但至少通过此案的敲打,还是能够起到限制作用。
    毕竟这世上,没人敢保证说他能够做到让每一个官员都不贪不腐。
    刘备默然良久,终是嘆息:
    “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便是想收场也不好收。”
    “既如此……便依卿言。”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翌日,首相府中。
    陈登看著廷尉府送来的名单,苦笑道:
    “子玉这是要老夫同时得罪天下世家与地方军官啊。”
    他指著几个名字:
    “老夫当首相也就一年……你这是要把各州大族都开罪一遍?”
    李翊奉上一盏新茶,微笑道:
    “……若非元龙兄坐镇,翊岂敢行此大事?”
    “为社稷计,只好委屈兄长了。”
    陈登嘆气道:
    “你可知这些世族盘根错节?”
    “今日罢黜的官员里,有七人是皇后族亲,三人是王氏本家。”
    “正因如此,才更要办。”
    李翊正色道,“否则他日史笔如铁,当记我辈纵容裙带之罪。”
    陈登又是一声嘆,伸了个老腰:
    “也不知老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该是我欠你的。”
    李翊弯唇笑道:
    “好了,陈相就下令吧。”
    “没有你首相的手諭,这些官员还没办法查办哩。”
    陈登苦笑一声,他知道李翊也留情了。
    没有追究陈氏族人的责任。
    而代价就是要他这个首相,来贯彻查办那帮涉事官员。
    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又落到他陈登头上了。
    陈登已经能够预料到,后世自己的史书评价肯定不会好了。
    因为那帮士大夫一定会狠狠的批判自己。
    但现在,还是著眼於当下吧。
    陈登执笔,没有多少犹豫,便在逮捕令上签了字。
    ……
    正月十八,廷尉府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緹骑四出,马蹄声踏碎洛阳晨雾。
    百姓们尚在梦中,忽闻街巷间响起急促叩门声。
    “开门!廷尉府拿人!”
    西市绸缎商刘掌柜刚卸下门板,便见对门太仓令府邸被官兵围住。
    刘太仓穿著寢衣被拖出大门,髮髻散乱,嘶声喊道:
    “我乃朝廷命官!尔等安敢无礼!”
    緹骑校尉冷麵出示令牌:
    “奉首相府令,刘岱贪墨军粮,即刻收押!”
    说罢,將一纸公文掷於阶前。
    围观百姓譁然——
    那刘太仓平日最是道貌岸然,常在西市施粥济贫。
    如今一夜之间,便瞬间在高山上摔下来,落得如此下场。
    果然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看来当官儿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好,说倒下就倒下。
    与此同时,城南驍骑营忽起骚动。
    校场点兵时分,监御史当眾宣读敕令:
    “驍骑校尉王瓚,私放盐铁出境,著即革职!”
    將士们目瞪口呆地看著主帅被去甲卸剑。
    老卒喃喃道:
    “王將军昨日还说要带咱们去打鲜卑……怎么今天就……?”
    最轰动的是并州刺史梁贯的被捕。
    这也是此次洗盘中,官位最大的官员之一。
    几乎是地方一把手了。
    由已经从前线返回洛阳的车骑將军张郃,亲自率兵出面逮捕。
    士兵们很快便包围了刺史府。
    梁贯自知大势已去,竟持剑拒捕,立於阶前厉喝:
    “我乃朝廷上品大员!岂容尔等羞辱!”
    面对这种情况,官兵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梁贯拒捕,而官兵们又不能伤他性命。
    便有人將此事报给上面。
    直到李翊紫袍金带现身,梁贯见此,才颓然弃剑,跪地嘆息:
    “相爷……何至如此?”
    李翊漠然道:
    “使君可记得三年前并州雪灾?”
    “你剋扣賑灾粮款时,可想过今日?”
    说罢挥手:“带走!”
    洛阳百姓如观大戏,茶肆酒坊连日爆满。
    说书人连夜编出《李公审贪官》的话本,场场满座。
    有老儒生嘆息:
    “这般编排朝廷命官,朝廷的体统何在?”
    话音方落,当即被贩夫驳斥:
    “贪官就该杀!李相爷这事儿办得敞亮,办得好!”
    二月二龙抬头,菜市口搭起高台。
    许耽、章誑等首犯跪伏台上,刽子手鬼头刀寒光闪闪。
    二人由於检举有功,只落得个弃市杀头的刑法。
    因为汉朝贪污罪是很重的。
    尤其是军队贪污,汉朝官方对军队內部的贪腐处置相当严格。
    按史书记载,只要超过一定份额,就直接处以“弃市”。
    也就是死刑。
    再严重一点就是连坐家属。
    之所以有这么严重的刑法,很大程度是受永初羌乱与永和羌乱的影响。
    这一时期,汉朝军队內部贪腐极为严重。
    军官们层层剋扣,贪污军餉,然后倒卖衣服、弓箭、粮食,以此来牟取暴利。
    导致东汉政府財政亏空。
    对羌战事,也成了东汉政府一块永远无法癒合的流血伤口。
    至於许耽、章誑因检举有功,故不连坐家属。
    监斩官念罪状时,台下百姓纷纷掷出烂菜臭蛋。
    忽见一老嫗颤巍巍爬上台,指著章誑哭骂:
    “我儿在辽东战死!你们却把刀剑卖给鲜卑人!”
    说罢,竟哭得昏厥过去。
    人群顿时沸腾,若非官兵阻拦,犯官险些被当场撕碎。
    血光溅起时,有小儿蒙住眼睛,却被父亲拉开:
    “看清楚!这就是贪官的下场!”
    与此同时,三百余辆囚车络绎出城。
    流放犯披枷带锁,在百姓唾骂声中蹣跚前行。
    有犯官族亲沿途打点解差,却被冷拒:
    “李相爷有令,谁敢受贿同罪!”
    暮色中,李翊独立北邙山巔,俯瞰洛阳万家灯火。
    姜维悄立身后:
    “相爷,今日共处斩三十七人,流放二百九十人。”
    “……知道了。”
    李翊平静地说道。
    “相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姜维侍立在身侧,小心翼翼地问。
    李翊背著手,目光冷峻:
    “……是时候军改了。”
    “趁著这次,各地军官落马。”
    山下忽然升起万千天灯,百姓在为肃贪行动祈福。
    灯火映照中,李翊轻声道:
    “但愿后人记得,我们曾努力让这个帝国变得更好。”
    夜风捲起血腥味,与长安城的元宵香气混在一处,飘向歷史的深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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