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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相爷放下的这张大网,將涵盖整个天

    第400章 相爷放下的这张大网,將涵盖整个天下
    徐州。
    府库前,新到的一批军需物资堆积如山。
    锦旗招展,兵士肃立。
    徐州校尉许耽亲自点验。
    待押运官吏交割完毕,许耽即命心腹將物资尽数搬入內库。
    是夜,许耽召军司马章誑至密室。
    烛光摇曳,映著满室綾罗绸缎、金银器皿,盐砖茶叶。
    军司马章誑见状,面露忧色,低声道:
    “许校尉,今年物资较往年又丰了三成。”
    “我等若再如往常般截留,恐有不妥啊。”
    许耽不以为意,隨手抓起一把粟米,任其从指间流下:
    “……章司马多虑了。”
    “放眼我大汉各州郡,哪处不贪些军餉?”
    “若独我徐州清廉,反倒显得不合群,显得清高了。”
    章誑环顾四周,压低声线:
    “李相爷近年来大力整肃吏治,已查办了不少贪墨官员。”
    “下官听闻御史台已派暗使四处查访,万一……”
    许耽哈哈大笑,拍著章誑的肩膀:
    “章兄过虑了!贪污之道,贵在分寸。”
    “小贪怡情,大贪伤身。”
    “我等每年只取一成半,朝廷哪会察觉?”
    “何况贪腐古来有之,岂能尽绝?”
    “只要咱们不做得太过分,朝廷一般是查不到的。”
    “就算查到了,那也不见得就会深入查办,毕竟要牵扯出许多人出来。”
    “所以这些年,某一直让尔等控制分寸,只要別太过分,出不了事的。”
    说著,又凑近耳语:
    “何况京师各位大人那里,年节孝敬从未短缺,他们自会替我等周全。”
    章誑仍不放心,又道:
    “平准监那边可打点妥当了?”
    “他们掌管商贸,最易看出破绽。”
    这里章誑提到的平准监,其实是汉朝的“皇商”。
    因为汉朝是没有皇商的,也没有比较系统的官营企业。
    最多就是掌管重要资源的盐铁,由大司农负责。
    但在李翊的统筹下,国家的经济高速发展。
    李翊认为,必须把全国的大型商贸统一起来,才能方便管理。
    否则一定会使財富大量外流,不能被政府及时有效的吸收。
    所以他统筹各方资源,整合地方各个部门。
    专门设立了类似后世央企、国企的部门。
    设立了掌管河北全部商贸的“河北均输令。”
    “均输”为汉代原有经济官职,主管物资调配与官营贸易,符合“国企”职能。
    “河北”则是为了明確辖区,地理指向清晰。
    凡黄河以北,含幽、冀、並等州商贸皆由河北均输令掌控。
    而在中原,则设立了中原平准监。
    “平准”源自汉代平准令。
    职责为稳定物价、官营贸易,与“皇商”性质契合。
    “中原”也是涵盖核心区域,凸显战略地位。
    其涵盖司隶、豫兗徐等州。
    “监”则是为了体现监察与管理的双重职能。
    二者单独分立出来,不受大司农管辖。
    这也是李翊搞行政划分的习惯,让各职能部门相互制衡,相互牵制。
    避免一家容易掌控太多利益,使得其尾大不掉,不好收盘。
    所以章誑这里之所以要问平准监那里打点好没有,就是因为人掌管著徐州的商贸。
    而两个人贪污的军餉,要想变现的话,只能“走私”。
    所以平准监那边不能不打点。
    许耽挑眉笑道:
    “平准监上月纳妾,我等送的贺礼抵他三年俸禄。”
    “……放心吧!”
    隨即正色道:
    “老规矩,两万人的军供,发一万五千人的量。”
    “各级官员分三成,余下两成……你懂得。”
    章誑会意点头——那两成自是孝敬朝中权贵。
    许耽是非常有原则的贪腐。
    因为在古代就算是喝兵血,吃兵肉,那也是有讲究,有学问的。
    有的將领,他手底下有一万人,他报两万人上去。
    然后领两万人的军餉。
    其中一万的军餉是真要发到基层官兵手里,多出的一万则是自己和几个心腹一起瓜分。
    他是贪了军餉,但该属於士兵的军餉他也给足了。
    所以打仗的时候士兵也会卖力的打。
    就算不打仗,至少不会闹事儿。
    而有的將领就奇葩了,同样是拿了两万的军餉。
    自己和心腹瓜分了一万五。
    剩下的五千给那一万个官兵。
    那这一万人能领到多少军餉?
