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百三十七.到底是在失望什么(合章)
第138章 一百三十七.到底是在失望什么(合章)姜浅舟的声音很轻,语调悠悠,听不出什么质问或是埋怨的意味,像是什么调侃。
可听在谢鹤衣耳中却如平地惊雷,她身为舟舟师尊这么多年,也能算是亲手將她带大的,可从未见过舟舟会有这种调侃的心思,很可能並非是什么空穴来风。
但问题出在於舟舟是怎么知道的?谢鹤衣还是想不通,她压下心绪,强顏欢笑般嘴角抽抽道:
“舟、舟舟你可休要胡说,为师才对你们俩之间的事儿放鬆几分,莫要让为师再严加看管。”
舟舟老老实实说:“师尊,弟子口无遮拦还望见谅。”
谢鹤衣摆摆手:“无妨,舟舟你此番修道也累了,好好休憩一段时间便好,
可有想过什么下山散散心?”
舟舟摇摇头,不知何意道:“下山也未必能安稳心境,弟子还是在这观內待著比较好。”
“.—”这会儿就被舟舟给很轻易的避过了方才那个话题,也不知道她方才特地提及自已是不是“假若师尊您有意那可不行”的意思,但如今也没法问个明白。
姜浅舟看著眼前似乎依旧严厉的师尊,仿若述是那位衔霜君,可那留影片段之中极尽逢迎的师尊早已深深嵌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如今再面对师尊之时,便也就少了许多先前的敬畏了,更多的是那沉在自己內心的鬱结。
此外实际上也能看得出师尊明显是有几分中气不足。
谢鹤衣以往绝不说谎,也没必要,如今当著自家爱徒的面扯谎亦是让她感到如山般的压力倾泻而下,竟连抬起头来直视都有几分如芒在背感。
这不是怕被舟舟当场捉姦什么的,主要是那种无边的背德感与愧疚之意使得这位师尊心神不寧。
可正坐在她对面的姜浅舟又何尝不是呢?
天无崖上明月清风,一大一小两位冷艷道姑相互对坐,耳旁只余下煮酒声,
本来这场合任凭谁看了那都是感觉恬静怡然,但在此时的这对剑修师徒则是都有几分纠结。
谢鹤衣在犹豫要不要提一嘴算了,感觉这丫头直觉挺灵的,似乎不是自己在旁敲侧击问她,怎么反倒像是她是在试探自己呢。
师姐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同师尊摊牌算了,本来以为这事儿能握过去的,可真见了师尊回来又伴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想要维持之前的模样让她有些颇感无力,
有些话闷在胸口实在难受。
两人对坐著沉默了片响,本来这对师徒该有很多话语能聊,警如江湖如何了,或者在这天无崖上是如何破关的之类的话。
但如今真见面了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所有藏匿於心中的话都已隨风飘散。
谢鹤衣坐了会儿才是从乾坤袋里取来了一只细长的盒子,她当著舟舟的面掀了开来,其中正躺著一支白玉釵饰。
她边给舟舟递过去便是轻声道:“你將为师予你的那支釵转赠给了清远,为师就不说你了,这支釵饰呢,是清远亲手打了让我拿来送给你的。”
这当然不是陆清远亲手打的,他一没那閒工夫二没材料,这支釵子质地上乘,来源於谢姨那串玉珠的同款。
可能是出於愧疚,谢鹤衣便在回来的路上亲手打了一支釵想著送给舟舟。
当然这玉石有通讯用处是被恢復了法力的谢鹤衣给看出来了,所以她是追上去找姬青屿要的她手里那一串,是新的。
自己的那串不是不能送,就是被清儿搞得不太妙,自己留著也有几分回忆在。
“多谢师尊。”
姜浅舟有些愣愣的看著盒中躺著的那支釵,款式和样式都很好看,质地倒是意外有点儿眼熟,师尊手腕上没见那串珠玉,这大概便是清远与师尊一起想的?
可、可,这、这不是师尊您、您这是哎。
“没什么事为师就先走了。”谢鹤衣缓缓起身,如释重负般拂了拂衣裙。
可她才走出两步又听身后传来了舟舟的声音,“师尊—“
谢鹤衣还未回头,却发觉舟舟已抱了上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便听见自家弟子轻声道:
“师尊,我好难受。”
谢鹤衣心中闪过几分不妙,但她面上依旧伴装无事发生般问道:“舟舟你可是道躯有恙?可需为师帮你把脉算卦看看?”
