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初恋这件小事
北城这几天接连降温，气象预报显示新一轮颱风即將形成。院子里的桂落了一地。
曲荷临时决定重新搬回万华园。
既然下定决心要与庄別宴重新开始体验之前的生活，那住在渔家渡確实不太方便。
她以荷月坊最近有急事需要处理当藉口，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行李。
对此，连主任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前，投过来的那一瞥，太过意味深长，总让人觉得她那点小心思已经被看穿了。
再回万华园，心境已经和离开时大不相同。
房子里的物品摆件都没有动过，还是和她离开的位置一样。
就好像这么些天她只是暂时出了趟远门。
庄別宴把她的行李拿进主臥，曲荷倚在门边，看著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掛进衣柜。
她的裙子顏色大多是亮色系，掛在他清一色的深灰西装衬衫中间，鲜明的顏色碰撞，居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庄別宴整理好衣服后，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去了书房处理。
曲荷换了衣服后，窝在床上和司月打语音。
两人的话题从荷月坊的琐事，不知不觉就扯到了前段日子回渔家渡的事。
司月一听到她五岁时就和庄別宴认识了，在电话那头惊叫出声，背景音里还夹杂著几声激动的狗叫声。
曲荷把手机拿远了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司月含糊带过：“邻居家的，帮忙照看几天。”
她飞快拉回话题，语气满是八卦的兴奋，“没想到啊学姐！你和庄总这不只是先婚后爱，还是青梅竹马，暗恋成真？！让我算算，这都多少年了....五岁到现在，整整二十二年！”
“哪有那么夸张，”
曲荷下意识反驳，脸颊却有些发烫，“我那时才幼儿园毕业，而且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个暑假，哪来的暗恋？”
“那第二次见面总该算了吧！”
“你第二次见他都十六了！庄总已经成年了啊！这算下来，也暗恋你十年了！”
司月越说越篤定。
“学姐你仔细想想！庄总都说了保险箱对他意义非凡，里面藏的全是你送他的东西，这四捨五入，不就等於你比保险箱还重要吗？关键密码还是你们初见的日子！这不是暗恋是什么？简直是赤裸裸的明恋啊！”
曲荷被她这分析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跟著琢磨起来，居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直以来，庄別宴对她的好和偏爱，確实找不到理由。
以前总是猜不透，为什么他独独对她与眾不同，难不成真的和司月说的一样？
“可这有什么好隱瞒的？”她低声嘟囔，却带著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誒呀，肯定是害羞嘛！毕竟庄总那种身份性格的男人，肯定不好意思啊。”
司月一副不愧是我的语气，“你们现在就差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契机！我给你支个招...”
.....
夜色深沉，笼罩著万华园。
曲荷坐在客厅柔沙发上，眼睛看著面前的屏幕，可心思全都在浴室里。
听著里面的水声停了，她赶紧按下了投影仪的遥控器，装出一副看电影的模样，心却跳得飞快。
庄別宴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窝在客厅，便走了过来，带著淡淡的茉莉香沐浴乳的味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电影了？”
曲荷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饰紧张：“不是郁爷爷建议的吗？重温以前做过的事。刚好想起我们很久没一起看电影了，就看看，要一起吗？”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庄別宴在她身旁坐下，顺手拿起果盘里的柚子地剥了起来。
“看的什么？泰国电影？”他问，手上剥柚子的动作却没停，还把剥好的柚子一瓣瓣放进小碟子里。
“嗯，《初恋这件小事》，你看过吗？”
曲荷似隨意问了句，悄悄留意著他的反应。
“没有，这几年很少看电影。”
他把剥好的柚子肉推到她面前。
曲荷拿过一瓣塞进嘴里，清清甜甜的很是爽口。
她一边嚼著，一边介绍剧情：“这部电影讲的是男女主角明明互相暗恋，却因为没有及时说出口，结果生生错过了好多年。”
她放慢语速，观察著庄別宴的神色：“里面的男主角，还偷偷为女主角做了一本相册，全是她不同时期的照片。最后，也是因为发现了这本相册，女主角知道原来男主角也一直喜欢她。”
然而，庄別宴只是低头剥著柚子，偶尔抬眼瞥一下屏幕，神情平静。
曲荷心里有些泄气，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一热，才会相信司月那个狗头军师出的餿主意，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庄別宴不知何时转过了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阿荷。”
曲荷心头一跳，某种期待感瞬间拉满：“怎么了？”
庄別宴深深地看著她，又瞥了一眼屏幕。
电影恰好播放到结尾，男女主在採访直播间里互相表白的画面，配上bgm，更加让人动容。
他转回视线，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啊？”曲荷愣住了，这和她预想的暗恋坦白剧本不太一样。
“我很感谢你，出现在我七岁，十八岁，还有三十岁这年。”
他顿了顿，声音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保管著你送我的每一样东西，就是想未来如果能再见到你，一定要亲口告诉你这句话。谢谢你，阿荷，那段阴暗无光岁月里，感谢你的出现。”
“感谢？”
曲荷懵了。
所以，一切都只是因为感激？
庄別宴：“我把燕子纹在领带上，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段过往，但好在我们还是相遇了。只是没想到，燕舒会利用这点大做文章，让你误会。所以，我才处理掉了那些领带。”
曲荷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暗恋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灭了。
“那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
庄別宴看著她黯淡的眼神，伸手亲昵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感谢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这两者，不衝突。”
曲荷捂著並不疼的额头，低下头，掩饰眼底翻涌的失落和尷尬。
“你干嘛！很疼誒！”
她精心酝酿了一整晚的情绪，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暗恋成真的酸涩戏码，结果到头来，竟然只是感恩回馈？
果然，现实不是小说，哪来那么多曲折浪漫的暗恋情节。
都怪司月！
电影已经结束，屏幕上开始轮播片尾字幕和演员名单。
曲荷生怕被他看出更多窘迫，不想再待下去，假借被他弹疼了生气，回了臥室。
庄別宴看著臥室门被关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的目光落在投影幕布最后的电影名上，思绪却飘回了昨天曲荷被支开去做测试后，郁爷爷问的那句话。
“你，真的想让她想起来吗？”
他当时沉默了很久，还没来得及回答，郁爷爷下一句话就砸到了他心上。
“她说这几天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梦境也越来越清晰。依我的经验，根本用不了多久，她的记忆很可能在短期內就会恢復。”
那一刻，庄別宴感觉世界都倾斜了。
郁爷爷摇了摇头，目光怜悯：“是她自己先想起来，还是由你亲口告诉她。这个选择，只能由你自己来做。”
沉默良久，庄別宴才艰难地开口，“郁爷爷，我会告诉她。但在那之前，我想请您再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