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章长安勛贵看燕王府的笑话
祝之善的眼中闪烁著发现猎物般的光芒,他站在作坊城那栋新奇的售楼处外,刚刚从几个工匠的七嘴八舌中,已经拼凑出了今日事件的全貌。这可不是寻常的传闻,这是一个足以震动长安的猛料,一桩牵涉到建设局的惊天丑闻!
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旁人或许忌惮燕王府的权势,但他《长安晚报》的笔桿子可不是吃素的。
祝之善深知,要想让这把火烧得更旺,光靠他一支笔渲染是不够的。
空口无凭的文章,总有人会质疑。
但若是有当事人站出来,以真实姓名作证,那效果便截然不同。
一封匿名的状纸和一封具名的血书,其分量天差地別。
只要有任何一个作坊的工匠愿意出面指证,他的文章便会成为铁证如山,无人能疑。
他迅速锁定了一个目標,一个刚从里面出来、满脸阴沉的汉子。
“这位兄台,瞧您这脸色,莫非是运气不佳?”
祝之善凑上前去,压低声音,从袖中摸出一枚银幣,悄声道:“兄台若肯在我的报纸上具名道出建设局的所作所为,这枚银幣便权当润笔之资。”
“滚开!”
徐永辉心情正糟透了,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苍蝇一缠,顿时怒火中烧。
他虽对今日之事满腹怨气,却还没糊涂到去公开得罪建设局。
眼前这人油嘴滑舌,一看就是报馆里专会搬弄是非的写手,收了他这枚银幣,只怕后半辈子都別想安寧。
被人喝骂,祝之善却丝毫不恼,反而嬉皮笑脸地退开半步:“哎,兄台何必动气。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总得问问才知道您的意思不是?”
常年在外奔走探寻消息,若是没有这般城墙厚的脸皮,他这碗饭也端不稳。
……
与此同时,作坊城售楼处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顷刻间便飞遍了长安的权贵府邸与街头巷尾,成为今日最热门的谈资。
长孙府內,长孙冲一脸喜色地迎向刚下朝回府的长孙无忌。
“父亲,您听说了吗?那李想也有棋差一招的时候!”
“当初我们將那块地转手给他,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
“我还当他有什么惊天妙计,原来不过是仗势欺人,强行卖房罢了。”
“莫非,他那点奇思妙想已经用光了?”
长孙无忌捋了捋鬍鬚,神情舒展了不少。“他那些宅子,又是独立茅厕,又是引水入户,造价定然不菲。”
“想回本盈利,售价就不可能低过城中。”
“可百姓们又不傻,谁会捨近求远,更多的钱去那荒僻之地置业?”
“为父倒也想看看,他李想最后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等著吧,明日朝堂上,弹劾他的奏本定会堆积如山。”
话虽如此,长孙无忌心中却实实在在地鬆了口气。
李想层出不穷的新奇手段,让他感到的压力与日俱增。
更何况,他心底还藏著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那份心虚让他夜不能寐,时常在梦中惊醒,梦见李想洞悉了自己身世的那个惊天隱秘。
长孙家看似权势滔天,可真要与燕王府正面抗衡,长孙无忌並无十足的把握。
“作坊城里建成的屋舍不过区区数百,可燕王府为此投入的钱財却是个惊人的手笔,城內几条主干道都已铺设完毕。”
“据说单是为了处理积水,地下的暗渠就修得有一人多高,里面宽敞得仿佛另一条街市。”
作坊城始终在营造之中,地表上虽未见多少变化,但地下的管网沟渠却已基本就绪。
不单是长孙冲,整个长安的权贵圈子,都有大把的年轻子弟正等著看李想的笑话。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计成本的行事方式。
“李想也就是仗著他那些產业来钱快,不然照他这么个烧钱法,燕王府的家底早就被他败乾净了。”
长孙无忌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一丝羡慕与嫉妒。
燕王府仅在作坊城的基础营造上,便耗费了不下百万贯。
如今,那十几万亩的荒地,已被整齐地划分成一个个方块。
地块之间,皆由平整的洋灰路相连,其中几条所谓的“主路”,路面之宽,足以让六辆马车並驾齐驱。
不仅如此,每条洋灰路的两侧,还栽上了树木,並预留了专门供人行走的步道。
若非这作坊城並非李想一人私產,恐怕御史台弹劾他奢靡无度的奏本早已堆满御前。
有这笔巨款,贡献给国库岂不更好?
“孩儿还听说,建设局不日將从外地调回万名工匠,以增援作坊城的修建。”
“李想给建设局下了死命令,年內必须建成至少五千栋房舍。”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想必是因著朔州到幽州那条洋灰路已经完工,那批工匠一时没了差事,才被李想调来此处。”
“我一向认为李想此人精明无比,没想到他也会做这等蠢事。”
“就算要安置那些工匠,又何必让他们去建一堆註定卖不出去的空房子。”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想之所以要在作坊城大建房舍,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建设局的工匠们找点事做。
可即便建设局不僱佣,那些工匠也不至於没了活路。
毕竟如今的长安城,各处工坊对人手的需求正旺。
这一点,也是长孙无忌颇为费解的地方。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看那李想是聪明过了头,反被自己的小聪明给套住了。”
“不过,他这么一闹,对我们长孙家而言倒是个机会。”
“燕王府一年的进项,恐怕都快赶上户部一月的税赋了吧?好处全让他们占了!”
“如今他要大兴土木,我们家的铁料,价格定然要水涨船高了。”
“但愿真如你所说。”长孙无忌眉头微蹙,“只是为父心中总有一丝隱忧,那个李想,按理说不该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这谁又能知道呢!不过,要说忧心,此刻最该坐立不安的,恐怕是他李想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