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if线：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暗恋
庄別宴舀汤的动作猛地一顿，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一声响。他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这双眼睛，就像一面镜子，仿佛能照见他內心深处所有隱秘的，不堪的慾念。
他该怎么承认？
难道要他说，他从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对她生出了超越兄妹之情的心思？
要他说，他这些年频繁地飞回来，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约定和兄妹情深，而是无法抑制的思念和早已变质的情感？
还是要他说，他每次看著她毫无芥蒂地亲近自己，內心都在承受著甜蜜与罪恶的双重煎熬？
她一直那么纯粹地把他当做哥哥依赖著。
他害怕。
害怕一旦挑明，会嚇到她，会打破他们之间现有的平衡，会连这仅有的，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身份都失去。
生平第一次，庄別宴在曲荷面前感到了羞愧和胆怯。
他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住了眸底翻涌的复杂。
他听到了自己因为撒谎而发紧的声音：“没有。”
似乎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过单薄，他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让理由显得更合情合理。
“马上就要正式回国接手集团，接下来会非常忙碌，重心都会放在事业上。感情的事，目前没有打算，也没有遇到合適的人。”
曲荷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刚刚才被冷水泼过的火苗，被彻底踩灭，连一点火星都不剩了。
果然，他对自己，真的就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而且，他是庄別宴啊，是未来要执掌庞大庄氏集团的继承人。
他的婚姻，怎么可能隨心所欲？
大概率是要商业联姻，强强联合，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短短几秒钟內，曲荷的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庄別宴与某位名门千金盛大联姻，而她只能作为“妹妹”在台下强顏祝福的狗血戏码。
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心好难受，眼眶也阵阵发热。
她这段尚未见天日的暗恋，还没开始萌芽，就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庄別宴能感觉到，在他回答完那个问题之后，曲荷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不少。
他下意识认为，是因为自己否定了她“朋友”表白的提议，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或许，她真的很喜欢那个男生？
所以才会这么失望吗？
庄別宴的心又沉了下去，闷得发慌。
午饭结束。
庄別宴出去开车。
曲荷在餐厅门口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等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柯婷发来的消息。
【曲荷宝，阿杰室友已经到你在的餐厅附近了，他叫钱昭野，u盘在他那里，辛苦你帮忙带回来啦！】
柯婷男朋友是计算机系的，最近参加了一个软体开发项目，他室友今早出门的时候拿错了u盘，但因为要赶高铁所以来不及，正好曲荷吃饭餐厅就在附近。
曲荷连忙回覆：【好的，放心吧。】
刚回完消息，就听到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请问，是曲荷吗？”
曲荷抬头，看到一个穿著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生站在面前。
他戴著一副金丝眼镜，面容清秀，笑起来显得很斯文。
“我是钱昭野，阿杰的室友。”男生自我介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u盘，递了过来，“这个u盘，麻烦你帮忙带回去了，非常感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曲荷接过u盘，礼貌性地笑了笑，將它放进包里。
钱昭野扫了一眼餐厅装潢。
这家餐厅在北城名气不小，以难预约和高消费著称，不是普通学生能够轻易消费的场所。
“你来这里吃饭？一个人吗？”
曲荷心里还惦记著刚才的事，没什么心思閒聊，但想著对方是柯婷男朋友的室友，出於基本的礼貌，还是勉强笑了笑。
“没，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去开车了。”
钱昭野的目光在曲荷笑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早就听说过陶艺学院的这位校，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接触。
钱昭野：“那今天就不多打扰你们了。u盘的事，真的多谢你。下次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请你吃个饭。”
曲荷只当这是客套话，根本没往心里去，也出於礼貌，隨口应了一句：“好啊，有机会再约。”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庄別宴走了进来。
他站在那里，定定看著她这个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却散发著一股低气压。
钱昭野心思敏感，察觉到曲荷不想和她多聊，识趣地又客套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经过门口时，目光和站在门口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明明互不相识，可他那一眼却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压迫，不由自主的心头髮紧，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曲荷跟著庄別宴上车。
车內，早已开好的空调已经驱散了不少热气。
曲荷已经系好安全带，但是庄別宴却並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他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轻点著。
庄別宴的脑海里，反覆回放著刚才在餐厅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远远就看到那个穿著白衬衫的年轻男人。
两人似乎在交谈，曲荷还对著那个男人笑了，又把男人送给她的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而他走进餐厅时，听到了那句“有机会再约”。
吃饭？
约？
那个男人，就是让她今天心神不寧，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
醋意像野火一样在他胸腔里燃烧起来，五臟六腑都在灼痛。
明明车內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却觉得浑身燥热。
理智要被嫉妒淹没。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正低著头，看著手机屏幕，嘴角扬起笑意。
庄別宴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她正在和刚才那个男人聊天的画面。
他压下心头的翻涌，告诉自己要冷静。
“阿荷，你现在才大二，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专注於学业。下半年的巴塞尔展是你非常重要的一个机会，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不必急於一时。”
曲荷还在宿舍群里和欢欢吐槽自己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听到这话，一时有些茫然。
没太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学业指导是什么意思。
庄別宴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是听不进去，心里更加烦躁，终於还是没忍住。
“刚才那个男生，”他斟酌著用词，儘量让自己的评价听起来客观。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可能还不够成熟稳重。这个年纪的男生，心性不定，未必懂得承担责任。”
曲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但心底深处，又滋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和欣喜。
他….这是在吃醋吗？
“阿宴哥，”她试探著问，“你该不会是以为，刚才那个人是我男朋友吧？”
庄別宴被她直接点破，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只是站在你哥哥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交男朋友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慎重，要考察清楚对方是否真的適合你，是否值得託付。我是你哥哥，有责任，也有义务帮你把关。”
他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责任义务”，一盆一盆冷水泼下来，心头刚刚燃起的那一丁点希望的小火苗彻底灭了。
她心里本来就因为他的拒绝而委屈难过，此刻听他反覆强调“哥哥”的身份，更是觉得刺耳。
脾气涌了上来，带著赌气开口反驳，“他不是我男朋友！目前还不是，但以后会不会是，谁也说不准！”
这当然是气话，是为了反驳他那种“哥哥管妹妹”的態度。
但落在庄別宴耳中，却无异於承认了她和那个男生之间確实有发展的可能，甚至她本人也有这个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