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配角
一群丹修被关在笼子里，吵的吵，叫的叫，闹的闹。他们这行人原先准备参加炼丹大会，结果半途遭遇偽装成凡人的魔修，丹修根本不抗揍，也没什么正面对战的实力，没用多久时间就连人带飞行法宝都被一锅端了。
眼下十几个丹修挤在黑暗狭小的牢笼中，有人捶打著栏杆高声咒骂，有人默默啜泣，更有人喋喋不休地分析著魔谷掳人的动机。
身边的嚎叫声不绝於耳，尤雾嘆了口气。
拿出小灵镜，仙友录都打不开。
这里到底是哪。乡下吗？去死吧。
他抱膝坐在角落，忍了又忍，还是对旁边那个嗷嗷大哭的女丹修说道：“能不能小声些？”聒噪得头疼。
女丹修一愣，更加疯狂地抹眼泪。
“你哭什么啊，”尤雾眉心直跳，从袖中取了个帕子丟过去，“我又没骂你。”
手帕很香很乾净，女丹修狠狠擤了把鼻涕，泪眼朦朧间瞥见帕角熟悉的署名，如遭雷击。
“……你是，水中望月大大！？”她眼泪汪汪，哭红的眼睛瞪得溜圆，“《霸道狂嫂爱上哥》、《老哥的贴身高手》、《救人后我成为了少爷的心尖宠》、《少爷哪里逃，宗门首席勇敢爱》的作者！？呀，我就知道您也来参加了炼丹大会！”
说著说著，她的眼泪又决堤而下，“可是……见到您又能怎么办呢……我们被魔谷抓走，都要……都要死了……”
尤雾只能安慰她：“以魔谷的行事作风，要杀早杀了。既然留了我们的命这么久，到时候咱们估计只会比死还惨。”
女丹修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害怕得打了个嗝。
好在她的情绪转换很快，马上又拉著尤雾聊起八卦，“大大，你听说过魔谷首领的小道消息吗，我之前在小灵镜上看到过，有人说他喜欢抢別人老婆、以前是个正道，喜欢每月十五沐浴焚香对著月亮跳舞、他……”
尤雾：“……”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八卦这么不感兴趣。
“……大大，会有人来救我们吗。”闹完一遭，她安静下来，小声问道。
尤雾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起来，他在魔谷还有个几年没见的老熟人。
不过，那傢伙在魔谷估计也是个打杂的，水平和自己不相上下，混不成重要角色。
话本里的人物都有主次之分，更何况这里是现实。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这种事早在出生时就已註定，主角总能绝处逢生，配角往往命如草芥。
他们几个丹修只是不同门派里最普通的小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谁费尽心思专程来救。自己又不是他三哥、大姐和二哥那样的——
正当他这般想著，牢笼外突然传来剧烈灵力波动。
整个飞行法器剧烈震颤，囚笼中的丹修们嚇得抱作一团，只听外头兵刃相接的錚鸣和术法爆裂的轰响此起彼伏，惨叫声连连，片刻又归於沉寂。
“轰——”
凛冽寒冰之力炸开，丹修们的视线在强烈的光芒中恍惚，牢笼的锁链应声碎裂。
冰蓝色流光飞旋，尤雾呆滯地看过去，望著那清冷的身影难以置信道：“姐、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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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飞霜微微转了下头，手中剑光一片雪白，“你怎会在此处。”
她本循著覃尘的踪跡一路追杀至此，见这艘飞行法器瞧著可疑便顺手救下，也没料到会撞见自家小弟。
一眾丹修纷纷行礼道谢救命之恩，尤雾远远站在原地尷尬地踌躇不定，他和自家长姐並不熟稔，平日里话都不说，这会儿不知该上前寒暄还是隨眾人一同离开。
毕竟尤飞霜救下他，算是庆幸的巧合。
回过神，一缕冷香靠近，尤飞霜来到他身边，语气平静：“这里危险，我护送你回附近的城镇。”
