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谁人行巫
`天弘又是摇头,又是嘆气,將国公府眾人嚇得心惶惶。最后,他才压低声音,道:
“贵府,有歹人施行巫术。”
“怎么可能?”寧夫人失声道。
不但她,就连寧司寒,也大为震惊:
寧国公为人端庄持正,最厌恨巫蛊之术,故而府中上下规束甚严。
一经查出,按府规,是主子则打一顿充军,是下人则打死活发卖。
故而,便是有人心中藏奸,也不敢往那上头使。
天弘大师面色凝重:
“贵府世子妃频频胎动,已能说明问题。有人暗中对她施术,使得胎神大动,此乃佛祖明示。”
既然是佛祖说的,那便不由得人不信了。
寧夫人亦满脸深沉:
“大师,可感受到是何人施术?”
天弘的视线,在一眾女眷身上扫了扫,然后在林嫵身上略略停留。
林嫵正勉强忍住打哈欠的衝动,眼乏得眼角泛出泪来。
见有人凝视自己,她勉强睁了睁眼睛。
半睡半醒的娇憨状態,另有几分艷色。
天弘的眼神微闪,刚要说什么。
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
“大师,出家人不打誑语,你可有证据?”
寧司寒大步走上前,薄唇紧抿,面色如冰山一般。
天弘赶紧阿弥陀佛了一声,庄重的声音里,带有淡淡不悦。
“佛祖旨意,绝无虚假。请勿在佛前妄言,寧施主。”
寧施主?
寧是猪?
林嫵差点笑出声。
但眼下不是时机,她只好低下头,看似惶恐不安地憋著。
寧夫人见大师不悦,赶紧说:
“我儿绝无佛前冒犯的意思。只是,大师,兹事体大,国公府不得不慎重处之。”
“那便一併搜搜吧。”天弘淡淡地说。
“这……”寧夫人迟疑了。
国公府出来礼佛,结果漏夜搜查,像什么话?
寧司寒亦不赞同。
他和寧国公一般,都觉得巫术都是无稽之谈,见不得有人拿此作祟。
但是,怀恨在心的怜玉,此时大喊出声:
“夫人!奴婢今日,见林嫵偷偷往房里藏了东西!”
哦?
林嫵挑挑眉。
寧司寒面色极冷,第一个喝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容得你胡言乱语?”
“来人,掌嘴!”
一个婆子上前,左右开弓把怜玉打得两颊高肿。
怜玉是没机会说话了,但,寧夫人心动了。
有人指认林嫵?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她也顾不得犹豫了,假惺惺道:
“既是有人指认,那这事,也不能轻轻放下,总得查明白了。”
寧司寒拧起眉毛:
“娘,巫术完全是无稽之谈……”
“便是无稽之谈,国公府也不许有人用这做文章。”寧夫人板起脸。
“若府中真有这等心术不正的小人,怎可听之任之?”
“那也不关嫵儿……林嫵的事。那丫头胡乱咬人罢了。”寧司寒沉声道。
寧夫人轻笑。
“关与不关,搜搜不就知道了?”
“来人,搜林嫵的房!”
寧司寒焦急,还要上前阻止。
寧夫人却在他耳边低声告诫:
“寒儿,你疯了?你忘了那林嫵如今是什么人?她是你爹的女官!”
“你这般急了慌张为她申辩,叫人看在眼里,该怎么想?”
“国公府的顏面,你还要不要了!”
寧司寒的脚缓了下来,欲动不动。
寧夫人趁机软了声音,温和地劝:
“你不信任林嫵么?她若没做这等事,搜搜怎么了,搜出来没有,正好可以还她清白。”
如此这般,寧司寒才勉强歇了心思。
他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
搜搜嫵儿也没事。
但接下来,丫鬟捧著一个托盘惊慌跑来,叫他彻底后悔了。
托盘里,赫然躺著一个扎针的娃娃。
娃娃衣服粗糙,但看制式,仍能看出是属於世子妃的款式。
最要紧的,还是那娃娃的肚子,高高隆起。
上面,正扎著一根银针!
如此骇人之物,嚇得寧夫人尖叫一声,后退了两步,倒在丫鬟身上。
寧司寒也失声道:
“不可能!”
此时,怜玉好不容易挣脱了婆子,两颊肿得像偷偷往嘴里塞了大馒头。
但她双眼射出恨意,不顾嘴角破裂的疼痛,竭力嘶声喊:
“果然是林嫵这贱人!难怪她去找世子妃取经文后,世子妃就犯病了!”
“原是她心思歹毒,给世子妃下了巫术!”
她这一嚷嚷,所有的信眾,包括不是寧国公府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露出惊诧的眼神,纷纷竖起耳朵听寧国府的八卦。
可想而知,明天天一亮,大街小巷的磕牙话题,指定都是这桩丑闻。
这下,寧夫人可找到由头髮作了。
“好一个贱人!本夫人一向宽容待你,不计较你蛊惑主子,恃宠而骄。”
“竟纵得你,如此胆大包天,连国公府的子嗣都敢坑害!”
“快把这黑心狠辣的捆起来,打一顿,天亮送去开封府问刑!”
寧夫人话音刚落,一群奴僕就上前按住林嫵。
寧司寒面沉似水,急急道:
“娘,不可!”
寧夫人转头骂他:
“寒儿,你莫糊涂!这么多人看著,你怎能维护一个包藏祸心的毒妇?”
“她坑害的,可是你的正妻,你的孩儿!”
寧夫人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
林嫵自己找死,铁证如山,寧国公又不在。
她作为当家主母,完全可以发落一个犯事的女官。
可不能让寧司寒搅黄了。
铁证和礼法如枷锁一般,让寧司寒无法轻举妄动。
林嫵开口了,淒淒楚楚喊道:
“夫人,冤枉,这小人不是我的,厢房谁都住得,焉知不是他人放呢。”
怜玉捂著脸,嘴角留下一丝血跡。
她恶狠狠道:
“我都看见你藏东西了,指定你是放的。你还狡辩,莫不是诬陷天弘大师的厢房有猫腻?”
天弘在一旁,面色亦不佳:
“女施主,大和尚不掺和凡尘俗世,请勿胡言。”
这下可把看客们都激怒了。
大伙儿情绪有些激动:
“天弘大师德高望重,那小女子,怎敢攀扯大师?”
“明明是她毒计害主,却抵死不认。”
“堂堂寧国公府,还有这种人啊,实在有失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