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的燕子又飞回来了
车祸发生时,麵包车掉进了河里,她被救上来时已经昏迷,发著高烧,嘴里反覆念叨著,“燕子哥哥,你怎么还不来”。这事被庄毅知晓后,为了安全起见,那一个月连踏出房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每天只能从守在渔家渡的保鏢那里,知道她的消息。
“曲小姐还在烧,医生说烧得太厉害,怕伤了脑子。”
“她醒了一次,哭著要找燕子哥哥”
“家里人给她灌中药呢,说能安神”。
每一次听到,他都无比懊悔。
都怪他。
一切的罪责都怪他。
他用了庄家势力,把那伙人贩子连同背后的一连串关係网都揪了出来。
那辆车上除了曲荷还有两个儿童,他们的根据地里也关著好几个孩子。
庄別宴不敢想。
如果,万一,曲荷被抓进去了,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很想去医院,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可他又不敢见她,也出不去。
一个月后,当他终於找到机会,想去懺悔,去弥补时,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把他忘了。
“曲小姐,好像不记得您了。”
保鏢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刺穿了他所有的期待,
高烧和巨大的精神刺激,让她选择性遗忘了关於“燕子哥哥”的一切。
她的父母更是將与他相关的所有物品彻底清除,仿佛他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那一天,庄別宴在自己房间里,看著太阳东升西落,自己逐渐被黑夜吞噬。
手上的陶瓷燕子紧紧攥在手里。
“忘了也好,比起让她带著被背叛的恨意活下去,不如彻底忘记。至少,她还能快乐。”
他把那些她送他的燕子画,全部锁进了保险箱,也將渔家渡的记忆一同深埋。
他逼著自己不去想渔家渡的日子,把那段回忆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像藏起一道见不得光的伤口。
可每年还是会出现在她的开学典礼上,去完成那个一个人的承诺。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
十八岁生日那天,庄留月告诉他,能帮他躲开庄家监视,去英国避风头。
“我要联姻了,嫁给商世靳,我喜欢的人。”
姐姐笑著说时,他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离別前,庄留月带他去了环城乐园。
他说想一个人待会儿,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曲荷坐在长椅上,手里拿著一包薯条,小口小口地吃著,像只乖巧的小猫。
他下意识地低头,想躲开她的视线,却又忍不住抬头。
她已经不认识他了,眼里没有丝毫熟悉的痕跡。
那一刻,他藏在心底的回忆突然汹涌而出。
他想把她带回去,藏起来,好好养著,哪怕只是做个伴,也好过在这无边孤寂里独行。
渔家渡的每一个瞬间,她的欢声笑语,都比记忆中更加鲜活。
他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从未有一刻真正忘记。
他又一次欺骗了她,故意推著轮椅上坡,然后偷偷撒手。
她果然走了过来。
“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等烟?”
那天晚上,她拉著他看了一场盛大的烟,送了他一个小小的莲钥匙扣,笑著说:“下次有机会再见呀。”
他攥著那个钥匙扣,心里又酸又涩。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她这束光,偏偏又照了进来,让他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去英国的飞机上,他抱著那个黑色保险箱,十一个小时的飞行,他一眼没合。
打开画册,里面全是她画的燕子,他看著那些画,脑海里全是她的样子。
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反而隨著时间沉淀,愈发清晰。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他终於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要她。
从那时起,曲荷就被他纳入了自己的人生版图。
二十四岁,他以无可爭议的庄家继承人身份强势回归。
安顿好姐姐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大学。
他在她常去的咖啡厅坐了整整一天,想了无数种重逢的开场白。
手里的咖啡凉了又热,想了无数种打招呼的方式,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可他没等到开口的机会。
他就看见她捧著,笑著跑到一个男人的伞下。
那个男人,是钱昭野。
风从窗外吹进来,捲起他的领带。
上面的刺绣燕子栩栩如生。
他的燕子,飞走了。
他开始疯狂地调查钱昭野。
他们约会的餐厅,他会坐他们坐过的位置。
他们看电影的影院,他也会买同一场次的票。
知道钱昭野在创业,他匿名投了一大笔钱。
他怕钱不够,她会跟著吃苦。
后来听说她为了支持钱昭野,放弃了画画的梦想,去了他的公司,他气得想立刻收回投资。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应该很辛苦,他不能再给她添乱。
后来她创立了荷月坊,他又悄悄投资了附近的商业街,只为了能带动她的生意。
他以为,这辈子大概只能这样远远看著她了。
直到那次应酬后,他亲眼目睹钱昭野在车里与乔眠缠绵亲吻!
他放在心尖上十年,连触碰都觉得是奢望的人,竟被如此轻贱背叛!
“撞上去。”他冷静地对司机下令。
后来,他亲手收集了所有证据,通过匿名帐户发到了曲荷的邮箱。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却知道,他不能再看著她被蒙在鼓里。
而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做好了被她怨恨的准备,却没想到,会看到她穿著婚纱,撞进他的怀里。
他抱著她,看著她泛红的眼尾,心里又疼又喜。
十年了,他的燕子,终於又飞回他的身边了。
可这份失而復得的喜悦里,却始终藏著害怕。
他的爱,从一开始就掺杂著负罪感,这让他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患得患失。
他怕她记起来,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恨他,会怪他,会再次从他身边离开。
所以他寧愿她永远忘记过去,忘记那个“燕子哥哥”。
只做他庄別宴的妻子。
而那些愧疚,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