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北境的太阳
第296章 北境的太阳晨曦穿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
霜戟城渐行渐远,马车在层层骑士护卫中缓缓驶出山谷。
主马车的车厢內,温暖而寧静。
艾米丽靠在软垫上,手轻覆在小腹上,闭目休憩。
路易斯坐在艾米丽身旁,手掌轻轻与她交握,表面上他闭著眼,神情平静,仿佛也在养神。
但事实上,他的脑海从未真正安静下来,在整理著这场战爭的收穫。
路易斯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场支援霜戟之战,自己贏得了远超预期的筹码埃德蒙公爵不仅在公开场合託付北境未来,更在重建会议中放手让他主导大局,无论是疫病防治、还是粮草调配。
更何况还获得断锋骑士团。
这是霜戟城的王牌精锐,千余名骑士如铁流,如今也列在他们马车后方,踏著大地、护著他与艾米丽回返赤潮。
而公爵的许诺中,还有寒铁与银牙两团共三千余人待移交。
这些骑士在加上自己已经有点骑士,共五千骑士。
现在在整个北境,能拥有这种军事实力的,仅此一人。
还有帝都那边的奖励,得等政局稳定,路易斯相信埃德蒙家族与卡尔文家族的双重运作下,自己的奖赏一定不会低。
当然这次战斗,路易斯贏的不只是权力,还有自身的力量提升。
灼慟藤庭虽然是主动入侵,但已经通过原初之心净化並內化为己。
身体强化,潜能爆发,魔力重构最关键的是目前来说没有副作用,他没有被藤蔓缠绕,没有失控,没有走火入魔。
而且路易斯已经感受到,隨著魔力增加这些能力会愈发变强。
他还记得当时战场上,那个一打十四超凡骑士的提图斯,或许自己有一天也能那么吊。
不过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毕竟他阻止了提图斯席捲整个北境如果这次蛮族成功將北境完全愤怒化,顺流南侵其他省份,没了皇帝和三个重要军团,贵族各自为战,整个帝国都有可能守不住。
“四捨五入我算是,拯救了世界?”
当然这句话路易斯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太中二了。
但他自己却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声。
艾米丽抬头看他,若有所觉:“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没有。”路易斯轻咳一声:“只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多得很。比如如何借著这次胜利扩展我的领地与影响力。”
艾米丽此时已经从告別中的悲痛缓过来了,绕有兴趣的说道:“那你说说看。”
路易斯不假思索:“蛮族的覆灭虽然是一场灾难中的意外,但也正是这场危机,让北境变得罕见地没有敌人。
剩下的那点蛮族早已失去威胁,几百年压在北境头顶的野蛮阴影,居然就这样戏剧般落幕了。
除非像虫灾母巢那种级別的天灾再次降临,否则北境將迎来一段真正的和平期。
而且帝都如今陷入权力空缺,无暇顾及这片边睡的荒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如果我能趁势而起.”
艾米丽靠在路易斯肩头,感受到他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打自己腿侧,像是在想些什么。
她抬眼望著他,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有种隱隱的锐气。
“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她轻声问道路易斯片刻沉吟,然后把手掌摊开,像是在摊开未来的地图:“我要把赤潮领,建成整个北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城。”
艾米丽微微一愣。
“我打算重整赤潮主城的布局,政务厅、学校、军营、工坊、中央集市一个都不能少。
赤潮只是开始,麦浪领做为农业中心,种麦、养马、育牛都集中在那里,也要来一次大的扩展和更新。
星锻领嘛-当然不只是挖矿,我准备加设链金工坊、大炼炉、冶金分厂,把它变成整个北境的工业枢纽。”
“你是说城市整合?”艾米丽轻声接话。
“没错,而且三地之间不能只是靠商队。我还打算修路,把它们串起来。”路易斯说到这儿,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说了一句:“想要富,先修路。”
艾米丽轻笑:“还好你说的是修路,不是修墙。”
“墙也要修,不只是城墙。”路易斯扬了扬眉。
“我不只要三城,还要更多,沿海要设港口城,接通南方与帝都的商路。星锻和赤潮之间,再建一座工匠城,把技艺和劳力都集中管理起来。”
“那得修好多城市啊。”艾米丽轻声说著,语气中却听不出忧虑,只有安心。
“总有一天,北境行省会成为帝国最强的行省之一。”路易斯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让帝国那些贵族看到,他们口中的边荒地,一样可以有秩序、有未来。”
艾米丽看著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忽然心跳微微加快。
这个男人,真的只有二十二岁吗?
