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盖棺定论
唐样书风的和风道书。祭词点横竖撇捺折鉤提，將笼文字写的是龙飞凤舞。
林佑看得自愧不如，身为一个汉人，自己汉字写的竟然比不过一群小日子。
不过，汉字在不同场合所表达的象形，此刻简直犹如神助，一张张白纸黑字和风道术祭文贴在周围，四四方方的纯正繁体汉字，直接將现场仪式感推到了巔峰。
路过的人，闻讯看热闹的人，见到这种最纯粹的汉字，仿佛不由自主就会变得敬畏和肃穆。
即使林佑这个冒牌货，都莫名升起一股发自內心的严肃。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为首的主祭北野真一，这傢伙，確实有两下子嘛！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几个密集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力道沉稳，距离尚在五十米，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精气神和气质。
林佑回头看去，一名身高中年男子身著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背后跟著宫本、冈本、以及服部等人，还有一辆丰田冷藏车。
见到这些人，林佑一点都不意外。
昨晚从服部身上，他已经测试到大阪警部的底线，自己请来北野天满宫就等於打了一张王牌，大阪本部的高层只要不傻，自然会亲自將养父在法医室的尸体送来。
“林桑！我是大阪本部警视监高桥吾之助，因为之前这些笨蛋破案心切，做出很多冒犯失礼的事情，我代表大阪警察本部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够原谅！”
高桥吾之助说完，与背后所有人九十度鞠躬，姿態放的很低。
林佑暗骂一声不要脸的官僚，但体面这种事是互相的，他自然老老实实说道：“高桥桑亲自送父亲大人过来，诚恳令人感动，服部小姐昨晚的態度也非常有诚意，我原谅你们之前的失礼！”
“多谢林桑！这是本部以及大家的一点心意，希望林桑能够节哀顺变！”
一个礼金信封递过来。
林佑一看厚度，就能猜到大概一百万円。
这是一名警部两个月的薪水，不多也不少，又恰好能体现出公职部门在这件事上认错的態度。
林佑弯腰接过：“多谢大阪警部以及诸位的心意！”
“林桑客气了！”
高桥抬起身子，打了个手势。
几名警察，从冷藏车，將林明夫的尸体抬了下来。
北野真一以及礼仪馆的人开始接手化妆。
林佑神色肃穆，突然感应到一道视线，转身过去，便与服部小美面无表情，又复杂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一个对视！
仿佛有著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袭来。
昨夜洗了好几遍的药酒味，再次涌上鼻尖。
敏感的胸口肌肤，还有藏在衣服下的相思之豆，也莫名升起一种又麻又辣又炽热的羞耻感。
身体变得奇怪起来！
服部小美脸上发烫，双腿有些发软，呼吸紊乱。
“小美！你没事吧！”藏直站在身边，很是贴心问道，眼里的关切和爱慕，那是看的见的强烈。
服部小美早已收回视线，强行压下自己奇怪的感觉说道：“没关係！可能是这两天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突然放鬆下来，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连前辈都称为八岐の鸣神的存在，我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现在一放鬆，感觉確实需要好好睡一觉。”北川一脸感慨说道。
藏直依旧有些不服：“如果不是上面那些傢伙一直压著，这件事绝不会就如此算了！”
“承认吧！小子！这傢伙有著可怕的力量，又有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洞察能力，这种对手，必须清楚他的可怕！而身为警察的我们，要学会面对任何恐惧！”
“哈衣！”
被宫本教训，藏直立马答应。
隨后收到北川调侃的眼神：“说起来，这些日子確实辛苦了呢！不过这傢伙既然接受了礼金，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就先告辞，回去好好睡觉啦。”
“拜拜！”
几人与北川挥手，藏直还记得刚才的提醒，挠了挠头有些紧张说道：“小美！你要回去休息吗？正好我今天有开车过来，顺便送你一程。”
“不用了，刚想起来，有个地方开了家很实惠的奶茶店，打算过去消遣一下。”服部小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中那个高大的背影，神色冷淡说道。
藏直一喜：“实惠的奶茶店吗？这么好的地方，请务必带我过去品尝试试，我请客！”
“奶茶什么的，男子汉也要品尝，真是滑稽的说！拜拜，我自己去啦！”
服部小美没好气说道，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幼稚又低能的可怕，男人，怎么能够喝奶茶呢?
望著她踩著高跟鞋离开的姣好背影。
藏直早已陷入茫然，平时，他总感觉，小美会看自己，肯定就是喜欢自己。
今天，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难道，是奶茶的原因？
他一脸懵逼问道：“前辈，男子汉喝奶茶不是很正常吗？”
“奶茶这种东西，喝任何一样都很正常啦！但身为男人，奶茶组合到一起，確实很奇怪！”
“纳尼？”
“……”
宫本没有搭理这个笨蛋，突然感应到一道视线，顺著感应看去，便看到一双淡然又自信的双眼。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一句话——当你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都必定是真相！
但为什么，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林佑与宫本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发笑。
男人嘛，当然喝奶喝茶都正常，但喝奶茶確实很奇怪。
这位同僚和自己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呢！
养父的化妆和换葬服正在按部就班进行，林佑朝人点点头，驱车回到家。
林白韧雅已经换上未亡人和服，肌肤白里透红，美艷动人，丰腴体態在这种传统和服衬托下，让林佑不由想起自己收藏的那些珍品。
“佑君回来了，你辛苦了！”
“雅子呢？父亲大人已经过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林佑不动声色问道，黑西装上的孝字，代表了他此时的身份。
“小雅还小，这种事，暂时还是不让她知道吧！”
林白韧雅略带淒婉说道，轻轻抹泪，令人我见犹怜。
林佑並未多想，他入林家那年18岁，当时未婚妻只有十岁，马上要考试了，暂时不让她知道確实没错。
两人上车，回到礼仪馆。
北野天满宫的阴阳师在北野真一带领下，身披白色法袍，手拿勾玉法器，脚踩禹步，乐器鸣动。
隨著接到通知的宾客们一一到来，林白韧雅与林佑站在一起，朝宾客互相见礼。
主持人將一位京都大学德高望眾的歷史教授，请上台。
“八岐伺蛇，最早源自南北朝的血曼荼罗道，当时一名极真道修行的大名因在战场上失利，背刻八道伤象徵向八岐大神虔诚谢罪！”
“大家看地上的菸头，香菸代表焚香，红酒代表鲜血献祭，纯白浴巾正是清洗自己不洁之身后的纯净，这八颗弹孔，便是八岐大蛇的八颗头颅……”
焚香沐浴？
莫非养父真是自己谢罪的？
听著教授引据歷史的严肃讲解，以及投影仪上的歷史考究。
林佑都差点相信这傢伙的胡说八道。
“当年，三岛由纪夫以三刀自决，我以为那就是昭和男儿最后的武士道精神！”
“而今天，林君八岐之枪的勇气谢罪，承受著巨大痛苦表达了自责和愧疚，这样的精神实在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