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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张定国?李定国?

    第100章 张定国?李定国?
    夜晚,激战了一天的重庆城终於有了难得的安寧。
    西军沿江面扎寨,大大小小数百营寨,皆燃起灯光,远远望去,极为壮观。
    在这数百营寨中,最大的那一个,毫无疑问是大西王张献忠的营帐。
    “我本以为曾英就够难缠的了,没想这重庆城也这么难缠。”
    营帐中,张献忠那富有气力的声音,让人不必费力,就能听得真切。
    “知道守城的是明廷的哪个鸟官吗?”
    聚在这里议事的文武官员很多,但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最合適的人选却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张献忠的四位义子之首—张可望。
    “义父,据孩儿查探,主持重庆城防的是通政使陈士奇。”
    “通政使?”张献忠的语气带出疑问。
    “通政使是京官,怎么会在重庆?”
    张可望回道:“回稟义父,陈士奇原来是四川巡抚,后被崇禎升为通政使”
    o
    “只是这陈士奇还没有来得及进京赴任,就被咱们堵在了这重庆城。”
    “我说呢。”张献忠明白过来。
    “要是这么说起来,这陈士奇还得感谢咱们呢。”
    “要是没有咱爷们把他堵在重庆城,他进了北京城,一准得死在李自成的手里。”
    “啊?哈哈。”张献忠笑起来。
    其余人慢了半拍,无论是否觉得好笑,也都跟著笑了起来。
    “其他守城的人呢?”张献忠又问。
    “回稟义父,守城的还有关南兵备副使陈缮,重庆知府王行俭,副总兵张奏凯,以及重庆府治下的几个知县。”
    “这个关南兵备副使陈繅,是从汉中护送瑞王逃难至重庆的。明廷的瑞王,如今也被咱们围在了重庆城里。”
    张献忠听著张可望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老大做事仔细。”
    这句话,倒不是张献忠隨口说的客气话,而是发自內心的真心话。
    张可望这个人心思縝密,有什么事情交代给他,准错不了。
    “这个瑞王是从汉中逃难来的重庆,估计带不了多少钱,不能像楚王那样帮助我们发財。”
    “不过,拿他的人头给咱们祭拜旗,还是可以的。”
    “关键就是,我想拿瑞王的人头祭旗,我总得进得去重庆城吧。”
    “啊?”张献忠的目光扫过人群,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
    “我是陕西人,在场的诸位,大多数也是陕西人。都是陕西的老乡,不熟悉水战,很正常。”
    “可咱们在湖广的时候,不是打过水战了?怎么到了四川,还是不行?”
    眾人深低著头,就像做错事的小孩。
    “他娘的了!”
    张献忠大骂了一声。
    “在湖广打长沙的途中,咱们爷们就因为不熟悉水战,又赶上风浪大,咱的左丞相兼刑部尚书徐以显,落水而亡。
    “老徐那是从陕西一路跟过来的老弟兄了,那是我的军师,是我的智囊,我的诸葛亮。结果落水淹死了!”
    “今天白天,我看的仔细,咱们的弟兄被明军打落江面,淹死的可是不少。
    ,“难不成,我老张命里犯水?”
    “重庆就在长江边上,三面环水。可事到如今,就算是命里犯水,也得往前冲。”
    “左良玉占据武汉,李自成占据襄阳,湖广咱们是回不去了,咱们的退路已经断了。”
    “咱们都是反贼,朱家皇帝是容不下咱们的。”
    “李自成和咱们一样,都是反贼。可李自成如今是穿上綾罗绸缎,骑著高头大马,摇头晃脑的进了北京城。”
    “人家势力大啦,看不上咱们,甚至还想一口吞掉咱们。
    “再说了,李自成连救过他命的曹操”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咱们。”
    “陕西老家是李自成的地盘,咱们回不去。湖广有左良玉、有李自成,咱们也回不去。”
    “刀架在脖子上,摆在咱爷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拿下重庆,占据四川。”
    “明天一早,我老张亲自带队攻城。”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眾人使出吃奶的劲扯著嗓子的回答。
    “好。”张献忠大喝一声,“这才算是有股子精气神。”
    “下面都听我的军令,张可望领兵打南城。”
    “是。”张可望领命。
    “张定国领兵打西城。”
    见无人应答,张献忠有些纳闷。
    张可望解释道:“义父,今晚轮到鸿远值夜,他在外面领兵巡营呢。”
    “他不是和您告过假了,说不参加今晚的议事了。”
    张献忠这才想起来,“对对对。让明军气糊涂了,这事都给忘了。”
    “这一篇翻过去,接著来。”
    “张文秀领兵打北城。”
    “是。”刘文秀领命。
    “我亲自领兵,打东城。”
    “张能奇在后压阵,游走支援。”
    “是。”
    最后,张献忠还不忘拿出条件来激励人心。
    “告诉弟兄们,拿下重庆府,咱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女人隨便抢。”
    眾人高高的回道:“是!”
