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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毒妇敢尔?

    听到舒玄清的话,贺兰飘的心臟骤然紧抽。
    就是方才不得不认下刺杀太子之事,她愤怒之余都没有生出被逼至绝境的念头:嘉恆帝一惯宽仁,只要她咬死了是为了遮掩永王在丰州罪证而愚蠢犯晕才坐下那等错事,就还有转机。
    只要还有转机,她就有信心扳回来。
    可听到舒玄清的指控时,经年隱藏的秘密瞬间涌上心头,让贺兰飘一颗心瞬间紧缩,脑中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
    可接著她就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有证据!
    舒玄清不可能有证据。
    嘉恆帝面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而后宣舒玄清进来。
    “你控告皇后……可有罪证?”
    舒玄清上前跪下后双手呈上一沓书信:“证据便在微臣手中,请陛下过目。”
    嘉恆帝身侧,康公公看了眼嘉恆帝的神情,然后上前接过舒玄清手中书信呈至御前。
    贺兰飘定定看著嘉恆帝,跪在地上的手不自觉抓紧手中衣袖,脑中迅速转动著回忆自己可能出现紕漏的地方。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不可能舒玄清忽然就有了证据。
    若是这次雁门关战事,她一直是以海东青与王庭摄政王阿尔斯兰联络,阿尔斯兰爱她入骨,不可能出卖她!
    所以,舒玄清哪里来的证据?
    贺兰飘的心定了定,屏息看著上首嘉恆帝的神情。
    而嘉恆帝在翻看著那一封封密信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直接变得铁青。
    他闭眼咬牙,因为极致的忍耐,额头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为了维持九五之尊的威严,他强忍著没有做出什么更粗暴的举止,可最终还是忍无可忍。
    他拿起那一沓密信连同下方的奏摺,抬手便朝继后砸了过去:“毒妇敢尔!”
    贺兰飘被砸的跌伏在地,下意识看向摊落到她面前的密信,等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她脑中嗡得一声响。
    怎么会这样?
    她与阿尔斯兰的信怎么会出现在舒玄清手里?
    便是王庭此番战败,阿尔斯兰也绝不会出卖她,怎么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毒妇,这难道不是你的字跡?”
    嘉恆帝冷声开口,一字一顿。
    那信中分明是贺兰飘將舒玄清动向尽数告知阿尔斯兰,还写了她威逼利诱买通了舒玄清身边近卫……最为令嘉恆帝震惊的是,在信中,贺兰飘提到了说有人似乎在调查当年叶流英遭遇伏击之事,问阿尔斯兰可有泄露什么?
    想到那个英姿颯爽的女子在临盆之际遭遇伏击围杀,不得不剖腹產女惨烈而亡……嘉恆帝心中的寒意便一波一波翻涌而起。
    那是他当初求而不得后甚至不忍勉强的女子。
    她喜爱天地广阔想从军庇护山河,他便放她自由,忍痛看她嫁於旁人……当初她死讯传来之时,他心神俱裂彻夜悲痛难眠。
    可如今却骤然得知,叶流英並非死於外敌,而是因为身后之人通敌暗害。
    嘉恆帝抬手指著贺兰飘:“叶將军与你闺中密友一同长大,你这毒妇焉敢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贺兰飘一声哀嚎:“陛下,臣妾冤枉啊,这、这定是有人冒充臣妾笔跡。”
    她一把挥开面前信件:“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臣妾所写,什么阿尔斯兰什么铜环……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贺兰飘满脸沉痛:“这分明是构陷!轻信王庭之人岂非与虎谋皮,臣妾怎会如此愚蠢与之勾结?”
    舒玄清看著贺兰飘,冷声开口:“因为王庭摄政王阿尔斯兰曾化名在大齐时与皇后你相识……十七年前,便是你將家母往邓州待產的行踪透露给阿尔斯兰,使得家母丧生於伏击!”
    他字字阴寒:“当年你便与之狼狈为奸,十七年后再勾结到一起,又有何奇怪?”
    贺兰飘心中一片冰寒僵滯,可面上神情却犹自愤怒:“一派胡言!”
    她冲嘉恆帝叩首分辩道:“陛下明鑑,若臣妾与那什么摄政王当真勾结,他十七年前之事都未曾出卖臣妾,为何十七年后的今日却让这种信件落到舒家人手中……这分明是舒家自行猜测后嫁祸臣妾啊陛下!”
