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子之言，从无虚假
葬礼肃穆。台上歷史系教授，讲解著南北朝极真道和大名忠勇典故。
四周是林明夫衣活著时西装革履的形象，从浴巾裹体，背后八个弹孔的尸体，再到八岐大蛇以及黑白遗照，不断变幻的浮动世界，宛若將人带到一名昭和男儿武士道精神自决的心境之路。
身披道袍的阴阳师手拿法器，跳著禹步，铃鐺勾玉和白居易的祭词，念的超然庄严。
“林桑的武士道精神实在令人敬佩，一点心意请收下。”
“林太太请节哀顺变！务必保重身体。”
“林君辛苦了，让林桑走的如此体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请一定要联繫！”
“……”
宾客们一一到来。
作为年轻的新家主和未亡人，林佑与林白韧雅一一还礼。
这时，双木投资株式会社取缔役会三名成员走来，几人身著黑色西装，先是朝著林明夫鞠躬，隨后按照传统奉上礼金。
带头的副会长菊池宏也脸色严肃，带著长辈的语气说道：“佑君，会社的事务请不用担心！经大家投票选举由我履行社长一职，请用心处理好会长大人的葬礼，务必让林桑能够入土为安！”
“多谢菊池桑！”
林佑一脸感激，似是没有听出对方趁著养父之死落井下石，夺权谋利。
菊池宏也倒是没有什么趁人之危的念头，地里的庄稼野草丛生，只有除草庄稼才能更好生长，森林中的老虎，也只有吃掉弱小的兔子才能更强大。
食物链是这个宇宙的规则，遵循天道法则，是成为强者的基础。
他走到林白韧雅面前，微微鞠躬，目光在她黑色和服白色底衬扫过，隨后看著眼前因抹泪而脸颊浅红，水光饱满白皙，宛若年轻少妇的绝美容顏：
“太太，请节哀！保重身体。”
“谢谢！”林白韧雅微微点头，以示感激。
菊池宏也感慨道：“说起来，前前段时间还在与林君畅饮，並有幸品尝太太的厨艺，没想到林君今天，竟然以八岐之枪如此隆重的仪式自决，身为最好的朋友和搭档，我真为他的武士道精神感到骄傲！”
“我也为欧多桑感到骄傲！”
林白韧雅端庄说道，波光瀲灩的眼神，如泣如诉，令人感觉盪气迴肠。
菊池宏也暗暗咽著口水，弯腰双手递上名片：“虽然如此，但不管怎么说，林君已经不在了，作为他的至交好友和最好的搭档，如果太太以后有什么需求，请务必联繫！菊池定当竭尽全力，让太太满足！”
林佑全当自己没听懂菊池冠冕堂皇的话，藏著什么骯脏和不义，只是默默观察著眼前的一举一动，想看看义母有什么反应。
林白韧雅並没有接名片，一双含著薄泪的眼眸看向林佑：“菊池君太客气了，佑君是个很孝顺的孩子，需求什么的，我相信，他一定都有能力满足我！”
呵！
我的孝心还没变质呢！
义母大人你这么说，让我很为难啊！
菊池完全没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交锋，也不知道林佑出身九条家。
“小佑確实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林君能走这么体面，一定都是他操办的，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他接过话眼神微妙说著，隨后话锋一转：“但太太可能不知道，半年前林君独断独行拆给宇宙公司20亿円贷款，並且个人增加了5亿円，债务现在大概率要成为坏帐，他自杀谢罪，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太太將来的需求，小佑即使有孝心，想满足你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嘖嘖！
准备很充分啊！
林佑脸上没什么变化。
养父拆给宇宙公司20亿円贷款这件事，菊池並没有撒谎，地產公司嘛，资金需求庞大，贷款到期的时候需要把之前从银行贷的资金还进去，再重新续签。
也就是过桥。
这里面有个时间差，少则三天，多则半月。
过桥费利息按照银行业隔夜拆借利率一倍计算，20亿円一天就有两千万，利润非常高。
现在，宇宙公司被大嫂丟的新闻炸的大阪地检署介入，肯定已经冻结了资產在进行调查，资金炼崩盘分分钟的事。
还债什么的自然遥遥无期。
如果是平时，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金融这行，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有养父的人脉关係网以及信誉和口碑，打个招呼再从別的地方继续拆就完事了。
不过，人走茶凉。
会社背后的股东是三和生命保险，藤原与养父有些交情，多少念一点把柄什么的，那些与藤原不对付的傢伙，这时候自然会趁机出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家算是破產了。
但是吧，破產就破產，说老子有心无力什么意思？
林佑已经不在乎心里的那点猜测，看了一眼似是全职家庭主妇不敢吭声的义母，踏出一步，挡在她面前：
“多谢菊池桑提醒，父亲大人既然將林家交给我，身为男子汉，自然有能力满足卡桑任何需求！所以，就请不用费心了！”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我可是林君最好的兄弟，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佑君成长起来成为林家的顶樑柱，以免再受八岐大蛇的撕咬之痛呢！但如果佑君遇到困难，太太有什么需求，我一定会全力满足！”
“多谢菊池桑惦记！”
鞠躬+1。
菊池宏也带著人礼貌而去。
林佑望著几人的背影，微微恭送，眼神闪烁著嘲讽。
老子是个掛逼！
跟我玩，真担心你们上天台啊！
这时，北野真一庄严喊道：“吉时已到！请家属为林桑送行！”
“……”
按照北野天满宫安排，女眷不洁进行迴避，林佑將养父尸体送到火葬场，隨后抱著骨灰盒来带到天满宫求神赐福。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在此等待，正是九条利久，老傢伙似是已从长子的死亡阴影走出，淡然看著走到神社主祭殿的次子，在他身边，北野天满宫几位已经很少会出去的阴阳师，静静站著。
林佑喊道：“父亲大人！”
“林君能够走的如此体面，八岐之枪的仪式，將载入北野天满宫。现在给诸位神明上香，让他们护送林君免受地狱烈火煎熬，安享极乐吧！”
看著主祭殿的主神菅原道真，林佑眼底藏著玩味。
香这东西可是不能乱上的！
曾经在网上和群友论道时，他就接触过东北出马仙，出道仙，二神弟子，广西一些家传道，只要一上香，这些人不用你开口，就知道你过去大概说过什么话，所谓何事来。
而在日本，出马仙的仙家，名称就是式神。
神社的灵便是所谓的神明！
林佑知道，自己成为九条真佑的真正考验到了！
他接过北野真一递过来的三根香，就著白色的蜡烛点燃。
“小佑，诸位神明见证，你再说一次，真佑的事，真是你说的那样吗？”九条利久眼神灼灼，突然问道。
林佑拿著香火，周身气血奔涌，整个人似乎散发著一股滚滚热气：
“父亲大人，你可能没听过和谐、友善、诚信、法治这些真言，但我备受教诲，君子之言，从无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