    这肯定要打折扣的呀。
    士兵们一看到手的军餉居然缩水了,我可去你的吧。
    那还打个鸡毛的仗啊。
    临阵放三枪就行了,还指望兄弟们给你拼命?
    门儿都没有,这么点钱玩什么命啊?
    甚至有的兵就开始闹事儿了,最后惊动朝廷。
    朝廷查办下来,全部都得玩完。
    所以许耽就属於聪明人的那一类。
    此前李翊是治理过徐州的,他在李翊手下,也学到了不少教益。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让利”原则。
    別什么都想著自己,还要想著大家。
    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这样出了事儿,才有一帮人扛著。
    这便牵扯到许耽学到的“法不责眾”第二原则了。
    让更多人心甘情愿上贼船,上面才不好查办你。
    许耽忽又想起什么,对章誑吩咐道:
    “今年新到的那批弩机,工艺精良。”
    “若是全部截留恐太显眼……”
    “许公的意思是?”
    许耽思忖片刻:
    “……拣选三百具最好的,送往刺史府。”
    “就说是徐州將士节余所献,表我等效忠之心。”
    “其余的分与各郡县豪强,他们自会记住我等好处。”
    二人正商议间,忽闻库外喧譁。
    一个小校急匆匆跑来:
    “稟校尉,下邳都尉曹宏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
    许耽脸色一沉:
    “让他候著!”
    转头对章誑冷笑:
    “必是为那批战马而来。”
    “曹宏这廝,总想分一杯羹,却不知进退。”
    章誑忧心道:
    “曹都尉毕竟是曹家人,他在京城里也是有人的。”
    “咱们在徐州搞得风生水起,不带上曹家人,是否不太好。”
    “若是拉上他们一起,至少將来出了事,有曹家人一起扛著。”
    许耽摆了摆手:
    “……曹家早已今非昔比。”
    “曹豹这廝,本是庸才。”
    “也就靠著从陶公那里继承来一支丹阳精锐,然后早早跟隨天子打天下。”
    “確实让他侥倖立下了一些军功。”
    “如今其倒是飞黄腾达,得到了汉室的回报。”
    “像咱们,同样是最早跟隨天子的,如今不照样只能吃上面吃剩下的汤水吗?”
    许耽说他们只是“喝汤”,自是篤定。
    他们现在得到的这批徐州军供,已经被上面剋扣了几层了。
    对此,许耽也无可奈何。
    儘管同为原始股东,可谁让他们当初入股时,股份太少了呢?
    人徐州麋氏,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现在兄弟两个,一个当大司农,一个当中原平准监。
    念及此,许耽又不得不感嘆老刘是真厚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当年你拿徐州的財富投资我,现在我公司上市了,我拿天下的財富还给你。
    唉……
    许耽又是一声长嘆,摇了摇头,对章誑接著说道:
    “何况这批河西骏马价值千金,岂能便宜了他?”
    “他们曹家在京城中捞的油水还少吗?”
    “居然还要跑到徐州来,跟我们抢这点儿汤喝!”
    说著,他眼中闪过狡黠:
    “挑十匹老弱病残的给他,就说朝廷物资紧张。”
    “让他將就著用。”
    待分赃既定,许耽唤来书吏:
    “造册时记得,绢帛受潮霉变三百匹。”
    “粮粟鼠耗二百石,兵械运输途中损坏五十件。”
    书吏心领神会,奋笔疾书。
    章誑看著满载而归的车辆,忍不住慨嘆道:
    “想当年你我投军之时,也曾立志报效国家。”
    “如今……”
    许耽冷笑打断他:
    “章兄怎又迂腐了?”
    “诸葛亮在关中抵御魏贼,我们在徐州戍防,这都是报效国家嘛。”
    “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这世道,清官难做。”
    “相爷反贪反腐是不假,但他一直是反的大贪。”
    “像咱们这种小贪,相爷如果都要来斤斤计较的话,他便不是李相爷了。”
    “……许公,此言何谓?”
    章誑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事儿要得罪太多人了,相爷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儿的。”
    “就算去做,也会找別人去做。”
    “好了,先不聊这个了!”
    许耽背著手,正色说:
    “总之,你我小心应对,是不会有事儿的。”
    忽有快马驰至,使者高呼:
    “丞相府急令!”
