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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风摧古寺暗雪涌

    第329章 风摧古寺暗雪涌
    “啊?”陈斯远大吃一惊,禁不住抬眼看向燕平王。
    便见那燕平王面色铁青,异常著恼。陈斯远心下暗忖,燕平王素来吊儿郎当,便是那慎刑司与內府的差事也是圣人勉为其难让其领著的。加之素日里对什么事儿都不大上心,这般恼火模样还是头一回瞧见。
    陈斯远赶忙垂下眼帘,又去看典膳正丁道隆。陈斯远每回来都会餵给丁道隆银钱,这人好歹记些情分,当下赶忙朝著陈斯远连使眼色,意思是燕平王的確恼了。
    燕平王阴沉著脸儿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学生一时慌神,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滚滚滚,要你何用!”燕平王一摆手,起身便走。
    陈斯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丁道隆送走燕平王,紧忙凑过来递了个眼神。待二人出了书斋,丁道隆这才说道:“陈孝廉,王爷原本是因著轮轂一事要嘉许孝廉。谁知方才得了平安州书信,这才心绪大坏啊。”
    “平安州?”莫不是贾赦倒霉军械粮草的事儿发了?
    丁道隆道:“孝廉不知,王爷身边有一侍妾极为得宠,其母家乃是京中商贾。去岁得了王爷赏识,这才拿了皇商令牌往漠北经营丝麻、皮货。上个月初六,一家子七口护送货物往漠北去,谁知才到平安州地界便遭了埋伏。
    哎,刘家七口人尸骨无存啊。那刘姑娘得了信儿,哭得死去活来,大病一场,如今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这燕平王还是个情种?
    丁道隆又压低声音道:“陈孝廉素来为王爷所看重,此事……孝廉最好仔细思量思量啊。”
    话都这么说了,还思量个屁啊!陈斯远这个举人就是靠著燕平王得的,一早儿就打上了燕平王一系烙印,这会子忤逆其意,来日哪里还有好果子可吃?
    且陈斯远本心就想要弄死贾赦,而今不过搭上个贾珍,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罢了。
    於是陈斯远朝著丁道隆一拱手道:“烦请公公转告王爷,此事……在下乐意效劳。”
    丁道隆立时笑道:“好,好啊,陈孝廉若將此事办好了,王爷来日定有重用。”说罢自袖笼里掏出一个纸包,偷偷递过来道:“此物为曼陀罗调製,孝廉想来定有大用。”
    这是要给贾赦下毒啊。陈斯远犹豫著接过纸包,隨即郑重一拱手。
    丁道隆说罢笑吟吟探手一引,乐呵呵將陈斯远送出王府,扭身嘿然一笑,快步往后头寻了燕平王,拢手附耳將陈斯远的话说了一通。
    刻下燕平王脸色又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闻言不禁笑道:“本王说什么来著?陈枢良这等钻营之辈,素来知情识趣。”
    丁道隆拱手笑道:“王爷说的是。只是,老奴实在不知……王爷为了圣人之忧,何必自污?”
    “自污?你啊,却不知这天下人有多少想要自污以討好我那位皇兄呢。皇兄那人有明君之能为,奈何心眼儿有些小。前些时日宫中的事儿,皇兄为了大局暂且忍了,可这口恶气若是不出,只怕……来日牵连的更多啊。”
    丁道隆笑呵呵拱手道:“王爷英明。王爷这般为圣人忧心,来日必定青史留名。”
    “留名?骂名吗?本王不在意。”燕平王歪著身子靠在塌上,吃著八月里存下的葡萄,探出一只脚踹了丁道隆一脚,道:“去,把北静王送来的那俩身毒美人叫来……额,味儿都散了吧?”
