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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灶康城终章8

    第118章 灶康城终章8
    张慎的脖间也攀上了一坨肉瘤,胸膛的衣衫也被顶起,身后脊背处亦是有两坨拳头大小的东西,正在游走著。
    这些肉瘤长出了尖锐口器,每撕去张慎一块血肉,便如同凌迟张慎一刀,给张慎带来巨大痛苦。
    “烟霞菩萨到底是在何处?!”
    捕快口中接连怒吼,瑞鹤將要到城,时间已经越发珍贵。
    “我、我说—·
    那位烟霞菩萨,现在就在灶神石窟里面,且她马上便要离城而去,留有她人作为替身,你们信不信?”
    “狗娘养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胡言乱语!”
    捕快已然將张慎,当做了覆法道的硬骨头。
    其身上又催化出几团肉瘤,肉瘤长出形如蟑螂的小腿,爬上了张慎身躯。
    “咳!”
    张慎咳出几口鲜血,身上的剧痛,让他思维都有些混乱。
    有些时候,人生便是这般无常。
    说假话时,对方偏信不疑,说真话时,对方又半点不信。
    张慎咳出的大口鲜血,溅到了林忠昌的官靴之上。
    “张慎,你身为灶康城子民,竟然帮著贼人,一同於城中作乱——“
    林忠昌面色平静,似乎完全不在意,张慎作践了他的官靴。
    天空中漂浮著的那桌面之上,有毛笔和文书飞来,悬在了林忠昌跟前。
    “你以为嘴硬,便能混得过去?”
    林忠昌缓缓说著,他语气平静无比,已然是为胸有成竹。
    “那一位因果极重,若是离了城的话,必然会被我手中的灶康官印感应到。
    如今那一位,既然没在你身上,说明必然是被覆法道的其他人,以特殊手段藏在了城中某处。”
    林忠昌居高临下,他的身影將阳光遮挡,投下了一片阴影,將张慎所覆盖。
    “最开始时,那位是被这群蠢货请出了灶神石窟,被弄去结甚子冥婚。
    她消失的节点,就是在那冥婚之处。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覆法道的人,该是借著冥婚的因果,將其请在了你的身上。
    你小子该是赘婿的命格,才能短时间撑得住那位的因果。
    既然已经结了冥婚,你和那位从因果上来说,便已算作了一家人,
    你说,若我判你个诛九族之罪—”
    说著,林忠昌回首,看了一眼那些埋在地面的覆法道之人,又看向身前这嘴巴极硬的小子。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著戏謔,好似已然吃定了张慎,音调也不由提高起来,故意让埋在外头的覆法道之人听见。
    “若本官以二品之力,判你个诛九族之罪的话,因果牵连之下,你说会不会让你的冥妻,那位藏在城中某处的前朝公主,从而露了气息?”
    外头覆法道眾人,面色更加灰败了,林忠昌此法可算作釜底抽薪,虽然覆法道的人,
    也不知晓那公主是在何处。
    但他们也知晓,从推理上来说,林忠昌此法,至少有九成把握,可寻出那位的踪跡。
    本来被林忠昌所擒下,便已让人绝望,如今在城中忙活了如此长时间,连把那位公主送出城的基本目標,也没了完成的希望。
    对於覆法道之人来说,真真是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忠昌掛著戏謔的笑,覆法道眾人皆都面色绝望,那些林家的修行者全都叉腰大笑,
    其中那个伤张慎最重的鹰鉤鼻,更是为冷笑连连。
    在场之人的眾生相,如同上演一场话剧的结尾。
    一方目露绝望,等待死亡,一方已然开始弹冠相庆。
    然而,张慎听罢林忠昌所说后,却是在微微一愣。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侧头朝林家之中的修行者看去。
    果然!
    张慎看到了两个身著粗麻衣衫,打扮的好似是菜农的身影。
    而那两个菜农,早已忘记了张慎的面孔。
    “没想到,几日前隨手下的閒棋,今日竟会救下我的命—”
    张慎心中涌现狂喜,面上则装的如覆法道之人一般,充满著绝望。
    几日前的张慎,在去帮鼠妖妇娟购买吃食时,在东城大集之处,认出了那两个菜农,
    正是於城外出现过的林家修行者。
    当时的张慎灵光一闪,便扯著那两位菜农认了兄弟,乃是拜过香火的真兄弟!
