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松赞干布的决定
离开两仪殿时,已经接近黄昏。李长青乘坐著太子仪仗,一路向东宫而去,心中已开始盘算挑选学子的事宜。
回到东宫后,他顾不得休息,立刻命內侍传召国子监学子,前往东宫的崇文殿集合。
內侍不敢耽搁,连夜飞马赶至国子监传达命令。
不到一个时辰,崇文殿內便挤满了国子监的学子。
他们的年纪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个个身著青色儒衫,脸上带著好奇与期待。
李长青缓步走进崇文殿,看著殿內密密麻麻的学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诸位学子,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与诸位。
近日番邦来朝,新罗、倭国等国对我大唐文化极为仰慕,恳请大唐派遣学子前去传播诗词歌赋。
孤决定从你们之中挑选一批优秀之人,前往各番邦小国行教化之功,不知你们可有意愿?”
话音刚落,崇文殿內瞬间沸腾起来。
不少国子监的学子们眼中满是激动与嚮往。
对於读书人而言,“教化四方”是毕生的追求,教化之功,更是圣人之功!
能將大唐的文化传播到番邦,让外邦之人领略大唐的诗词魅力,这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对自身学识的认可。
“太子殿下,学生愿意前往!”
“殿下,学生自幼研习诗词,定能將大唐的诗词文化传授给外邦之人!”
“恳请殿下给学生一个机会!”
除去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眾多学子们热情高涨,声音此起彼伏,殿內的气氛无比热烈。
李长青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十分欣慰,还得是读书人啊。
不纯粹的是他们,最纯粹的也是他们。
抬手示意眾人安静,李长青继续说道:“大家的热情孤都看在眼里,但此次挑选极为严格,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精通诗词歌赋;其二,口齿伶俐,善於与人沟通;其三,品行端正,忠於大唐,不可在外邦做出有损大唐顏面之事。”
隨后,李长青逐一进行面试。
从家世、学识、品行、能力等逐一考量。
经过三个时辰的筛选,最终选出了七十八个符合要求的学子。
这些学子个个面带喜色,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学子,躬身说道:“太子殿下,学生定不辱使命,將我华夏诗词传遍外邦!”
李长青看著这群激动的国子监学子,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诸位,孤有一事要严令禁止。你们前往外邦,只需传授诗词歌赋,让外邦之民知晓我天朝之富饶、天朝百姓之幸福。除此之外,不得传播任何与诗词无关的內容。经史子集,前三样一律不准传播!诸子百家,全部禁止。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学子们闻言,顿时心中一凛。
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还是老老实实应道:“学生谨记殿下教诲!”
李长青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们放心,此次前往外邦,虽是辛苦之事,但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待你们完成使命,回归大唐之后,孤定会向父皇举荐,让你们留京重用。”
“谢殿下!”
这番承诺让学子们更加激动,国子监学生的確有做官的机会,但也少啊,要与各大世家子弟竞爭。
而且即便得到了当官的机会,也大都分派到地方州县,少有能留京任职。
李长青的承诺,无异於给了他们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
待到国子监学子离开之后,李长青又琢磨著佛门高僧。
“也不知道玄奘法师有没有出发前往天竺,如今还在不在大唐?”
……
鸿臚寺的驛馆內,正上演著另一番景象。
突厥、高昌等国的使臣聚集在驛馆的大厅內,个个脸色铁青,对著新罗使臣金仁问与倭国使臣吉备真备发难。
突厥使臣吐迷度一拍桌子,怒声说道:“你们倒是得了好处,却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高昌使臣也跟著附和,语气中满是不满:“我们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所求无非是大唐丰厚的回礼,如今倒好,全给你们给毁了!”
金仁问脸色尷尬,却还是强辩道:“二位,话不能这么说。相比区区钱財,大唐最值得我们学习的,便是他们的文化传承了。”
吉备真备也连忙点头:“是啊诸位,若能尽学大唐文化传承,我等小国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大唐。”
“第二个大唐?”吐迷度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你们国家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依靠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诗词佛经,就能成为第二个大唐!实在是痴人说梦!”
使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爭吵不休,大厅內的气氛剑拔弩张。
金仁问与吉备真备不以为然,心中暗骂这些使臣目光短浅。
面对西域诸国和突厥的发难,压根不放在心里。
他们心中再不满,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越过大唐疆域,发兵打过来不成?