她能感受到身后的舟舟摇了摇头,自家弟子又缓缓道:“师尊,其实我都知道了。”
谢鹤衣娇躯一颤,脊背不由得有些发凉,她强行平稳下呼吸,背对著姜浅舟理理青丝,额间已有不少冷汗:
“浅舟所言何事?为师这边不太清楚呢.“”
姜浅舟这才鬆开手,她默默传音道:“师尊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其实您同清远师弟这一行所做的所经歷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
谢鹤衣听著耳边的传音缓缓转过了僵硬的道躯,嘴角抽抽,眼眸也下意识眯起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
舟舟拉著谢鹤衣行回那桌边,她微微頜首,“嗯”了一声:“所有的一切,
包括金麟台酒楼的床上,师尊您的前边后边上边全都给了清远他”
“师尊您分明说了將我当女儿看待,那娘您怎么可以趁女儿不在就偷偷睡了她的——”
还没说完这句话就仿佛已经用尽了舟舟的全力,她已然跌坐在了蒲团之上,
不过方才积压在心中的那些鬱气如今都已尽数消散,那种胸闷的感觉好了不少。
可师尊大人也一样站不住了,谢姨亦是脚下一软,她扶著桌边才能缓缓坐了下来。
自家舟舟绝对不可能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先前都不知道后边还能-那个什么的,舟舟更不可能啊。
而她如今当著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与直接报自己的名字、姿势还有次数恐怕都没区別了。
谢鹤衣在这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她自己都没想好要不要將自己和清儿之间產生了关係的事儿告诉舟舟呢,结果未曾想她竟然是连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之前自己在她面前说的那些演的那些究竟是在做什么?
如果只是猜忌或者知晓了些许片段也就算了,但舟舟能够说出这种绝无人能够猜到的事儿,总感觉她是身临其境了一般,这是藏在床下还是柜子里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逃避已没了意义,倒不如说个明白。
谢鹤衣望著杯中茶水里倒映的月光,她默默开口问道:“舟舟所以你-所以你是怎么知晓的?”
姜浅舟嘆了口气,师尊先前便已漏洞百出,她毕竟很少撒谎,而且还是这种关係的事儿,难以维持心境也正常。
不过自己看得出来那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了,不然也只会觉得师尊今天好奇怪哦。
感觉师尊这回下了趟山回来妆容变了,穿著也调整了些,外衣裹得更严实了,还老是腿软脸红什么的,怕不是生病啦之类的吧而如今师尊当看自己面彻底承认了的事儿还是让舟舟有些沉默。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藏看掖看了,咬定牙关便是直截了当的取出了自己的符书,默默指著上边的影像给谢鹤衣看:
“师尊,这个不是您传过来的么”
谢鹤衣刚將眸光挪过去便是猛然一证,她连忙取过舟舟的符书,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长达月余的影像,上方的確是自己传来的消息,可这事儿贫道怎么不清楚?!
贫道的符书出问题了?
她不信邪地点了开来,结果上来便是清儿把自己摁在窗台边的景象,那些交错的声音不堪入耳,竟然还是两人正当一起那什么的时候,上来便见这场面搞得谢鹤衣的手都颤了颤。
只是不知为何还將清儿的影像给放大了不少姜浅舟连忙红著脸从自家师尊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符书,也赶紧退出了那影像这对师徒俩皆是抬起眸子对视一眼,然后便又齐齐低下了首,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自顾自理著青丝。
“舟舟.”谢鹤衣终於是打破了这沉默的夜:
“为师对不起你,可、可你也看到了,为师早已没法回头了,这、那些事为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给你看的,本来没想这么快告诉你,不是想刻意瞒著,只是怕你道心—”
这听著像是什么狡辩,谢鹤衣的话语便也真然而止,自己还记得在影像之中亲口同清儿说过什么不许告诉自家舟舟的事儿。
这对师徒俩的心中在此刻都是一样的百感交集,姜浅舟听著师尊这番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感觉师尊是有种自己吃干抹净了回过头来反省的感觉,但那影像自己是原原本本看完了的,所有的事情发展並非是什么刻意为之,就算没有最后的那些温存也差不了多少姜浅舟微微嘆了口气道:
“师尊-就如方才我所言,事已至此,我便是再吃醋再想如何挽回也无法做到,可即便如此弟子也不想放弃与清远之间的关係,还望师尊莫要因此来使我断情。”
谢鹤衣抬起眉眼,看看眼前一脸憔悴的舟舟,这里其实可以就坡下驴骗骗她,但谢鹤衣於心不忍,也不对·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如今倒是近乎感受到了舟舟从九幽之下脱身出来那天的感受了,明知有更好的说辞却也依旧选择实话实说,她咬咬唇道:
“舟舟你所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为师也不是出於想让你断情而刻意捏造的留影,贫道与清儿那都是真情实意,除却行那事儿之时喊的称谓,其他都是发自內心。”
谢鹤衣深知这些话对自家弟子的杀伤力有多大,但她身为道姑,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说辞,如今只能是这般说,至多在说的时候留意一下自家舟舟的心境变化。
她再是诚恳道:
“不过这些事为师的確有错,倘若舟舟莫要过意不去,以后为师让清儿多陪陪你,或者你再想想別的什么——.”