他话语中描绘的,不只是一座城市,不只是一块领土,而是一个新北境的雏形。
那是她未曾想像的未来。
可越是璀璨的未来,就越需要庞大的根基。
艾米丽低声问道:“可—你再怎么规划,也需要人去做。人口不够怎么办?”
路易斯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早已將这一问题埋在心中多时。
他竖起一根指头:“首先,是流民。
战爭结束了,但北境还有大量流离失所的百姓。我会在各个领土设立归民登记处,凡是愿意回归的,无论来自哪个领地,只要签署户籍契约,我就赐田赐牛、提供工具和临时住所。”
“户籍契约?”艾米丽重复道。
“嗯,他们一旦签下,就受赤潮法令保护,同时也成为赤潮的子民。税负合理、赋役透明,还能获得教育和赎身机会。”
“听上去很吸引人。”
“確实很吸引人,尤其是和其他领地的混乱相比。”路易斯耸耸肩,“我不需要一夜之间塞进几十万口人,我只要一个稳定增长的结构。”
路易斯的第二根手指立起:“然后是奴隶。”
艾米丽点点头,显然她也想到了,毕竟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路易斯继续道:“我可以通过卡尔文商会低价购入,作为劳工投入基础建设。
当然这不是终身制度。我准备设立赎身积分制,参与劳动、服役、立功,都可以获得自由,这比起之前的每个月释放一批奴隶更加透明。
他们会成为新一批工匠、筑路者、矿工和搬运工,也是未来的新赤潮人。”
没等艾米丽回应,路易斯接著竖起第三根手指:“蛮族残部。”
艾米丽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愿意归顺的,我会集中迁徙到边境设立的『边卫村”。他们將被编入赤潮军户制,设定义务服役年限,接受训练与教化。”路易斯语气平静。
“换句话说,他们的后代,也將成为赤潮的盾牌。”
“那他们会同意?”艾米丽轻声问道,
路易斯淡淡一笑:“我会让他们有同意的理由。”
他顿了顿,轻声补充道:“用寒月部的公主之名,她亲口劝降,会有极大的號召力。”
艾米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如今最亲密的闺蜜。
“当然也不会全信。”路易斯收回目光,眼神微冷。
“蛮族虽败,但骨头未断。他们也许会屈服於现实,但那不代表他们不会反噬。
边卫村將由我亲自任命的骑士监管,並设置双层组织结构,外表由蛮人管理內部事务,实权却掌握在骑士手中。
军户制度也会层层设立责任连坐,確保一人犯错,全村惩戒。再加上巡防营、定期抽查。背叛的火苗,在燃起之前,我就会掐灭它。”
“当然,”路易斯轻声补充,手指在艾米丽腿上轻轻敲动,声音沉稳,“除了对蛮族的谨慎,
我们也必须对自己內部下手。”
艾米丽抬眸看他:“你是说—.?”