    舒玄清冷嗤了声:“因为十七年后的今日,皇后收到的第一封信並非阿尔斯兰所送,那只往返皇宫的海东青……是我的。”
    贺兰飘陡然一震,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舒玄清却是早有准备。
    当初他从晏临那里知道了许多所谓“前世”之事,知道了前世谢沉砚查出贺兰飘与王庭摄政王有私情相互勾结。
    贺兰飘本就有心故技重施,利用阿尔斯兰除掉舒玄清,前世她便是给阿尔斯兰去了信。
    可这一次,不等贺兰飘先行联络阿尔斯兰,舒玄清先一步利用手中铜环的拓印再利用晏临给出的信息,偽装阿尔斯兰与贺兰飘通信,提出要除掉舒玄清……因得当年的隱秘与那铜环做信物,贺兰飘这才中计。
    她根本没想到,这段日子与她书信往来的人,那遣来王庭皇族特有的海东青送信要与她联手除掉舒玄清的……根本就是舒玄清本人。
    如今,所有信件都落到了舒玄清手里,被呈至御前。
    可即便如此,贺兰飘还是抵死不认:“陛下明鑑,这一切都是陷害,臣妾怎会愚蠢到轻信一个外族,那所谓什么铜环信物更是与臣妾无关……这是赤裸裸的构陷啊陛下。”
    这时,谢沉砚淡声开口:“娘娘確认那铜环与你无关吗?”
    贺兰飘毫不迟疑:“绝无干係!”
    可话音落下,就见谢沉砚拿出一张纸:“父皇请看,这是当年鸽房失火后残留下来的存档……存档有印信做不得假,上面记载,嘉恆七年,玄字號丙三信鸽遗失两只,其一於眾目睽睽之下丧生太后狸奴之口,信鸽铜环归还存档,而另一只……於八月二十三日,为飞絮宫所借走,遗失未归。”
    飞絮宫便是当年贺兰飘所在。
    霎时间, 贺兰飘如遭重击!
    怎么会、怎么会的?
    那时她骤闻叶流英要往邓州待產,时机转瞬即逝,又恰逢先皇后周云襄病危,她这个好姐妹须得照顾於床前,无法徐徐安排的万无一失……便情急之下用了宫里的信鸽。
    担心事情落败,她没多久便让人烧了鸽房档案库,而后还不放心,在几年內又一个接一个將当年鸽房做事的人清理得乾乾净净,便是早已离开鸽房的也都除了个乾净,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可为什么这东西却在十七年后出现了?
    “这、这定是有人偽造嫁祸啊陛下!十七年前,臣妾从未送信出宫过。”
    自方才起,贺兰飘的所有心神都用来思考丰州刺杀之事,可她根本没想到丰州之事根本不是重头戏。
    谢沉砚骤然用丰州之事发难,令她全部心神都被缠入其中,而后又毫无预兆引出十七年前叶流英之死。
    十七年前以及此次雁门关之战与阿尔斯兰勾结之事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曝出来,便是她再心思深沉却也被完全打的措手不及。
    可贺兰飘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认……已经十七年了,只要她不认,只要她……
    然而,嘉恆帝面上神色已经凝结成冰。
    “十七年前,小小信鸽之事……若你说你並不知情,朕或许还会勉强信你几分。”
    嘉恆帝冷冷看著贺兰飘:“可你拼命否认的是这存档的真偽,一口咬定飞絮宫从未用过信鸽……这样的小事,当初身为贵妃的你,你是如何这般篤定的?”
    贺兰飘驀然僵滯:“臣妾、臣妾……”
    嘉恆帝砰得一拍桌子:“这存档是真是假,难道朕没有眼睛,由得你这毒妇在这里信口雌黄?”
    素来宽和的嘉恆帝儼然已经暴怒不堪,他指著贺兰飘字字咬牙:“丰州之事你抵死不认,直到老二这个蠢货自乱阵脚你才不得不在这里哭诉说你妇人愚昧,只是拳拳爱子之心。
    信中铜环你又拼死反驳,说自己不知,与你毫无干係……直到存档拿出来。
    如今你还想抵死狡辩……朕看你不是妇人愚昧,而是本性恶毒,流英与你至交好友,你怎忍心在她临盆之际加害於她?”
    想到这里,嘉恆帝便又恨又怒,指著贺兰飘的手都在颤抖:“她那般惨死,你这毒妇这些年是如何夜夜安眠,又怎能安稳坐这后位?
    如今证据確凿,你以为你抵死不认朕就拿你没办法不成?”
    说完,嘉恆帝直接道:“来人,擬废后圣旨……朕要將这毒妇的罪名昭告天下!”
    贺兰飘骤然跌坐在地,面上已然毫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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