    “命徐州即日整备军资,三日后发往关中!”
    许耽接令,略看一眼便递给章誑:
    “看来关中的战事比较吃紧。”
    “正好將那些陈旧物资清仓,省得占用库房。”
    章誑迟疑道:
    “若是前线將士因器械不良而败……”
    许耽哈哈大笑:
    “害,我们这一部,总共才提供多少军械?”
    “这点儿军械,放在整个关中军里,那是九牛一毛。”
    “到时候就算是坏的,只因正常损耗上报即可。”
    “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与我等何干?”
    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道:
    “……仗打得越久,朝廷拨付的军资越多,岂不美哉?”
    夕阳西下,府库重门缓缓关闭。
    许耽志得意满地揣著新得的玉璧,哼著小曲往私宅而去。
    章誑落在后面,望著校尉远去的背影。
    又回头看看库门上巨大的铜锁,不禁长嘆一声。
    是夜,
    徐州府库內,烛火摇曳。
    校尉许耽正將一袋袋铜钱装入箱中,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忽闻门外脚步声近,忙掩好箱盖,整衣而坐。
    来者乃徐州平准使陈应。
    其出身徐州望族陈氏,也是当朝首相的族弟。
    陈应面带笑意,逕自入內:
    “许校尉近来可好?”
    许耽起身相迎:“
    ……劳平准使掛心,一切如常。”
    说著指指案上箱篋,“此番还是原先那些数目。”
    陈应瞥了一眼,忽嗤笑道:
    “许校尉啊许校尉,汝今年几何了?”
    许耽一愣,不解其意,怔怔答:
    “虚度五十有三了吧。”
    “枉汝还是徐州校尉,怎的做事总如妇人般畏首畏尾?”
    陈应摇头嘆息:
    “这些年来,每次都是这些零碎数目。”
    “实在令人失望。”
    许耽闻言,面露窘色,嘆气道:
    “……唉,非是某不敢,实是朝廷近来查得严苛。”
    “內阁新颁律令,贪墨军餉过十贯者即处极刑。”
    “反主动剋扣军餉的,皆要弃市。”
    “这令某不得不小心谨慎吶。”
    陈应眸中一凛,忽压低声音说道:
    “汝可知这些物资最终去向?”
    许耽摇了摇头。
    他只负责交军功物资,只有这样才能及时变现。
    而这批物资肯定只能走私到別处去。
    可具体去向是哪里,许耽还真不太清楚。
    “鲜卑。”
    陈应吐出二字,见许耽变色,续道:
    “近日有鲜卑大人遣使而来,愿出高价购进一批货。”
    “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
    许耽身躯一震,颤声问:
    “他们要多少?”
    陈应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许耽。
    “这是鲜卑人的物资清单,你自己看看罢。”
    许耽接过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著:
    茶叶五千斤,精盐三千斤,霜三千斤。
    绢帛两千匹,鎧甲斗具三百副。
    许耽看罢,几乎跌坐在地:
    “这……这数量也太多了!”
    “平准使明鑑,某这些年来小心翼翼,所贪之数尚不及此十一。”
    “若要凑齐这些,至少需十年之功!”
    陈应冷笑一声:
    “所以才说汝缺乏魄力!”
    “且看当年与汝一同追隨天子打天下的曹豹,如今在京城是何等风光?”
    “而汝呢?”
    “也算是最早追隨陛下的一批老臣,如今只堪堪混得个区区徐州校尉。”
    “还要终日战战兢兢,所为何来?”
    许耽默然,手指无意识摩挲著案上的竹简。
    他想,曹豹混得比自己好,难道不应该是因为他有丹阳军吗?
    陈应又凑近些,声音几不可闻:
    “鲜卑人出手阔绰,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够汝十辈子锦衣玉食了。”
    许耽瞳孔骤缩,呼吸急促起来。
    陈应趁热打铁:
    “一旦事成,还需贪这些零碎作甚?”
    “下下辈子都不必愁了。”
    烛火噼啪作响,许耽面色变幻不定。
    良久,方哑声道:
    “此事关係重大,容某思量数日。”
    陈应頷首:
    “……三日后,某再来听信。”
    临行又回首道:“莫忘曹豹当年也不过是个徐州武夫,如今却是何等气象?”
    “大丈夫处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岂可庸碌一生?”