    长江边,西军在此结起了水寨。
    有小船在游弋在江面巡逻。
    咕嘟一声,水下像是有什么声音传出。
    巡逻至此的西军小船不由得停下。
    “怎么停了?”管船的队长问道。
    “队长,我听水下面好像有动静。”
    那队长顿时警惕起来,从一旁士兵手里拿过一桿长枪,朝著水下刺去。
    长枪刺进水中,却怎么也拽不回来,像是被人扽住。
    那队长反应过来,“不好,水下有————”
    话还未说完,只见水下得人稍微一用力,那队长连人带枪全都栽进水中。
    船上其余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小船来回摇盪,最后被掀翻在水。
    落水的西军士兵接著就被人拽下水底,只在江面留下一串气泡。
    隨著一抹抹殷红色自水下飘出,西军士兵彻底断了生机。
    “~噗~哈~”副总兵张奏凯从水下探出头来,用手拿下嘴里叼著的刀。
    陆陆续续又有明军士兵探出头来。
    张奏凯命令道:“悄悄地靠过去,把献贼的船都烧了。”
    “我看他们明天拿什么攻城。”
    说完,张奏凯的身影再度潜伏到水下。
    其余明军也不见了踪影。
    等在看到张奏凯身影时,他已经上了岸。
    而远处的江面上,已经燃起了火光。
    张奏凯衝著属下说道:“罗大爵这傢伙够可以的,办事够利索。”
    “罗参將那边动手了,献贼都被吸引过去,趁乱,咱们这边也动手。”
    “是。”
    “你们想去哪呀?”西军將领靳统武领兵出现。
    张奏凯扫视四周,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道:“一队去烧船,其余人,跟著我拦贼。”
    “是。”
    一队明军没有犹豫,迅速向前跑去。
    其余明军手握刀柄,站在张奏凯身后,形成一道人墙。
    靳统武也没有废话,“少將军说了,留几个活口问话就行。”
    “明白。”西军士兵拉兵器就冲。
    明军人少,又没披甲,武器也都是单刀,打起来不占便宜,很快落入下风。
    靳统武站在高处,默默的注视著下面的打斗。
    “听我好言相劝,放下武器投降吧。”
    “崇禎皇帝都已经死了,又何苦再给朱家卖命。”
    “我呸!”张奏凯一刀砍翻了一个敌军。
    “老子是大明朝的副总兵,世受国恩,降贼,老子丟不起那人。”
    “上面的,有本事下来练练,在上面装什么呢!”
    靳统武没有理会,从亲兵手里拿过弓箭,开始瞄准。
    嗖的一声,一箭飞来。
    只是中箭的不是张奏凯,而是靳统武。
    远处,大批明军攻来,周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靳统武吃痛的捂住中箭的肩膀,“明军不是来烧船的,是来袭营的。”
    “快去通知各营做准备。”
    “是。”接著又几个西军士兵跑去。
    张奏凯一刀捅进敌人的肚子,然后用力一拧,贴心的说道:“安心睡会吧。”
    抽出的钢刀淌著鲜血。
    见己方军队到来,张奏凯长鬆了一口气。
    他衝著高处的靳统武,“我是副总兵,重庆城里的武將我官职最高。”
    “若是只为烧几条船,我犯得著亲自出马吗。”
    “那个献贼头目受伤了,给我抓活的。”
    “快,保护將军走。”靳统武的亲兵护著他就跑。
    “有本事別跑啊你。”张奏凯大喊著。
    看靳统武匆匆离去,张奏凯心里又鬆了一口气。
    “献贼有防备,袭营是不成了。”
    “后队改前队,快撤!快!”