    张慎早已隱隱猜出,那林忠昌所用的断案诛族之法,不是按自己前世的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的判断,而是按那人在灶康城的因果牵连罢了。
    如今林忠昌想诛张慎九族。
    殊不知,现在的林家便是张慎九族,
    他,林宗昌,身为林家之人,如何逃得出诛连因果!
    一念至此,张慎仰起脸去,一口混杂血水的吐沫,吐在了林忠昌裤管之上。
    “诛我九族?我张慎在灶康城长大,城中一草一木,与我皆有著莫大感情!
    你身为父母官,便是这般草营人命的?!
    那些被你点化为傀儡的百姓,如今又死去了多少?!
    我们覆法道虽是前朝余孽,恐怕一年所伤的人命,都不如你动动手指,这短短半个时辰死的多!”
    说到这里,张慎已然调动起了自己的情绪。
    他双目圆睁,额头青筋直冒,张口怒吼,甚至连口水都挥洒一地。
    “狗官!
    诛我张慎九族?!
    你有种,就诛我张慎十族!!!”
    林忠昌此时愣在原地。
    覆法道这群前朝余孽的內幕,他也算知晓两分,虽然掛著前朝余孽的名头,里头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没想到,面前这叫做张慎的小子,竟然还真有几分为眾生立命的味道。
    林忠昌虽瞧不上这种人,但却也抱有半分敬意。
    “好小子!本官就按你所说,就诛你十族!
    不过看在你这番胆气之上,待此间事了,我会让人给你厚葬,连你的魂魄,我也会放去往生。”
    说罢,林忠昌如清风一般飘起,往著上方的那案瀆飘去。
    毛笔於文书之上快速书写,林忠昌其上赫然写道:
    “灶康城子民张慎,性格残虐,联合贼子於城中烧杀劫掠判令,诛十族!”
    文书上书写完毕,林忠昌从怀中,小心取出二品官员的私章,朝著文书右下角重重盖去。
    他的身份,已然是为灶康城父母官,大庆律法本就给予他莫大权利,所写文书於灶康城中,不亚於为圣旨,更何况还加盖了这二品官的私章?
    只见那判决文书放出金光,那由翡翠所制的二品官之残章,顏色也稍稍暗淡了几分。
    这是因林忠昌怕文书之力,不足以撬动张慎身上因果,从而寻到那位前朝公主。
    由此,他索性一口气將私章之中的六成官气,全都灌输到了文书之內。
    “待寻到那位后,便將这个小子领去,当做那位的承载车架。
    到时领著去城外逛一圈,再回来之后,我林忠昌便有了其他世家的投名状!”
    林忠昌心中默默想著,隨后便站起身来,环视灶康城全城,试图找到某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然而,当其足足过了十多息时间,灶康城仍然未有半点异常出现。
    当林忠昌正要心生疑惑时,猛的听到下方传来惨叫声。
    其探头往下看去,只是一眼,竟是让林忠昌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两个林家修行者,正想走往前方向,嘲笑辱骂覆法道的前朝余孽们时,突然就脚下一滑!
    这两人同时摔向对方,一人的下巴,磕在了另一人的额头,竟是活生生將那人头上戳出个血洞,瞬间便没了气息!
    而那戳死同伴之人,单手撑地想翻身而起,又如何手掌一滑,又恰巧栽在了一块碎瓦之上,那瓦片陷入其太阳穴中,
    只是短短几息时间,两具还热乎著的户体,便出现在黄府大门前。
    “什、什么情况?!”站在张慎身旁的捕快,快步而出,几步奔到那两人跟前,弯下身子喊道:
    “林畜?林生?到底是何人动的手脚?!”
    林家的眾人,在经过短短的呆滯之后,也全都动了脚步。
    他们想围上来看看,自家两个同伴的死去,是因意外,还因覆法道还藏了后手。
    然而,就这么十来步距离,又有两个林家的修行者著了难!
    一人脚步一错,来了个平地摔跤,磕在了一块碎石之上。
    另一人则好似情绪激动,方走几步便面色一红,拉开衣衫一看,先前在战局之中,他胸膛被刺了拇指大的伤口处,此刻竟是有著血崩的跡象!