    “汝自己好生想一想吧,都到了这个年岁了。”
    “再不努力拼一拼,便真的庸碌无为一生了。”
    待陈应去远。
    许耽独坐库中,对烛长嘆。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幅旧画。
    展开却是当年与曹豹等人在徐州平野纵马,围猎时的景象。
    画中少年意气风发,何曾想到今日光景?
    “许公。”
    心腹文书轻叩门扉,“方才平准使所言,下官在门外隱约听到些。”
    “最近一直听说鲜卑大人軻比能在北方不太安分,不仅单方面破坏李相爷定下的期畜条约。”
    “还招兵买马,大修武备。”
    “这段时间,朝廷忙於关中战事,无暇北望。”
    “此事凶险,还请三思。”
    许耽苦笑一声:
    “吾岂不知?”
    “然如平准使言,难道真要老死在这徐州府库之中?”
    文书諫道:
    “鲜卑屡犯边境,若將这些军资售予他们,岂非资敌?”
    “万一事发,可是灭族之罪啊!”
    许耽凝视画中曹豹身影,喃喃道:
    “曹豹……当年汝说我缺乏决断,果然不差。”
    忽拍案而起,“取笔墨来!”
    文书惊问:
    “许公这是?”
    许耽目光渐厉:
    “既要做事,便做大的。”
    “然也不能任人拿捏。”
    遂伏案疾书,將陈应所求物资数目、价格等细细记录,鈐上私印。
    “將此密藏。”
    “若他日事发,这便是保命之物。”
    文书接过竹简,手微微发抖:
    “许公果真决定……”
    许耽望向窗外月色,沉声道:
    “……富贵险中求。”
    “然也要留好后路。”
    言毕,
    吹熄烛火,没入黑暗中。
    ……
    一月后,
    徐州城外,秋风萧瑟。
    河北甄家的商队浩浩荡荡驶入城门,骡马车辆络绎不绝。
    为首者乃甄家子弟甄畅。
    他是甄家主甄尧子侄,东汉大將军掾甄儼的儿子。
    奉家主之命,押送一批军需物资及自家商货前来徐州。
    许耽得报,亲自出迎,笑容可掬:
    “甄兄远来辛苦!某已备下酒宴,为君洗尘。”
    甄畅拱手还礼:
    “许校尉盛情,畅愧不敢当。”
    “军需物资已清点完毕,还请验收。”
    许耽略一示意,手下官吏上前查验。
    清点完毕,许耽执甄畅之手:
    “公务已毕,请君入席。”
    酒过三巡,忽闻门外喧譁。
    甄家管事甄福急匆匆闯入,面色惶急:
    “公子,不好了!”
    “徐州官兵强抢我等商货!”
    甄畅愕然,转向许耽:
    “许校尉,此是何意?”
    许耽佯装不知,蹙眉道:
    “竟有此事?”
    隨即唤来司马章誑问询。
    章誑昂然而入,稟道:
    “许公明鑑,末將见这批货物疑似军资,特来查验。”
    甄福怒不可遏,叱道:
    “军需早已交割完毕,这些明明是我家商货。”
    “有文书为证!”
    说著,甄福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质的证明。
    隨著造纸术的普及与心气,它极大促进了商贸的发展。
    尤其是各种文书证明,对纸张的需求极大。
    章誑冷笑道:
    “……谁说这是你们的货?”
    “凡进徐州地界,皆可视为军供。”
    “尔等莫非想要抢夺军资不成?”
    甄福气极,欲上前理论,被甄畅拦住。
    甄畅目视许耽:
    “许校尉,此事当如何处置?”
    许耽故作沉吟,忽道:
    “徐州平准使陈应大人恰在附近,不如请他来评理?”
    不多时,陈应率官兵而至。
    许耽抢先道:
    “……陈平准来得正好。”
    “甄家商队运货至此,章司马疑为军资,正待明断。”
    陈应扫视货物,慢条斯理道:
    “本官接到密报,有人私运军资。”
    “既然章司马有所怀疑,这批货须暂扣查验。”
    甄福忍不住抗辩:
    “平准使明鑑!”
    “这批货確係商货,有河北均输令文书为证!”
    陈应冷脸道:
    “朝廷法度,凡可疑物资,地方有权查验。”
    “尔等再爭,便是阻挠公务!”