    丁道隆赶忙道:“回王爷,两位美人將养了半年,身上体味业已散除。”
    燕平王丟下葡萄擦擦手,来了兴致,道:“不早说?快给本王叫来,本王还没试过身毒美人是什么滋味呢。”
    “是。”
    ……………………………………………………
    却说陈斯远离了王府,回到马车里立时眉头大皱。丁道隆给了一包不明药粉,这要是当场將贾赦给毒死了,事儿可就大了。
    但凡发现中毒跡象,顺天府、大理寺必定清查,到时候哪里还有自个儿的好儿?他放不下心,便吩咐道:“先往鹤年堂走一趟。”
    小廝庆愈应下,须臾马车启动,往那鹤年堂而去。
    这日也是凑巧,鹤年堂郎中丁道简身子方才大好,阔別半月才来了鹤年堂。
    二人乃是老熟人,见了面自是好一番畅谈。待听闻丁道简误食了乌头险些丧命,陈斯远立时道:“丁郎中,这分辨毒性也没必要每一回都自个儿尝吧?”
    丁道简却道:“前有神农尝百草,而今我一杏林后辈,愿效神农,品鑑天下草药,为我杏林添砖加瓦。”
    话音落下,帘櫳一挑便有个三十许的妇人闯进来,指著其鼻子骂道:“丁道简!你秀才考不中,行医就行医,非得贪恋那劳什子名声,將自个儿害死不成?”
    丁道简老脸一红,赶忙凑过去道:“夫人啊,友人来访,还请夫人留些顏面。”
    “啐!今儿个我便撂下话儿,再有下回,我便拾掇了嫁妆回娘家,总好过来日平白无故便守了寡!”
    说罢扭身就走,那丁道简顾不得陈斯远尚在,追出去半晌,方才悻悻而归。
    重新落座后,丁道简訕訕道:“內子骄纵惯了,让陈孝廉见笑了。”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尊夫人定是爱煞了郎中,丁郎中还是不要辜负了夫人美意才好啊。”
    丁道简闻言顿时得意抚须,道:“那是自然,当日夫人尚在闺阁之中,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鯽,不乏世家勛贵子弟,偏生夫人一眼便瞧上了我。哈哈,这个……我来日定不会辜负了夫人。”
    陈斯远暗忖,不料丁道简此人还是个惧內的,也是稀奇。言说半晌,陈斯远这才將那包药粉拿出来,道:“此番前来,是有一物请郎中分辨。”
    “哦?”丁道简接过纸包打开来,先是低头嗅了嗅,跟著捏了一捏便要往嘴里塞。
    唬得陈斯远赶忙拦阻:“且慢,郎中不可犯险啊。”
    谁知丁道简却道:“孝廉无需忧心,此物少量要不了人命。我且尝尝……嗯,有曼陀罗,还有些土鱉虫?似乎还有一味,好似是乌梢蛇的蛇胆?”將纸包还给陈斯远道:“此物是毒药,有异味,须得融进酒水里才会分辨不出。这东西服用少量尚且无妨,若是服用的多了,怕是会引发中风啊。”
    陈斯远担忧道:“这个,若是吃死了,不知能否从尸身上查出中毒?”
    “中毒?只要你不是一回就药死人,便是开膛破肚也查验不出来。陈孝廉莫要將杏林想的无所不能,也莫信话本子里那劳什子的银针试毒,这天下间的毒物繁多,我辈见了毒物才能分辨,单看症状又能分辨出几个来?”
    原来如此,陈斯远顿时放下心来。隨即又狐疑道:“丁郎中,你为何——”
    “为何与孝廉说这些?”丁道简一笑,说道:“在下有一远房堂叔,如今为王府效力。”
    丁道隆?好傢伙,难怪丁道简知无不言。陈斯远当下起身一拱手,再无二话。心下暗忖,只怕那燕平王早就谋算好了如何弄死贾赦、贾珍,此番不过是让自个儿来下手交投名状罢了。
    荣国府,王夫人院儿。
    贾璉隨著玉釧儿到得门前,玉釧儿与守门的檀心道:“太太可回来了?”
