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明爭暗斗
丁村长只一个女儿,一个外孙。他看到那些个吃食,就想到了他那个饿死的小外孙。
那么小,那么激灵的娃儿,刚会说话的年纪,就一个劲的叫外外,聪明的很,算命的都说他以后是个大官。
可他死的时候,浑身上下,连二两肉也没有。
哪里有丁点当官的样子?
“如果......如果大將早点出现......或许我家孙孙就不用死了。”
丁村长哭伤心,他努力止住抽噎:
“对不......住,我.......”
老韩头也是眼眶红红的,他扶丁村长起来:
“这世道不好,老叔的苦,我知道。”
丁村长哭了好一会才止住,眾人又安慰了几句,他才颤抖著起身,和丁瑟一起送粮回去了。
一桩事了。
云杉赶著送豆子给黑虎武馆,各人略说了几句就散了。
陈明远出了厨房的门,一路问人,稍一打听就知道宋筑成的去处。
他在船坞那里。
陈明远去往船坞,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小山似的坞子立在那里。
眼下只建了一半,就已派头十足,像个镇守一方的神龟,定住一片偌大的礁石海岸。
看著就叫人安心。
陈明远第一次见棲浪坞,看的他叫一个心潮澎湃,不住讚嘆。
“这坞子这般威武,若是能设我家祖先神像在此,必能吸引大量信眾!”
陈明远目光炯炯:
“这坞子是我澜水陈家定下的,我吃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能叫它被別人夺了去。”
想到这里,陈明远从怀中拿出一截竹筒。
他这几天一直在和陈明兰书信沟通,好不容易才说服她,补偿了宋筑成一回。
“一千五百两银子,大约也是够了。”
陈明远志得意满的去寻宋筑成,就见他身边跟著一个面容慈祥中年妇人,两人有说有笑的,关係十分融洽。
陈明远立刻就感觉到了威胁,他上前一步,和宋筑成打了招呼:
“宋大將贵安。”
宋筑成还礼,同时也介绍起了主祭:
“这是净水娘娘的主祭,她是我在靖凌项目的同僚,一时正好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我。”
主祭闻言就笑道:
“大將不要抬举我了,当时大將协管一切物料和人员安排。
我们在大將手底下办事的,那里配当同僚?”
说著,主祭就对陈明远点头致意:
“见过陈行走。”
陈明远心知主祭是来干嘛的。
不过宋筑成既说了她是旧友来会,就是说明目前这船坞里的神,他並不打算换。
陈明远安心不少,便笑著行了一礼回道:
“澜水陈家陈明远,见过主祭。”
等陈明远打过招呼,宋筑成就拉过他:
“正好你过来,不如先看看这三山太液科仪的场地,说说你家想法。”
陈明远瞥了一眼主祭,並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家设神立像的事情。
但宋筑成既然发了话了,他便不敢不应。
陈明远笑著回道:
“如此我就班门弄斧了,大將莫要笑话我。”
三人说著就一起去往了船坞坑底。
此刻船坞底部,赵立柱正在调配各人,准备科仪的前期事项。
最底下是几个老匠人,正拿著笔,沾著一种金不金、蓝不蓝的顏料,在地上绘著经文。
“坎水天一精,蛟龙现真形......噀人人长寿,噀鬼鬼超升。”
写的是《安水神咒》。
几个老匠每写完一字,他们后面跟著的徒儿,立刻就拿了火炉过来,在字上熏著,不时还要拿扇子扇。
等字跡干了,他们立刻就铺上一层牛皮,不叫这字脏了。
在这些字的中间,则围著三块石头。
看模样,都是普通的大理石。
但一个个的,都是冒出淡淡的灵光。
其中又有几个精壮小伙子,手里拿著调好的特製石粉,绕著石头转。
每转一圈,便撒上石粉,念上一咒。
每咒念完,他们脸色便苍白一分。
这是在用咒力加持灵石。
哪怕现在还没完全加持完毕,但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这科仪怕不是要有九品!
若能再此处设神立像,就算不能引来劫气,多少也会碰到一些恶事。
只要祛除,多少也会有功德降下。
与神祇也是大有裨益的。
主祭和陈明远对视一眼,就看到彼此眼中的势在必得。
功德之爭,你死我活!
宋筑成不知两人暗中较劲,他喊过赵立柱。
赵立柱领著一个大汉过来,行了一礼:
“师父贵安。”
那汉子也是躬身道:
“请大將安。”
宋筑成问向赵立柱:
“立柱,仪轨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再有十天就能开始了。”
宋筑成点头,又问向那汉子:
“鲁庄头,那些祷文咒辞,可背下了?一应步骤可记清楚了?各种器具可能用起来?”
“回大將,我演习过几次,都没问题。”
宋筑成看著那鲁庄头,沉默了一下,才问道:
“鲁庄头,你没有修持过术法,这科仪便十分耗你精元,施展下来,恐怕要折寿二十年。
你现在反悔,还能来得及。”
鲁庄头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不后悔,不后悔,这好酒好肉的吃著,完工后还有五十两银子拿。
就是日后,我家子女还能进船坞打工,一辈子吃喝不愁,我说什么也不后悔。”
顿了顿,他憨厚的笑了一下:
“说起来也不怕大將笑话,我这大半辈子吃的肉,也没如今一日吃的多,我怎么可能后悔?
我感激都来不及!
一谢大將,让我有这舒坦日子。
二谢我娘,生我生了一个好时候,生辰八字正好配这坞子。”
宋筑成没说话,嘆了一口气,就让鲁庄头回去了。
他看向陈明远,问道:
“你家准备请什么品级的神像?多大的规格?什么材质?
又准备在墙上加持什么咒?”
陈明远回道:
“九品的神像,一尺高,材质是赤铜,外镀一层金。
我家准备的是九品的《澜水救护经》和八品的《太乙长生水经》。”
这个规格,宋筑成还是挺满意的。
尤其是《太乙长生水经》,那么老长一大段,又是八品,其中刻录並加持下去,费十分巨大。
宋筑成对陈家感官好了不少,就笑道:
“如此倒教你家费心了。”
陈明远连称应该,他见宋筑成心情正好,就拿出那竹筒出来:
“我家七姐是此行的主管,她对迟到一事十分的过意不去,特写了一封信给大將赔罪。”
宋筑成不置可否,毕竟真想赔罪,哪里会等到现在才道歉?
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
“不过小事一件,哪里就值当她写一封信道歉。”
宋筑成也给陈明远一个面子,他笑了笑,打开了竹筒,取出了信件。
他匆匆扫过一眼,脸上的笑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