    甄家眾人愤懣不已,皆欲理论。
    甄畅暗中拉住甄福,低声道:
    “若此时爭执,正中其计。”
    “他们一口一个『朝廷』、『法度』,我等强龙不压地头蛇。”
    眼睁睁看著货物被强行运走,甄家子弟无不扼腕。
    回到驛馆,眾人皆愤愤不平。
    “……他们分明是串通好的!”
    “许耽佯装不知,章誑强抢,陈应拉偏架!”
    “甄家主如今也是河北均输令,有本事到河北来,看他们还敢如此囂张否!”
    “这批货价值不菲,若就此罢休,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甄家无能?”
    甄畅默然良久,方嘆道:
    “徐州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
    “许耽等人皆是这里的地头蛇。”
    “我等客商,强爭无益。”
    甄福急道:
    “公子,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甄畅沉吟道:
    “你等先稳住,我即刻修书稟报叔父。”
    “他在朝中为官,自有决断。”
    当夜,甄畅灯下疾书,將徐州遭遇详陈。
    信中最后写道:
    “许耽、陈应之辈,假朝廷之名,行劫掠之实。”
    “侄恐此事非独针对甄家,乃试探我河北底线也。”
    “望叔父早做决断。”
    信使连夜出发。
    甄畅独立窗前,望徐州夜景,心中暗忖:
    此番衝突,恐怕不只是商货之爭这般简单。
    徐州地界,暗流涌动,也不知徐州人在筹划著名什么。
    甄家的处境现在也是岌岌可危。
    甄家信使快马加鞭,不日便抵达洛阳。
    甄尧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见侄儿书信至。
    其书略曰:
    “叔父大人尊鉴:”
    “自別芝顏,倏忽半载。”
    “侄每怀叔父训诲,未尝不惕厉於心。”
    “今有急迫之事,不得不冒昧具书以闻。”
    “月前徐州督粮使徵调军需,吾家依例输纳绢帛三千匹。”
    “孰料典军校尉许耽忽指吾家另运之商货为军资,率甲士尽数扣没。”
    “彼时侄据理力爭,出示官凭契书皆明载私贸之物。”
    “而许耽漠然不顾,反以『稽核军资』为辞强夺。”
    “更可骇者,许耽竟勾结徐州平准使陈应,共施威压。“
    “陈使遣吏传话,谓若再辩驳,便以『私贩禁物』构陷入罪。”
    “侄观其罗织之势,若执意相抗,恐罹走私之诬。”
    “累及宗族清誉,不得已暂作隱忍。”
    “然此批商货值钱七十万,关乎闔族生计。”
    “许耽、陈应辈假公济私,横行至此,实堪痛愤。”
    “伏望叔父念先人创业维艰,垂怜孤弱,於京中周旋斡旋。”
    “或通政司,或御史台。”
    “但得片纸查詰,便可解此倒悬。”
    “临书惶悚,涕泣沾襟。”
    “秋深霜重,惟乞叔父顺时珍摄。”
    “谨奉寸笺,佇候明教。”
    “侄甄畅再拜。”
    展读之下,甄尧勃然变色。
    拍案而起,怒道:
    “许耽区区一个徐州校尉,安敢欺我河北甄氏至此!”
    侍立一旁的主簿见状,近前问道:
    “家主何事动怒?”
    甄尧將书信掷於案上,怒道:
    “徐州许耽,竟敢强抢我甄家商货。”
    “还勾结平准使陈应,假借朝廷之名行劫掠之实!”
    “此辱若忍,我甄家顏面何存?”
    当即唤来家僕,吩咐道:
    “汝持我河北均输令的符节,前往徐州问罪。”
    “务必让许耽將那批货物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我倒要瞧瞧,徐州人给不给我这个河北均输令一个面子。”
    主簿见此,急忙劝阻:
    “家主息怒!此事恐需从长计议。”
    他压低声音,“徐州乃麋家势力范围,许耽虽是小校。”
    “背后……怕是有人指使。”
    “麋家与相爷又是姻亲,若贸然动手,恐得罪麋家。”
    甄尧闻言,面色微变:
    “麋家?”
    他踱步至窗前,沉吟道:
    “我甄家难道就不是相爷的姻亲?”