    檀心回道:“回姐姐,太太方才打姨太太院儿回来,这会子正气闷著呢。”
    玉釧儿回头与贾璉道:“劳烦二爷稍待,我去通稟一声儿。”
    贾璉闷声应下,抬眼看了眼正房,自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昨儿个他又去寻张金哥,只因贾璉心下打怵,又生出惧怕凤姐儿之心,便央著张金哥先为一外室。张金哥哪里肯?当下又大闹一场,闹得贾璉灰头土脸而去。
    贾璉垂涎张金哥美色,如今正想著如何哄好张金哥呢,不料玉釧儿忽而来寻,说是太太有事儿寻他。
    少一时,玉釧儿回来,道:“二爷,隨我入內吧。”
    贾璉应下,跟著玉釧儿绕过屏风,进了正堂里。贾璉抬眼,便见王夫人、薛姨妈与夏金桂都在,尤其是王夫人,正恨铁不成钢地瞧著自个儿。
    贾璉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拱手道:“见过太太、姨太太,不知此番寻我来,可是有事儿要说?”
    便见王夫人轻嘆一声,蹙眉道:“璉儿,你啊……真真儿是个不省心的。你可知错非金桂拦阻,那张家姑娘便要去衙门告你骗娶、诱姦?这事儿一旦过了堂,你来日岂能得好儿?”
    “啊?”
    贾璉唬得立时变了脸色。回想那日成就好事后,张金哥那暴烈的性子,顿时心下忐忑不已。
    夏金桂接口道:“若不是赶巧我在街上撞见张姐姐,璉二哥只怕便要被衙门叫过去过堂了。”
    “这……”
    不待贾璉说什么,薛姨妈也帮腔道:“你既答应了纳其为贵妾,何苦临了又变卦?单只是逼死人命,你便要吃不了兜著走。”
    “这这这……我这就去找她。”
    “回来!”王夫人出声止住其身形,道:“等你去哄,只怕黄菜都凉了。亏得金桂劝阻,这才没让那张金哥呈上状纸。为今之计,只有儘快接其进府。”
    贾璉苦著脸拱手道:“太太不知,我本就有心接她进府,奈何……”
    王夫人苦口婆心道:“奈何有凤丫头拦著?说来也是怪我,凤丫头的娘亲去的早,我这个做姑母的没管教好,她那性子的確跋扈、善妒了些。只是璉儿你来日是要袭爵的,这世间哪个有权有势的男子不曾三妻四妾?凤丫头成婚数年只得一女儿,还拦著不让纳妾,实在是没道理。”
    贾璉顿起知己之感,诉苦道:“太太说的是,她是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拈酸吃醋。我这些年如何过的,太太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她一直拦著,我又岂会与媳妇子有染?”
    王夫人心下鄙夷,暗道,你璉二爷就好这一口儿,私底下早有僕役称其为贾阿瞒了。
    可话却不能这么说,於是便学了夏金桂与薛姨妈教的说辞,道:“罢了罢了,过往种种也不用计较,单说这张金哥之事。璉儿果然乐意將她接进府?”
    贾璉岂会不愿?且不说张金哥容貌姿色,单是那两桩罪过贾璉就担不起。
    “侄儿乐意。”
    “好,为今之计,只有求了老太太允许,选个妥帖日子,儘快將张金哥接进府中。”
    眼见贾璉犹疑不定,下边儿陪坐的夏金桂道:“璉二哥不用发愁,听闻过两日老太太一行要往能仁寺上香祈福,到时候凤姐姐定要隨行。二哥不若寻个由头不去,正好趁著那日將张姐姐接回府中。”
    贾璉顿时眼前一亮,心道这主意不错,到时候木已成舟,凤姐儿就算再噁心也得捏著鼻子认了。
    王夫人又道:“凤丫头跋扈,张金哥才来,只怕要挨了欺负。我看你那后院儿还空置著一排屋舍,不若腾出来留给张金哥。”
    凤姐儿院儿后罩房一排六间房,如今是堆放了杂物,单有一角门连通內外。若是张金哥住进去,与凤姐儿分居前后,也不怕凤姐儿见天寻了由头折腾张金哥。
    贾璉果然大喜,拱手道:“此去荣庆堂,老祖宗必定数落我,还请太太无论如何都要帮衬几句。”
