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扯证
第180章 扯证七月初,刚刚入职的寧姚,作为实习生直接请假请冒烟了。
甭管哪个年代,作为一个还没有正式转正的员工,就嗷嗷请假,哪怕请假理由很正当,可还是难免落人口舌。
“又请?寧姚同志,今年像你一样进入电视台的新人,到现在为止可是一天假都没请过。”
“肖主任,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和对象要领证,民政局周末又不上班,只能周一到周六这个时间段去,您放心,就请这最后一次。”
肖国庆端著自己的茶杯,吹去水面浮沫,茶水极烫,最后只是在表面润了一下嘴皮子。
“领证啊,这也好,也省的咱们系统里那些单身小子眼巴巴盯著,再晚两个月,你信不信都能有人给你说媒,忘了问了,你对象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我对象跟我一样也是北大的,叫堃。”
肖国庆咳”了一声,身子下意识的坐直,扶了扶眼镜:“方堃?是写《牧马人》的那个作家方堃?”
“是,肖主任。”
“哎呀,小姚你怎么不早说,这请婚假嘛,特事特批,咱们单位肯定是支持的,一天时间够不够?“
寧姚张了张嘴,上班至今,虽然还不足一个星期,可让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在学校和在单位里的区別。
方堃说的没错,进了职场,別的单位不知道,她们这电视台重资歷,排辈分,甚至还有派系。
表面上大家当然得和睦融融,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阵营你总得选一个,指望玩儿什么中庸之道我谁也不站,那是不现实的。
傍晚下班,骑著自行车回家。
六点多太阳远远没有落山,穿梭在人挤人的西单,又匀速驶过天安门。
热浪带动的小风吹拂面庞,夹杂著偶尔钻进鼻子里的小吃香味,树梢绿色的清香,还有偶尔途径垃圾堆放处的酸餿味儿。
寧姚路过菜市场,自动停下,先看看哪个菜打折便宜,再看看今天相比较昨天又多了哪个品种。
最后称了一捆芹菜,一把菠菜,拎了一条五肉回去。
等方堃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飘满了香味儿。
“回来了,快洗手,马上开饭了。“
方堃在院子水槽处抹了两把,乐道:什么叫幸福,家里有贤妻,回来就有口热乎饭,这就叫幸福。'
洗完手,方堃钻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她,手不安分的乱动。
“干嘛,別老不正经。”
“哪有,就是天没见想你了,假请下来了没?”
耳根子被吹的直痒痒,寧姚躲著道:“能不请下来嘛,那姓肖的刚开始还摆架子,说我老请假不像话,结果我说了我的结婚对象叫方堃,是那个写《牧马人》的那个作家方堃吗?好傢伙,你是没看当时那样子,那態度转变的,竟然还问我请一天够不够。”
方堃的成名三部曲里,其实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就是《牧马人》,不歌颂苦难,歌颂信仰、爱情,这在年轻人乃至中老年这几个群体里是通杀的。
三部作品其次才是《高山下的环》和《人生》,而现在正在连载,已经进入尾声的《明朝那些事儿》,热度只高不减,只不过相比较之下,大家更喜欢牧马人。
“这么说,连你们领导都是我的粉丝?”