    “任由徐州人这般欺辱,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主簿躬身道劝道:
    “……家主明鑑。”
    “麋家在徐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
    “且那麋竺之妹乃是相爷结髮之妻,而甄小姐毕竟只是相爷如夫人。”
    “当初相爷划商路的时候,就规定好了。”
    “河北的商路归甄家,中原的商路归麋家。”
    “既然这批货到了徐州,咱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为一批货物与之交恶,恐非明智之举。”
    甄尧冷笑:
    “难道就这般忍气吞声?”
    “非也。”
    主簿道,“那批货物对甄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不如暂作隱忍,待徐州商队来河北时,再相机討回公道。”
    “届时在我们的地界,自有办法让他们连本带利偿还。”
    甄尧默然良久,面色阴晴不定。
    终於长嘆一声:
    “……也罢,小不忍则乱大谋。”
    隨即吩咐道:“取纸笔来。”
    主簿忙研墨铺纸。
    甄尧提笔沉吟,写道:
    “畅侄如晤:来信已悉。”
    “徐州之事,暂且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货物虽失,甄家声誉为重。”
    “待日后自有计较,尧字。”
    封缄完毕,甄尧犹自愤愤:
    “想我甄家自与李家联姻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主簿劝慰道:
    “家主,能屈能伸,方显英雄本色。”
    “麋家虽盛,未必长久。”
    “他日时移世易,今日之辱,必当百倍奉还。”
    信使携书再赴徐州。
    甄尧独立庭中,望北天云捲云舒,心中暗忖:
    今日之忍,非为怯懦,实为图谋將来。
    麋家、许耽,他日必让尔等知晓,甄家非可轻辱之辈!
    与此同时,
    洛阳相府內,李翊正与诸將商议关中军务。
    忽命侍从:
    “速请河北均输令甄尧来见。”
    不多时,
    甄尧趋步入內,躬身施礼:
    “……参见相爷。”
    “不知相爷召见,有何吩咐?”
    李翊道:
    “关中战事吃紧,需紧急筹措一批军资。”
    “河北粮草丰足,此事便交与你办。”
    甄尧心中一动,近前低声道:
    “……相爷放心,下官定当竭力。”
    “只是……”
    他略作迟疑,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告状的好机会。
    毕竟相爷一直是致力於反贪反腐的。
    “近日徐州方面似有异常,下官听闻当地官员可能……。”
    李翊摆手打断,神色淡然:
    “当今要务,首在关中战事。”
    “余事容后再议,你专心筹措物资便是。”
    甄尧观李翊神色,误以为其有意维护麋家。
    只得咽下话语,唯唯告退。
    待其离去,李翊面色渐沉,即刻召来心腹姜维。
    “伯约,方才甄尧所言,你如何看?”
    李翊目光如炬。
    姜维沉吟道:
    “甄尧素来谨慎,既敢开口,必有所据。”
    “徐州乃富庶之地,若生腐败,关乎大局。”
    李翊頷首:
    “……此言正合吾意。”
    “现命你秘密前往徐州,彻查此事。”
    “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姜维諫言道:
    “相爷,既知有问题,何不雷厉风行。”
    “一举肃清?”
    李翊微微一笑,目露深意:
    “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至关重要。”
    “吾心中自有筹划,你且先去潜伏观察,收集证据。”
    姜维恍然:
    “相爷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李翊负手而立,望向窗外:
    “吾岂不知地方上有贪腐问题?”
    “尤其徐州是从龙之地,势力庞大。”
    “自吾走后,此地更加变本加厉,巧立名目。”
    “今若贸然动手,恐打草惊蛇。”
    “待关中战事稍定,再行收网不迟。”
    姜维敬佩道:
    “相爷深谋远虑,维这就动身。”
    “且慢。”
    李翊嘱咐道,“此去务必隱秘。”
    “可扮作商贾,暗中查访。”
    “若有急事,通过老渠道传讯。”
    “喏。”
    姜维躬身离去。
    他想起,如今李翊转了大司马大將军。
    当初提议时,不论是刘备还是李翊都提了一句军改。
    李翊又说要布大网,就说明他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毕竟说到底,徐州那点事,对於整个国家的大局是没太大影响的。
    但听李翊这个意思,他有意要让这件事发酵。
    把它闹大,好藉此机会下手整顿军队。
    所以李翊不让姜维急著去查办此事。
    他想要的不是整顿风气,而是借著这个幌子,把整个汉朝的军队都整改一遍。
    为此,李翊已经开始慢慢布局了。
    而派出去的姜维,会帮他很好的收网。
    秋风渐起,
    徐州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李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收网之时。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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