    王夫人笑眯眯道:“都是一家人,我是瞧著你打小儿长起来的,別看凤丫头是我亲侄女,可这事儿她不占理,我必定帮著你说话儿。”
    贾璉喜出望外,自是打躬作揖连连。当下一行人又往荣庆堂去,那贾母被王夫人、薛姨妈吹了好些时日的风,如今听闻贾璉早与人私相授受,顿时臭骂了贾璉一通。
    又有薛姨妈、王夫人帮著转圜,不过三言两语也就应承了此事。
    於是待转过天来,贾璉因偶感风寒,下晌便打发小廝与凤姐儿交代,明日能仁寺上香,他就不过去了。
    凤姐儿得了信儿嘀嘀咕咕半晌,只是腹誹贾璉果然没用,並未多想。原本贾璉隨行,这前后打点自是要贾璉来。如今贾璉抱恙,这等事儿便只能託付陈斯远。於是凤姐儿便打发平儿去知会。
    平儿往清堂茅舍走了一趟,陈斯远自是应承下来。待平儿回程之时,正瞧见太太身边儿的玉釧儿扯著红玉在玉皇庙后身嘀嘀咕咕说著什么。
    听见脚步声,二人赶忙分开,玉釧儿低声道:“劳烦你转告远大爷。”
    红玉不叠点头,又偷偷摸摸塞过去一个荷包。玉釧儿怔住,赶忙推拒道:“姐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银子。”
    红玉笑著將荷包塞进其汗巾子里,道:“我知道,只是我们大爷说了,你过几年也要为自个儿谋算出路,须得多存些银子才好。”
    玉釧儿眼见平儿出了门儿,这才点头应承下。与红玉別过,玉釧儿拾掇心绪,凑上来与平儿道:“平儿姐姐怎么也来了?”
    平儿笑著道:“二爷抱恙,奶奶打发我来央远大爷明日帮衬、周全著。”
    “原是这般,”玉釧儿笑道:“我前几日闻著林姑娘的苏合香极好,又不敢问林姑娘討,听闻红玉姐姐得了一些,便厚著脸皮来缠磨红玉。”
    平儿心道,这二人方才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是求什么劳什子的苏合香?这位远大爷倒是好能为,不知怎么就將太太身边儿的玉釧儿给笼络住了。
    只是这等没凭没据的事儿,平儿既不好说,更不愿计较,於是就笑著道:“你不早说,前儿个林姑娘刚送了我一些。你下回想要,只管来寻我就是了。”
    玉釧儿笑著道:“那多谢平儿姐姐了。”
    不提两女一併说笑著离去,却说红玉蹙眉快步进得书房里,凑过来拢手道:“大爷,有人要害三姑娘。”
    “嗯?”陈斯远丟下书卷道:“怎么说?”
    红玉道:“方才玉釧儿来报,吴兴登家的又来太太处诉苦,太太自是恼了,很是骂了三姑娘一通。转头吴兴登家的又被夏金桂拦住,二人嘀咕著来日给三姑娘的马车做手脚。”
    这夏金桂果然歹毒!马车不过是两条轮子一个车厢,即便做了手脚也不过是散架子,人摔一下,不伤筋不动骨,能有什么用?只怕夏金桂是攛掇著吴兴登家的要对拉车的马匹动手啊。
    到时候马惊了,再將车中的探春摔个好歹,正好遂了王夫人与夏金桂的意。
    陈斯远眯眼思量一番,吩咐道:“你去找庆愈,让他仔细盯著马厩,千万看好了。”
    红玉点头,急切道:“这事儿要不要知会三姑娘一声儿?”
    陈斯远道:“不急,明儿个我说给探丫头就是了。”
    这日匆匆而过,待转过天来,陈斯远一早儿便拾掇停当,离了园子到得仪门外,仔细查看出行事宜。
    忙活一番,忽而瞥见小廝庆愈在一旁挤眉弄眼,陈斯远接口更衣偷偷寻了过来。二人到得角落里,庆愈就道:“大爷,昨儿个小的盯了一宿,没瞧出什么蹊蹺来。倒是今儿个一早宝二爷的小廝李贵来了马厩一趟。”
    陈斯远吩咐道:“你仔细盯著,但有古怪,只管来寻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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