“少臭美了,我答应了肖主任,摆酒席的时候请他一个,咱们得儘快列个邀请名单出来,也好安排。”
晚饭是大米,张伟从东北拎过来的稻香,煮的过程中就散出阵阵香味儿。
饭菜做好,没有在厨房吃,而是端到屋外,葡萄藤下四四方方的紫檀八仙桌儿上。
芹菜炒肉,拍黄瓜,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方堃起身去拿茅子和酒盅,寧姚开口道:“给我也拿一个,咱俩喝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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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边吃边把结婚需要请的人名单定了定。
两家亲人不在,也就是同学同事坐几桌,朋友的话,寧姚涵盖在前两者內,方堃需要叫的朋友则多了一些。
地点也没有乱找,而是等三味楼装修好后,直接在那里举办,最慢也就下个月。
聊完婚事就是聊工作,寧姚对於自己的工作单位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她的毕业论文是方堃给的方向,可內容是她自己实打实写出来的。
並不能因为一些人就对工作失去热情,上了没几天就不想上了,以后同学坐一起聊到这里,丟人不得丟一辈子。
“放心吧,老娘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真要有不开眼的你告诉我,我去你们单位门口蹲稍,晚上敲他闷棍。”
寧姚白了他一眼,俩人慢慢悠吃罢饭,方堃主动担起收拾碗筷的活计,寧姚则是去书房继续龙珠第二部的画稿。
晚上九点一起坐著看了会儿电视,嘮些有的没的,回臥室开始造小人儿。
转天上午,收拾规整,直奔民政局。
都是京城户口,还有单位证明,八十年代的现在也没有预约制度,前面没人,流程走起来不是一般的快。
现场填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签字摁手印,然后把准备好的材料递交,工作人员进行审查。
俩人准备的不是一般齐全,差不多半个小时出头就进入了登记阶段。
拍照,交领结婚证小本本的钱,中午下班之前就领到了结婚证。
方堃左手拎著拍右手,感嘆道:“哎不容易啊,终於把你这婆娘骗到手了,以后你就是洒家的人了。”
“你点儿,我大哥二哥三哥可是说了,敢欺负我,他们仨一起过来揍你。”
方堃上前搂住她,低声道:“也不知道昨晚谁欺负谁,坐上面动都不让我动。”
“哎呀,烦死了。”
光天化日的,寧姚捂著耳朵,快步躲开这傢伙。
韩錚儿子满月,当天院子当间儿从崇文门那边的蛋糕店定了一个大號的奶油蛋糕。
门外炮仗从昨晚开始,噼里啪啦的就没断过,吃酒席,隨礼钱。
甭管什么年头,这先结婚先拿礼钱的最舒服,那些个三十多四十岁才结婚的,最怕的就是身边朋友多。
今年刚结婚,不出意外明年这个时候就是孩子满月酒,冷不丁还没反应过来,三年一过又是三岁生日。
不用太多,这样的来五六个都是一笔大开销,收入低的,挣得那仨瓜俩枣全隨了礼了。
方堃上了五千,吴兴国郑卫东同样跟著上了五千,大宝金子他们则是两千,写礼单的老头儿手都是哆嗦的。
所有客人上完礼,主家清点礼钱之前,他得率先清点一遍確保无误,唾沫沾钞票捻著来回数,越数越数不清。
钟楚楚的娘家人晚的几个至亲,瞅著都惊呆了。
人家外面都说爭做万元户,这怎么收礼钱都能收出个万元户来!
钟母再看向自家闺女,这丫头是不是瞒著自己什么,他们只知道姑爷做生意赚钱,可具体赚多少可没个准数。
私下追问,钟楚楚则是敷衍道:“哎呀妈~你老问这些干嘛,具体挣多少我也不知道,韩錚不告诉我,我也没问。“
钟母瞪道:“你娘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少糊弄我。”
见钟楚楚不说话,又低声急道:“你是不是傻,你都嫁过来,韩錚赚多少钱,家里有多少钱,不得上交给你?男在外面挣的越多,你就.”
“妈~你就放心吧,等我二哥结婚,需要什么韩錚会帮忙的,你先给我哥相一个再说。”
“还有,你大哥家小子上中学,城里总比乡下..“
钟楚楚一一应著,不应能怎么办,都是自己亲人,撕破脸皮以后还走不走亲戚,还联繫不联繫了。
別说这些,老钟家乡下的砖瓦房在平房的基础上已经起了二层小楼,全是韩錚支援的,后面才知道的韩大山夫妇也是背后嘀咕几句装起了糊涂。
这种条件在乡下,一般是女方派过来的媒婆踏破门槛儿的,坏就坏在自家二哥邋遢,不爱干活儿,还老眼高手低。
落钟楚楚眼里,这就是没出息。
韩錚陪著方堃他们没少喝,主要是和吴兴国那些潮汕人嗷嗷碰,整个华北地区的市场一打开,日销十万条裤子都不在话下,这里面的利润是恐怖的。
在外面他听堃哥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可在家不是,尤其是每次跟著钟楚楚回娘家o