    说著,张奏凯带头撒腿就跑。
    边跑,张奏凯边回头看向远比的火光,心里默默的替罗大爵做了祈祷。
    接著,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能因小失大。
    火光处,参將罗大爵挥舞著长刀,身上早已沾满了血渍。
    一个年轻的西军將领带兵围著他,既不进攻,也不防守,就这么静静的看著他。
    “投降吧。”年轻的將领说话了。
    “我已经猜到了你们想趁夜烧船,早就做了准备,你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你伤的虽然很重,但现在医治,不会有什么大碍。再拖下去,就不好说了。”
    罗大爵回头看了一眼火堆中的战船,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我刚刚与你交手,看你年轻,轻敌了。”
    “听说张献忠有四个义子,看他你这一身装扮,別人又叫你少將军,你应该那四个人中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將领:“张定国。”
    “张令张老將军就是你杀的?”
    张定国点点头,“不错。”
    罗大爵苦笑一声,“可嘆张令老將军戎马一生,古稀之年披甲上阵,就是因为轻敌,就折在了你这小儿的手里。”
    “张令老將军都折在你手里了,我折在你手里,不算冤枉。”
    “动手吧。”
    张定国並没动,而是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罗大爵愣了一下,“问吧。”
    “我刚刚看你的手下,身上绑著油皮纸包裹的火药,不要命的去烧船。大明朝已经腐朽成这样了,为了一个行將就木的王朝,值得吗?”
    罗大爵冷笑道:“像你这样的反贼,如何会懂得忠义二字。”
    “告诉你吧,我是茂州卫的军户,那几个绑著火药去烧船的,是重庆卫的军户,我们身上都有世职,都是世代受大明朝的恩典。”
    “况且,我们的家人都在重庆城里。你是张献忠的义子,张献忠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一旦重庆城破,城中的百姓,还会有活路吗?”
    “无论为国还是为家,我们死的,都值得。”
    “我回答完了,动手吧。”
    “鸿远,鸿远。”张献忠的声音越来越近。
    张定国也不在犹豫,將手中长枪朝著罗大爵掷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痛快。
    作为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自然清楚自己义父的做事风格。
    罗大爵若是落在张献忠手里,不知道会落得如何悲惨的下场,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鸿远吶。”张献忠带人走来。
    “义父。”张定国行礼。
    “听说你预料到明军会趁夜来烧船,提前做了准备?”
    “孩儿倒是做了一些准备,只是明军太过狡猾,不是烧船,而是袭营,还是有船只被焚毁。”
    张献忠颇不在意的拍了拍张定国的肩膀。
    “没事,没事。”
    “不就是几艘船吗,烧了就让下边的人再造。”
    张献忠有四个义子,其中最令他欣赏的便是张可望和张定国。
    这两个人,一个心思细腻,长於內政。一个足智多谋,长於军事。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
    张献忠看了看战场发现地上躺著不少明军的尸体,还有大量己方士兵的尸体。
    “我军怎么伤亡了这么多人?”
    “回稟义父,明军派来夜袭的,都是好手,打起仗来敢玩命。孩儿想著练一练兵,就没让咱们的老营弟兄上阵,只是让他们在一旁压阵。”
    张献忠很满意自己义子的做法,“这么做是对的。”
    “咱们老营的弟兄,都宝贝的很,折损一个我都得心疼半天。”
    “这些新兵,就该好好的练一练。没事,死几个新兵算不得什么。
    “这年头,壮丁好抓的很,咱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兵源。”
    “你义父我虽然向来痛恨明朝,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明朝坐拥天下三百年,有不少人,对明朝还是抱有一定的忠心。”
    “对於这些朱家的奴才死忠,就没必要说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抓起来,一个个的折磨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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