“《赤潮法令》。”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显然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我要亲自製定一套基础法典,用来保障赤潮领的民权与秩序。
明確財產权、耕作权、人身自由,確保普通百姓在战后的废墟上,也能安心耕种、自由迁居,
而不是继续在恐惧与混乱中苟活。”
“同时也要写明奖惩標准。谁在战爭中有功,谁在重建中出力,都能按功普位、授田设庄。而劫掠百姓者,不论出身,都要公审重判。”
他顿了顿,眼神略显锋锐:“这是对內的秩序保证,更是对外扩张的道义筹码。
当未来我们向外开疆拓土之时,就能堂堂正正地说,我们带来的,不是征服,而是文明。”
“可光有法令,民眾未必会理解。”艾米丽低声提醒。
路易斯轻轻一笑,似乎早已想好:“所以我们要创造歷史。
从庙会到剧场,从课堂到说书摊,所有的宣传內容都要统一。我会让整个北境的百姓听到一个声音。
是赤潮领拯救了北境,是路易斯击败了蛮王提图斯,是我们贏来了和平与未来。
我会雇用诗人,编写《蛮灾纪事》,把提图斯的疯狂与蛮军的血腥写得触目惊心,再把我在埋骨峡谷带来希望的那一刻写得如神跡降临。
然后將这份记忆,封进孩子们的课本,讲进老人的炉边故事,唱进流浪艺人的酒馆诗里。”
艾米丽嘴角微扬,“你还要给自己取个什么称號吗?救世主?圣光之主?”
路易斯失笑,语气却异常平静:“北境的太阳,这是他们说的,我不过是默许了而已。”
艾米丽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她低声说道,声音几不可闻,“你是独一无二的,路易斯。”
车轮压雪而行,旌旗翻卷如浪。
而就在领主与夫人坐在主车中,策划著名北境的明日宏图时。
他们的车后还有数十辆大型马车缓缓隨队前行,搭载著断锋骑士团的家属们,他们带著被安置的行囊、锅碗与混杂情绪,奔赴未知的“新家”。
马车晃动不止,带著轻微的木质吱呀声,压在积雪结冰的道路上。
“眶当!”
一声车轮碾过碎石,马车震颤了下,玛丽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女儿。
她是断锋骑士团小队长史密斯的妻子,出身霜戟中產商户之家,不大习惯这种成群迁徙的生活。
此刻玛丽坐在马车角落,靠著一块摺叠的布毯和木箱。
她的身边还有四五个女人也抱著孩子或陪著老人坐在毯上,神情大多疲惫。
其中一个短髮妇女咂嘴道:“听说那地方战乱刚平,城门都烧塌了。”
“我还听说是蛮族的地盘”另一个年长妇人小声附和,“那群赤潮人也不就是从北边下来的野部落吗?”
玛丽没有回应,只是將披风拢得更紧一些,把女儿轻轻往怀里拉了拉。
她不是没听说过赤潮领,但也仅限於埃德蒙公爵的女儿,好像·嫁给了那边的领主。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是能让她託付家人未来的地方吗?
玛丽想起自己在霜戟城每年的春季市,又看了眼身边这辆隨队顛簸的旧马车,雪泥沾了车轮,她甚至怀疑车板还能坚持几天。
一阵寒风吹进缝隙,她打了个哆嗦。
傍晚,天边最后一缕残阳落入群山。
队伍在山脊下扎营,几口大锅架在营火上,锅中咸粥咕嘟咕嘟冒著热气。
史密斯亲自將木碗送往隨队的大车,想趁机见一见妻女。
他爬上马车,掀开篷布的瞬间,看到角落熟悉的身影。
“快吃点热的,”他把木碗递过去笑道,
玛丽接过木碗,手指触到温热的木碗,却没有立刻喝下。
“史密斯——我们真的要带著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的声音藏著深深的不安。
史密斯愜了一瞬,然后像往常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等我们到了,”他低声说,“你就会明白的。”
夜色缓缓落下,雪原归於寂静。
营地最中央的马车仍亮著烛灯,一位年轻的领主,正坐在灯火下,一笔一划地勾画著北境未来的疆域与城市。
而在队伍末尾的家属马车中,一位母亲轻轻拍著孩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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