舟舟比自己想的要坚强多了,谢鹤衣以为舟舟听闻此事恐怕会同自己当场决裂,未曾想她还显得如此平静,既没什么道心破碎的痕跡,又没因此踏入无悲无喜的脱俗心境。
这些补救之法聊胜於无,师姐实际上的確有过生无可恋的心態,只不过她早已勘破,如今的姜浅舟摇摇头道:
“会发展成这样其实也不怪师尊—”
谢鹤衣连忙又道:“你也不要埋怨清儿,他、他—“
谢姨“他”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藉口,难道真要说是自己默许的或者是自己在他身边他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这种疑似自夸的话若是当著舟舟的面说,那她怕不是真得急眼吧姜浅舟却是呼出口气,一脸平静道:“也不怪他,这都是那妖尊的错,若非她三番五次下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已然发生的事弟子不会再去纠结,北境我终要去问剑。”
“—”谢鹤衣有些沉默,自己还想著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家弟子呢,未曾想这口锅已经给妖尊背上了,不过也好,谁让她要害自己来著。
但其实若没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与清儿之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这一步谢鹤衣略显迟疑,但也没说出什么替顾柒顏劝解或者摘下那口锅的话来,只是伸手抱了抱她道:
“舟舟那你也不要日夜修行,免得伤及道躯,得不偿失,师尊还是为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儿为你道歉,也不知道那留影玉是怎么搞的,居然將这些影像全发来了,或许你不知道可能好一些?要不然为师將那些最后边的—“
姜浅舟躺在仿若慈母般的师尊怀中,她也知道若是没见自家师尊的那些场面心绪会好不少,师尊这样说因为羞耻的可能不大,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好。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忘记—”
谢鹤衣抿抿唇,“那你可不可以原谅师尊做出这些事来,为师是真没想过抢占清儿为自家夫,没想过会变成这样的。”
姜浅舟微微頜首,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她望著那璀璨星野轻声问:
“师尊我先前与清远在山下经歷那些事之时也没想过会这样。那师尊,我问你,你如今究竟觉得清远他如何?有没有魔门心思?”
谢鹤衣脸有点红,她抱著怀中的白髮少女,默默道:“你也看了,你说清儿他有没有魔门心思,你家师尊三番五次被他给弄得你说他坏不坏?”
舟舟將小脸缩到道袍下忿忿道:“该的,谁让师尊您抢弟子道侣来著,他对我很温柔啊,权当清远师弟那是替我报仇了,说到这个,他不是还替我打了师尊—”
“行了行了”谢鹤衣连忙隔著衣物捂自家舟舟的嘴,在金麟台和姬青屿聊这留影玉也就算了,怎么回了观还跟自家弟子聊上了?
將来是不是清儿有多少女人就看多少遍呢?这是要贫道的脸往哪儿搁?
谢鹤衣咬咬唇问道:“为师方才还有问题呢,为何你那留影片段一点开便是清儿和为师那个还正巧到了某些时刻,还可以放大了不少?”
舟舟才刚刚將脑袋冒了出来,这会儿红如血色,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我看到那儿就受不了了师尊,我、你,那师尊您又是怎么知道那个片段被放大了?”
攻守异形,谢鹤衣略显尷尬地笑了笑,没直面这个问题,摸摸自己弟子的脑袋:“舟舟你不怨恨为师就好。”
其实说开了就好了,姜浅舟除却刚看那会儿心里闷得要死,这些天实际上都自我安慰的差不多了,嗯·自我安慰。
她红著脸颊又小小声问了句:“那师尊,您方才送的那支釵是不是那串珠玉锻造的,那个不是还被清远他给塞—“”
谢鹤衣连忙捂她嘴,“舟舟你-看过了就看过了,莫要多提此事,那是清儿的心思,为师在那种情况下岂能料到”
不对一开口怎么就试图解释这个去了,都怪那姓姬的,谢鹤衣再是转回了话题:
“不过舟舟你放心,送你的那支釵虽然的確用同样质地的玉石打造,不过並非出自为师的那串珠玉,这是同姬青屿要来的,新的。”
岂料舟舟竟然流露出了几分遗憾的眼神,“啊一一?”了一声。
不是你到底是在失望什么啊谢鹤衣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自家舟舟又问了句:“还有姬姨的事儿,师尊、
你—-你们已经玩这般大了吗,就,就我没有?你、你们怎么就知道瞒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