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巨蛇说泥偶(求月票求追读)
“小狐狸,可是为你那本家为我送天书而来?”巨蛇俯瞰方长。
方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仍旧被它那冰冷竖瞳盯得心头髮毛。
此蛇气息雄浑,肢体强劲,一身妖力吞天吐地,即便黄追在此,也没有这般威势。
其实力已然超出了方长所能揣测的境界。
不可力敌。
不过听他口气,应是与那泥偶会、盗书妖狐之间有所交易,或许可以此入手,从而脱身。
方长心思电转。
“前辈,我奉命前来是希望唤醒此泥鬼记忆。”
“他?”巨蛇竖瞳一动,“那你应当找红鸞,这些泥鬼都是她命人炮製的,我只是在附近睡觉罢了。”
“司命大人近来受了伤,可能不方便出面,泥偶会也因此蛰伏日久,我等亦寻不到他们。”方长试探道:
“不知前辈可有消息?”
“哈哈哈哈……”
巨蛇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竟开始仰头大笑,笑声穿林破空,震的荒庙土灰簌簌,身躯四下滚动,惊的林中群鸟飞尽。
“真是有意思,没想到我只是小憩了一会,红鸞那傢伙竟然也会受伤。”
“以她在陇右郡的关係,是何人伤的她?可是那些不懂礼貌的外地正道?”
巨蛇目光炯炯,方长竟然从一对车轮大小的冰冷竖瞳中读出几分好奇来。
“听说是褻瀆了——”方长口中的后土娘娘四字还未吐露,口舌便被一道冰冷法力封禁起来。
巨蛇喷出两道白气,显然是他施法所为。
“隔墙有耳,红鸞不怕死想谋求天上的东西,我还想多睡几年安稳觉呢。”
“泥鬼之事,我亦无解,此术牵扯颇多,你们若是有需,就去寻红鸞他们吧。”言罢,巨蛇身躯蠕动,竟在一阵巨大震动声中缓缓向后退去。
“小狐狸,回去告诉你那本家,事成之后莫忘了天书之事。”
巨蛇退出谷地,方长只见龙尾山方向的参天树木猛地向两侧一分,一条不见首尾的青黑色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大鬼已经瘫软在地。
他口舌上的法力也被祛除。
方长却看著遍地狼藉的谷地陷入了沉思。
这盗书妖狐牵扯进来的势力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先是一个遍地开的泥偶会。
里面很有可能藏著一个不知底细的月魔。
眼下又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蛇。
而且据这巨蛇所说,那泥偶会的野神红鸞似乎有著通天手眼,等閒无法拿下。
也不知接下来自己还会遇到些什么。
摇头拋去心中杂念,方长伸手一招,赤身裸体的大鬼便在白烟中重新化作僕役模样。
“贾仆。”
“公子您吩咐。”贾仆面带愧色。
若非他突然失控,方长也不会置身险地。
“这些水缸中的枯骨是否都与你一致,各自对应著一只倀鬼?”
贾仆闻言指著自己的水缸示意道:
“回公子,缸中水莽草成活者,便说明水莽鬼尚未进入轮迴,应当还在为人操控,若是水莽草枯死,便说明此鬼已经魂飞魄散了。”
方长闻言一甩衣袖。
只见一股怪风拔地而起,顷刻间便將庙中十几口水缸上的石木尽数掀翻在地。
庙中土雾滚滚,遍地都是被地气惊动的细微虫子,密密麻麻的各类小虫从庙中如黑潮一般奔涌而出,一时间甲壳摩擦声,节肢碰撞声簌簌不绝於耳。
方长看的憎恶,乾脆吐出一道吃色火焰,一把火將它们烧的一乾二净。
二人又把著水缸一一进行探查,但可惜的是此地空有水缸十余口,其中水莽草成活者只有贾仆一鬼。
——怪不得此地无人驻守,原是这些泥鬼早已被消耗殆尽了。
方长沉默片刻,又与贾仆默默收敛了此地枯骨,为他们各自立了一座坟头。
虽不知姓名,但也总归好过曝尸荒野。
临行前方长在坟堆前插了三根清香,但烟气繚绕散乱无形,显然无人享用。
月隱星稀。
山风从谷中狭道吹拂而来。
方长看著三根清香渐渐化作飞灰,终於无奈道:
“走吧,景行道长他们也该醒了。”
二人出了山谷,贾仆重新化作木偶被別在腰间,方长又回头看了一眼庙前的十四个坟头。
突然心头火起,只觉內心憎恶难忍。
只叱喝一声,便以四时八风法摇动地气,先令黄土吞了荒庙,又震动山石掩塌峡谷,彻底绝了外人进入此地的道路。
“这泥偶会!该死!”
两条狐尾凌空摇曳,风火交织间隱有隆隆雷声在其中滚动。
收了狐尾,方长一路急行。
二人离开时已至午夜,此行又是放任贾仆在山中寻路,又是应付巨蛇,又是为那十四个无魂骨收敛尸骨,也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他们重新回到山中野庙,已是晨光熹微,朝霞落山了。
“方道友,又夜访深山去了?”有过和方长仙台山夜谈的经验,院中洗漱的景行看见方长落地,还笑盈盈的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但方长却只是点点头,便轻飘飘的去房中歇息了
“方道友这是怎么了?”
景行看向贾仆。
他还是头一次见方长这般沉默。
这位义狐虽然不爱言辞,但也是个有趣知礼的山中狐仙,何时这般严肃过?
贾仆无奈,只能將昨夜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二人对泥偶会和龙尾山的巨蛇反倒没什么惊奇的。
毕竟泥偶会看似规模不大,但能在西北各地流窜多年却死而不僵,若说他们背后无人看护,这是不可能的。
但水莽草一事,便有所不同了。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自古以来便有治死如治生的理念。
死后轮迴,因果报应这息息相关的二者承载了太多东西。
不论佛道两家,不论天庭地府,都对此有著极为严格的管控。
而断绝生灵自然轮迴,又將其囚禁炼鬼的法门,便是绝对的禁忌,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
再者水莽鬼一事,已在楚江一带糜烂蔓延,不知道由此生出多少是非。
若是放任此物在西北流通开,到时不知得捅出多大的篓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