尤雾梗了梗脖子，目光略显复杂，护送？送他！？
“跟上。”
尤飞霜转身走了。
白衣飘飘。
路上，两人又遇到几个魔谷修士，尤飞霜手起刀落毫无犹豫，一人砍了一路，这血腥场面让一天到晚都缩在炼丹房刷小灵镜的尤雾差点裂开。
他白著脸色跟在长姐后面，手里捏著恢復灵力的丹药又不敢递过去。
尤飞霜回头，尤雾就一激灵，嚇得说了个倒装句：
“……丹药吃吗姐。”
尤飞霜默了默，接过。
然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闻了一下。
尤雾：？
“你比尤雨更有炼丹天赋。”她道。
尤雾：……？被夸了？我？
在这之后，又有两名魔修毙命於尤飞霜剑下，他们死前都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们说少主？让少主为他们报仇？”尤雾愣愣重复，“少主是谁？”
尤飞霜收剑入鞘，微微蹙眉。
相比於尤雾，其他几批丹修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他们被源源不断地押往魔谷深处，被迫大量炼製一种为正道所不齿的阴邪丹药——魔珠丹。
此丹以魔兽的精纯魔气为原料，通过淬炼最终凝结成饱含力量的丹丸。
当覃尘拖著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魔谷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阿言单膝跪在风驰天座前，双手恭敬地捧著一枚暗芒流转的魔珠丹。
“属下恭请首领服用。”
魔珠丹显然效果不错，风驰天原本因反噬而虚弱的气息已然恢復了大半，他看向阿言，眼中闪过一丝讚许，“不错。”
“破坏长古之森结界……利用魔兽炼製魔珠丹，这个计划，甚妙。”
覃尘心神俱震。
什么计划？他从未听过这个计划。
当初潜入妖都夺走逆脉幽冥兰的计划是他定下的，阿言作为下属不仅从未提及过魔珠丹的事情，还趁著自己不在时偷偷实行其他策略，这分明……此人的疑点越来越多，看似是在替魔谷行事，实则每一步都在暗中动作。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首领明鑑！”覃尘单膝跪地，多年来的顾虑一拥而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阿言此人居心叵测！万万不可相信！”
突兀的声音迴响在大殿，闻言，风驰天看向他。
覃尘强压著怒火，喉间嘶哑：“原计划並没有这一环，魔珠丹之事事关重大，他隱瞒不报已是居心叵测，更不用提之前几次……”
风驰天缓缓起身，最终停在覃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
“你是在质疑本座的判断？”
覃尘咬牙，“……首领。”
“魔珠丹至少能让本座恢復功力，”风驰天伸手掐住覃尘，姿態透著漫不经心，声音有些嘲弄，“而你除了失败，还带回了什么？”
覃尘被迫仰头，余光对上阿言的视线。
他的眼里有讥誚、享受，仿佛在看一场精彩好戏，转瞬间又移开视线，看风景。
恐怖的魔威压得覃尘牙齿咯咯作响，可此刻灼烧五臟六腑的是比魔气更烈的怒火。
在魔谷，魔修被分为先天魔修和后天魔修。
顾名思义，先天魔修实力强大，在世间少之又少，是像风驰天这种流淌魔血，从骨子里就是魔的存在。
而后天魔修，则是主动入魔，因心魔或是魔气沾染等各种原因从仙道转为魔道的修士。
覃尘当初主动入魔投靠风驰天，为的就是借魔谷之力向赫连闻人和葛长生復仇。
他们有著相同的仇敌，计划本该顺利进行，结果经年累月下来，覃尘渐渐发现风驰天心中最恨的人並非当初重创魔谷的赫连闻人，而是远在九霄仙宫的那一位。
不仅如此，他还被阿言这等小角色玩弄於股掌还全然未觉，真是蠢货……
待走出大殿时，覃尘脸色阴沉，转身化作一道黑雾直掠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