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佛教的彻底中国化
朱由检对宗教的设想很多，而且已经着手做了准备，他向钱谦益道：“朕先前命佛道二教厘定神仙体系，编撰《洪荒演义》传播。”
“这部书和《封神演义》《西游记》三部神话小说，将是传播新神仙体系的载体。”
“先生是天下文宗，文彩人所共仰，务必要对三部小说上心点，好生修订勘误。”
“争取让书中的神仙体系没有谬误，并且前后统一。”
这番恭维的话，让钱谦益心怒放，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他知道以皇帝对三部小说的重视，将来它们一定会流传非常广。自己成为总编，名字就能随着流传下去。
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保证一定会好好修订。
朱由检却没完全指望他，又吩咐道：
“翰林院和各大学堂有兴趣的人，同样可以参加修订。”
“朕的要求是，书中主要人物，要能单独列传，前后形象统一。”
“例如女娲造人、女娲补天等事迹，可以合起来编成《女娲传》，作为衍生作品。”
“皇家乐团，将据此编撰戏剧，表演给世人观看。”
“还有比较精彩的情节，如《猪八戒娶亲》《三打白骨精》等，同样要排练戏剧。”
这些戏剧，有的已经出现。例如元杂剧《西游记》，就有许多现行《西游记》的情节。
朱由检希望新的神仙体系完善后，用新的神话传说取代原本的戏剧。让皇家乐团在历史正剧之外，编排些民众喜闻乐见的神话剧——
在驱逐建虏之后，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不再把所有资源都为战争服务。
更希望发挥音乐的调和作用，缓解世间矛盾。
钱谦益提出的整顿宗教，可谓恰逢其时。因为他早就决定把精力投入这方面。
——
听着皇帝接连不断的安排，钱谦益更庆幸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一点。
否则他以后就是听任皇帝安排的工具人，哪像现在还能有点主动权。
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尸位素餐，钱谦益道：
“先前陛下定景教神灵为陡斯天尊，又有天堂之主之称。”
“臣以为他的尊位，在新的神仙体系中，应当与灵山之主并列，皆为外道神灵。”
“此神灵源自域外，不当作为正神。”
这是把佛教作为外来宗教，同景教一起作为外道。
朱由检一听就知道钱谦益是想排斥景教，佛教也因此受到连累。
他问钱谦益道：
“先生是想用《夷夏论》治宗教吗？”
“这样三教一家从何谈起？”
南朝上清派道士顾欢，曾经写出一篇《夷夏论》，以儒家华夷之辨为基础，主张尊道抑佛。提出“佛非东华之道，道非西夷之法”，尊道贬佛，引发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佛道之争。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没能阻止佛教的继续传播，甚至走向鼎盛。
现在再用这个理论，后果也很难说——
朱由检在推行华夷之辨的过程中已经察觉到了，大明有许多人对于夷夏之防，没有那么看重。
民族主义在大明只是雏形，并不足以和宗教抗衡。
他不可能指着佛教神灵说是夷狄神灵，就让信徒回心转意。
钱谦益和很多和尚交好，自然没有把佛教全部打为外道的想法，他说道：
“佛教虽是源自域外，但是在传入中土之后，已经有许多中土神灵。”
“此教源自夷狄，其实却已经融入中华，可称半华半夷。”
“臣以为应当对其进一步改造，彻底脱夷入华。”
这个说法，让朱由检眼前一亮，真正对钱谦益有些刮目相看。
从自己提出的半华半夷之君、半华半夷之国，推导出半华半夷宗教。钱谦益的进步真厉害，非常让他赞赏。
在见到皇帝颔首后，钱谦益接着说道：
“九莲菩萨，是观音菩萨转世大明的化身。”
“这是她接受教化的证明，已经融入中华。”
“对这样的神灵，臣以为应当崇奉，册封成为正神。”
这番话敏锐把握到了朱由检的心思，因为他就是想用九莲菩萨，完成对观音菩萨的取代。
作为孝定李太后的后裔，他当然希望尊崇自己曾祖母的，闻言颔首赞许：
“九莲菩萨，确为观音菩萨化身。”
“观音菩萨转世大明，说明她已经接受教化，愿意成为中华之神。”
“对这样的神灵要册封为正神，可以一同祭祀。”
“佛教其他神灵，曾经转世中国，或者在中国有舍利、有道场的，可以同样册封成为正神。”
让钱谦益好好统计一下佛教神灵，挑选一些信徒多的册封为正神，并且整理编撰相关经文。
其他佛教神灵则是外道神灵，不提倡不宣扬他们的事迹。
如果经文中有违禁之处，更是会被定为邪神。
各个佛教宗派也要一一厘定，确定正统派别。
朱由检还有个打算就是，把玄奘、达摩、神秀、惠能等佛教派别的祖师，册封为佛陀、菩萨、罗汉。
让中国的佛教派别信仰这些神灵，而非崇拜域外之神。
他琢磨着道：
“《西游记》中，唐僧被册封为旃檀功德佛。”
“这旃檀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去掉这两个字，把玄奘册封为功德佛陀？”
钱谦益闻言一怔，没想到皇帝有这个想法。思索之后当即赞同道：
“玄奘功高德劭，自然可以册封为功德佛。”
“至于旃檀，就是檀香的意思，此为音译而来。”
说着，他揣摩皇帝的意思，又道：
“臣对佛教经文多有研读，发现许多佛经翻译，仍旧使用音译。”
“若非专门研究，根本不知其意。”
“臣以为应对这些词语重新翻译，彻底转化为中国之文。”
这件事就要慎重了，因为佛经的翻译原则，是玄奘大师定的。对佛教密语、多义词等，采取五不翻译。
有些词语现在已经融入中国，成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如果胡乱改动，肯定会惹非议。
朱由检思索之后向钱谦益道：
“这件事你让翻译总署和翰林院文学馆语言研究所研究一下，看看怎么翻译最好。”
“朕对翻译有三个要求：信、达、化。”
“信就是忠实原文，达就是通顺明白，化则是中国化。”
“翻译的最高境界，就是‘化’，达到译道化境。把外来文字转变为中华文字，既不生硬牵强，又保存原有的风味。”
“对于佛教词语已经融入中华的刹那、般若等词，可以保留音译。但是对‘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这类很难听明白的，就要重新翻译。”
“同时在翻译时校正修缮一些典籍，结合中土神灵，实现佛教的彻底中国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