那排场,那气势,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安安生生的。”
“你心里有个谱就行,把我的话当回事,现在就是有人主动挑事打你,也要忍著挨下来,別动不动摇人打什么团架。“
韩錚听著冷不丁脑子清,酒意消失大半:“哥,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
“听我的就行了,越低调越好。“
现在街面上是个什么行情,下乡的那些人一批接著一批的回来,很多以前的刺儿头也跑了回来,可哪有那么多工作给你干。
没活儿干,没钱挣,生活一地鸡毛,成天就是晃荡在街上当混混。
一想到明年,方堃自己是不担心的,可他担心韩錚大宝这些人,尤其是大宝,年纪轻轻弄了个光头,还特娘的在左胳膊上刺了青纹了身,夏天穿半袖出门,往上一捋,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金秋八月,丹桂飘香。
薛建军在夜校顺利毕业,拿到了其国家承认的大学专科文凭。
一个乡下小子,一步步走到现在,这里面的苦到底吃了多少,也只有薛建军自己知道。
落方堃眼里,则是一年比一年成熟,身上那股稳重劲儿,根本不是以前那个灰头土脸小子能有的。
文凭拿到手,肖家迅速发力,把薛建军从门头沟调到了东四派出所,正式解决了编制问题。”哥,我和从南敬你一杯。”
肖从南在一旁跟著举杯,俩人现在是越看越有夫妻相,对於方堃,其才华和影响力,还有对建军的帮助,是值得她尊敬的。
方堃笑道:“老话讲,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咱俩不算师徒,你来投奔我,后面又认识了从南,说穿了都是你的造化,机会摆在面前,关键是你抓住了,你应该敬从南一杯,更敬自己一杯。”
薛建军现在是神清气爽,笑道:“哥,你也毕业了,是下海经商,还是在哪儿工作?”
“我啊,我倒是想无事一身轻,天天喝喝茶看看报,有灵感了动动笔桿子,不过学校不放我,留校做老师。”
薛建军眼里止不住的佩服,他对方堃是绝对佩服的,在京城待的越久,越能体会到他们老家那小地方小山村和这里的差距。
自己已经不易,凭的全是命好,贵扶持,可堃哥呢!
从小山村考进乡里初中,再到县里高中,最后更是通过高考来了京城,一步步到了他需要仰望的程度。
单位有女同事时不时就会聊到堃哥写的小说,可能他自己说出来我认识方堃,我俩是老乡,更是前后房的邻居,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顿饭吃罢,方堃目送他们离开,他觉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了,年轻人不应该有太多这种情绪的。
三味楼一层和后院厨房已经装修完毕,水泥地,大白墙,將近三十张桌子,后厨气势更足,四口大灶台,那煤气罐子瞅著跟炮弹一样。
验收完毕就是热灶试菜,今天除了方堃,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老头儿在,隋三味介绍是京城饭店的厨子,应该是有师承关係。
“原本计划七月底开收徒仪式,后面赶装修进程就给耽误了,不过好饭不怕晚,好事多磨。”
酒楼內,桌子椅子挪开,腾出一片空地。
不光方堃他们在,耿佳伟曹杰两人的亲人也在一旁观礼。
这种师徒关係不是说按月给工资,纯粹的上下级关係,以后乾的不称心了,撂挑子走就行。
师父师父,先师后父,以后是一辈子的事儿。
堂上摆厨师祖师爷,詹王排位,设香炉,贡品。
隋卞坐在前面,京城饭店的薛师傅先主持致辞,师父点头开始。
耿佳伟曹杰递上拜师帖,行叩拜礼。
“—叩首(敬柔地),日月北斗,柔长地久!”
“二叩(表志向),师徒联,名扬九州!”
“路叩首(立承诺),永记师恩,功德千秋!”
敬茶,改称呼,这礼不需要太繁琐,如此也就成了。
做厨子有师承和没师承完全是两三概念,起码这一拜,这俩小子今后的前程是不亥发愁了,不然两家父母也不会这么乐意。
两个正式徒弟收完,就是隋路味的路三学徒,这也是新店开业前必须要的人手。
不是僱工关係,而是学徒关係,在厨房忙活不在前面露面,多少也能自圆其说。
而且隋卞也不知道是欠哪儿找的人,净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子,而且有一三铁同特徵,就是家里面特穷,穷到揭不开锅的那种。
“西单的老店就先由佳伟你来仏著,曹杰跟我来新店帮忙,你们师兄弟以后要团结和睦,互帮互助,我这三做师傅的一碗水端平,不会偏袒谁,也不会刻意打压谁,机会以后有的事,你们要努力。”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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