    鲜血自那伤口之处骤然一喷,这个林家的人也倒往身后,抽搐两下之后也无了声息。
    张慎探头看去,最先死去的那两人,正是与自己拜把子的两个菜农。
    嘴角勾起一抹不容察觉的微笑,张慎立马將这丝笑意抹去。
    身上的剧痛,让张慎思绪乱成浆糊,然而成功进入灶神石窟的希望,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这让张慎不由清醒了几分。
    先前他便看出,林忠昌这首判案杀人的手段,好似是自己前世所见的,死神来了的电影一样。
    乃是將一个人的运气调至极差,让其阴差阳错死去。
    但是,如果有人的命很硬,已经硬到算运气再差,也还有一线生机呢?
    “別动!你们別动!”
    林忠昌在上头大喊出声,一时间,他也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段起了效果。
    林忠昌探头看向,那名埋在地面的覆法道中年男子,面上浮现几分忌惮。
    “竟然还藏有底牌?怎么这杀人之法,与我县令判罚之术,会如此相似?”
    林忠昌一边想著,一边便要从案读之后站起。
    然而林忠昌身形刚动,青色官袍好似是勾到了桌面的某处拐角,竟是撕啦一声,將官袍撕去小半!
    悬在空中的木桌也倾倒下来,掛著林忠昌的官服,將他也带的往地面栽去。
    林忠昌若是以自己七品官的官印,对张慎下达诛族判罚的话,场面还不至於见效如此之快,且如此之猛,就连身为县令的林忠昌,也受到了牵连。
    可千不该万不该,林忠昌为了以防万一,竟是动用了那枚二品官的私章!
    由此一来。
    林忠昌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如何顶得住二品大员之威?
    眼见场面混乱至极,林家之人接连出事,便连林忠昌也从天空栽下。
    覆法道眾人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们头颅疯狂四处转动,试图找出暗中帮助他们之人,到底是在何方,是不是组织又派了援兵前来。
    乱鬨鬨的场面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原先在那黄府朱红大门处的身影,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张慎把钢刀当做了拐杖,一步步往著黄府院中深处行去。
    然而没走两步,张慎也脚板打滑,身体倒往一旁。
    但落地之后,张慎的脑袋和地面的一块尖锐瓦片,却刚好擦边而过,只在面上又添了一道血痕。
    “这是林忠昌的判案杀人之法,在我身上也起效了”张慎默默思索到。
    “官人?!
    鼠妖妇娟隨白烟而出,
    先前她偷袭那林家修行者不成,见势不妙,便缩回了真仙诱女图,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鼠妖妇娟右手长出灰色鼠毛,宛如蜻蜓点水般,往张慎身上各处一抓,手中便多了七八只肉瘤般的虫子。
    將那些虫子全都扔於地面,狠狠踩死之后,鼠妖妇娟便想著张慎,迅速往黄家后院行去。
    “別碰我!!”
    张慎连忙出声,制止鼠妖妇娟所为。
    林忠昌所施下的断案杀人之法,定然没那么简单,极大可能会牵连身边靠近之人。
    此刻的黄府內外,仿佛陷入了一场默剧,林家的修行者们,莫说想寻找暗中之人,便连走上两步路,就有生死危机。
    而身处黄府之中,一步步往著后院行去的张慎,也是倒霉透顶,走两步必摔一跤,或是险些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碎石,把脑袋打烂。
    但总归是为惊无险,张慎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却始终没有伤到性命。
    当来到那处熟悉的石磨前,张慎將鼠妖妇娟,收回真仙诱女图中。
    他知道,先前那洪胭霄能放自己一命,恐怕是因自己不在其计划之中,加之自己也掌握了,她的离城隱藏手段,这才让对方难得发了善心,把自己放走。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彻底不同。
    如今的张慎,当真是成了飞蛾扑火的那只飞蛾。
    “呼。”
    缓缓吸了口气,张慎颤抖著手伸入怀中,从私人工位空间內掏出了一沓黄纸。
    將黄纸往天上一撒,石磨旁边现出了人影。
    人影推动石磨,很快潺潺鲜血从石磨之中流出,匯於地面成了一方血池。
    张慎没有丝毫犹豫,迈步沉入面前血池。
    身形缓缓下降,熟悉的闭塞感充斥张慎全身。
    当张慎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然来到了那灰翻飞的灶神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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