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章每平方米两百文,房价高?
“话虽如此,可这里除了作坊什么都没有,连个给孩子启蒙的学堂都找不到。”“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还得大老远跑进城里,或者去观狮山书院的医馆。”
“而且这作坊城,白天人来人往还算热闹,一到晚上就冷冷清清,除了几家通宵赶工的作坊里有点灯火,外面跟空城似的。”
郑光合显然也对这里的居住条件不以为然。
实际上,他们二人的想法,也道出了绝大多数工匠的心声。
在长安城內拥有一处自己的院落,才是他们奋斗的目標。
作坊城是他们餬口的地方,却不是他们安家的归宿。
“唉!”徐永辉长嘆一声,“待会儿抽籤,可千万別抽中我,不然真是倒霉透了。”
“谁说不是呢。真抽中了,我们也不敢不认。可这明摆著是赔钱的买卖,我们挣的都是血汗钱,哪能就这么打了水漂?”
郑光合和徐永辉隨著人潮涌入售楼处,脸上没有半分中籤的期盼,反而写满了沉重的忧虑。
作为《大唐日报》的总舵手,骆宾王今日亲临作坊城一期房產的发售现场。
凭藉著与李想的紧密联繫,他深知李想对作坊城倾注的心血。
然而,自踏入会场,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却让他为今日的盛会平添了几分阴霾。
“总编,我们之前备好的那篇稿件,恐怕得大改了。”
“若是原文照发,只怕会有损我们报社的声誉。”
说话的是骆宾王身边的得力干將寧渊,他文笔出眾,是骆宾王一手提拔起来的笔桿子。
“为何要改?”骆宾王不以为意地反问,“今日到场之人如此之多,场面也確实火爆。”
“可以想见,这百套房源必然顷刻间便会被瓜分殆尽。”
“我们预备的文稿,並无不妥。此行不过是来实地感受一番,为文章润色些细节罢了。”
执掌《大唐日报》多时,骆宾王早已明白,在许多时候,旗帜鲜明的立场远比事实本身更为关键。
倘若连燕王府自家的喉舌都看衰此次发售,那作坊城未来的前景岂不更添变数?
燕王殿下对这里寄予厚望,不仅规划了数万套住宅,更將大唐的摩天之楼定址於此。
此外,城中尚有数座用途不明的神秘建筑正在拔地而起,没人相信那是李想閒来无事的消遣之作,只是其功用暂未揭晓。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骆宾王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作坊城发展的举动。
“可您也听见那些匠人的议论了,他们並非自愿前来。”
“就算今日房產全部售出,也未必能证明其受欢迎。”
“我们擬定的『作坊城首期开盘即售罄,半个时辰创下奇蹟』的標题,恐怕与实情相去甚远。”
寧渊感到昨日奋笔疾书的华美文章,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即便表面能对上號,其內在的逻辑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今天到场的不下五百人,抽选的却只有一百套房,別说半个时辰,一刻钟內就能结束。”
“届时一期首批房源宣告售罄,这还不叫火爆,那什么才叫火爆?”
“依我看,標题改成『作坊城一期引爆抢购潮,一房难求成定局』才更恰如其分。”
除了李想,骆宾王面对任何人都有十足的底气。
经营报社这几年,他对世间的种种运作瞭然於胸,眼前这点操作,与他所知的那些內幕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並不认为这有悖自己的职业操守。
“这……恐怕不妥吧?”
寧渊对大唐日报怀有深厚的归属感,唯恐报社的清誉蒙上污点。
“没什么不妥的!你看著吧,这些匠人此刻或许满心不愿,但最多等到明年,他们定会为今日能够中籤而感到万分庆幸。”
骆宾王虽不知晓李想为后续销售布下的棋局,但基於对李想的绝对信任,他坚信作坊城的房產绝不会是无人问津的累赘。
毕竟,自家王爷那“在世財神”的名號可不是白给的。
这位財神爷,还没到需要靠压榨工匠来牟利的地步。
售卖大厅里,徐永辉和郑光合併肩站在一张巨大的价目表前,脸色隨著目光的移动而愈发阴沉。
“每平方米索价二百文?这价格也太骇人听闻了!”
托观狮山书院的福,“米”和“平方米”这些新式丈量单位,在他们工匠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然而,將房產拆开来按“平方米”计价出售,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我那座在长安的宅子,院子加屋子怎么也有一亩半,折算下来近一千平方米,当初置办时才了五十多枚银幣。”
“换到这作坊城,竟要二百银幣,价钱足足翻了两番!”
徐永辉此刻只觉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走了“好运”被抽中,那可真是天降横祸。
诚然,先前参观样板房时,那新式的盥洗室让他大开眼界,可若为这么个东西就多掏四倍的血汗钱,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再者说,一个是天子脚下的京师,一个是城外新建的工匠区,地段价值天差地別。
徐永辉即便再不懂行情,也明白这两个地方的房產根本没有可比性。
真要比,他觉得作坊城的房价能有长安城的四分之一就顶天了,而不是如今这般反过来贵上四倍。
如此一想,他对这里的房子更添了几分鄙夷。
“哎,势单力薄,无可奈何。若是有个胆大的能站出来理论一番就好了。”
郑光合虽还未在长安置业,但近来没少打听,对京师的房价瞭然於胸。
除了少数几个核心坊区,大部分地方上一百贯钱,买下一亩见方的院落绰绰有余。
如此看来,作坊城眼下卖的房子,竟比长安城大部分宅院都金贵。
这建设局,莫不是把他们都当成冤大头了?
他也知道,建设局当初修建那条直通定襄的水泥路,没从国库拿一文钱,全靠这片土地作为补偿。
可郑光合觉得这与自己无关,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填补窟窿,从他们这些匠人身上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