此时,吐蕃使臣所在的院落。正屋的门窗紧闭,屋內燃著特製的藏香,烟雾繚绕中,假扮成使团成员混入长安的松赞干布,正背对著躬身行礼的禄东赞。
他目光死死盯著墙上掛著的舆图,图上用硃笔標出的吐谷浑疆域,此刻在他眼中如同一块肥肉,却被大唐牢牢护住。
“大相!”松赞干布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在长安待了整整一个月,本赞普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就是『让吐蕃公主嫁去大唐』的消息?”
禄东赞暗自嘆息一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松赞干布那如同实质的怒火。
“赞普息怒!臣抵达长安后,先后三次求见大唐皇帝,五次拜访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每一次都备足厚礼,反覆强调吐蕃愿与大唐永结秦晋之好。可他们始终不鬆口。
今日大唐皇帝和太子的態度也强硬得很,次次提及我们劫掠大唐商队、侵扰吐谷浑之事,臣有心辩解,却无法反驳!”
松赞干布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要本赞普的女儿嫁来大唐!他以为吐蕃是什么?是任大唐隨意拿捏的小国吗?若真让公主远嫁大唐,西域诸国会如何看吐蕃?他们会说本赞普怕了大唐,会说吐蕃是大唐的附庸!这口气,你让本赞普怎么咽下去?”
禄东讚嘆息一声,劝道:“赞普,臣知道此事屈辱!可臣在与李承乾的几次交锋中发现,这位太子虽年轻,却极有谋略。
他拒绝和亲,並非单纯轻视吐蕃,而是在试探我国的底线。
此次他提出让公主嫁入大唐,或许……或许是想给吐蕃一个台阶,也给大唐一个缓衝的余地。”
“台阶?”松赞干布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旁边的矮几上,几上的银壶摔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本赞普不需要这种屈辱的台阶!吐谷浑就在眼前,只要大唐不插手,不出三年,本赞普定能將其纳入吐蕃版图!
可现在,大唐不仅不鬆口,还要让吐蕃將公主送来长安,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赞普,臣斗胆进言!”禄东赞声音急切起来,“当年隋朝同样远嫁公主与突厥和亲,借著和亲的名义,换取了喘气之机,最后直接將突厥分裂成东突厥与西突厥。
我们不妨效仿隋朝,只要最后能够顺利吞併吐谷浑。那对吐蕃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盘算:“此前我国攻打吐谷浑,大唐派侯君集率军支援,导致我军损失惨重。
若公主能在大唐站稳脚跟,暗中传递消息,让我们知晓大唐的动向,下次再攻吐谷浑,便能避开大唐的锋芒。
就如同那远嫁突厥的隋朝公主,若不是她暗中相助,杨广早就死在雁门郡。”
松赞干布皱眉沉思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弯刀的刀柄。
禄东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
吐谷浑掌控著青海,是连接吐蕃与西域的关键通道,若能吞併,吐蕃的商队就能直接与西域贸易,无需再经过大唐的关卡,更能藉此扩大疆域,与大唐分庭抗礼。
甚至日后入侵川蜀,以川蜀作为跳板,逐鹿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大唐的態度始终是最大的障碍。
这些年,大唐国力蒸蒸日上,李世民又被誉为“天可汗”,西域诸国大多依附大唐。
若是与大唐彻底交恶,吐蕃不可能侵吞吐谷浑。
禄东赞所提及的隋朝公主与杨广的事件,让他重新恢復了理智。
“大相是想让公主去大唐当细作?”
禄东赞连忙点头:“正是!公主聪慧过人,又熟悉大唐的风俗与文化,若能得到大唐皇室的信任,定能为吐蕃谋取最大的利益。”
松赞干布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著外面夕阳。
夕阳下的长安,依旧繁华美丽。
不像吐蕃那般贫瘠落后。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是他凭藉铁血手腕统一各部,才有了吐蕃如今的规模。
可与大唐相比,吐蕃依旧弱小,想要崛起,就必须学会隱忍。
松赞干布的肩膀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愤怒已被冷静取代。
他转过身,看著禄东赞,语气沉重地说道:“罢了!便依大相所言。”
“只要能吞併吐谷浑,一切皆可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