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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月票加

    第239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月票加更34】
    华盖殿內,灯火通明。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老朱喉间溢出。
    “蓝玉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第一时间来找咱哭诉喊冤了。”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嘲弄,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蓝玉听从了柳先生的建议,给老朱写了一封陈情信。
    在信中,他以极其沉痛和愤懣的笔调。
    首先陈述了义子蓝龙如何被结拜兄弟、饶州卫指挥使耿忠利用、诱骗,以致身陷险境,最终神智受损,成了废人。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耿忠背信弃义的痛恨,以及对蓝龙遭遇的悲慟。
    接著,他详细描述了赶到饶州卫后所见。
    比如耿忠如何污衊张飆,张飆如何验尸自辩,以及耿忠那名心腹亲兵如何突然暴起杀人灭口,继而试图自尽,以及隨后指挥使后衙蹊蹺起火,蓝龙被救出时已状若痴傻。
    他还特別强调自己与耿忠绝无更深瓜葛,完全是被其利用,並对幕后黑手如此狠毒算计他凉国公府,表达了极大的愤慨和『臣虽万死,难赎其罪』的请罪姿態。
    最后,笔锋一转,他提到了张飆。
    语气复杂,既承认张飆『行事虽悖常理,然於辨诬查案一道,確有过人之处』,也隱晦地表达了对其『不敬上官』的不满。
    但整体上,还是將张飆定位为一个『奉旨办案、手段酷烈』的钦差,並未过多指责,反而將矛头牢牢指向了耿忠及其背后的黑手。
    通篇奏章,情真意切,逻辑清晰,姿態放得极低。
    完全是一副受害者和被利用者的模样,极力撇清与饶州卫罪行的关联,並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老朱缓缓合上蓝玉的陈情信,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著,发出沉闷的『篤篤』声,在寂静的大殿內迴荡。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仿佛在脑海中將宋忠的密报与蓝玉的陈情书相互印证,还原著饶州卫那个惊心动魄的下午。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蓝玉这番表演,或许能骗过別人,但骗不过他朱元璋。
    蓝玉及其义子平日是何等骄横跋扈,他心知肚明。
    若在平时,遇到张飆这等『不识抬举』的御史,蓝玉恐怕早就勃然大怒,甚至可能拔刀相向了。
    此次却能按捺住脾气,甚至在奏章中对张飆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不敬』,重点全放在喊冤和表忠心上……
    这本身就不正常。
    只能说明,蓝玉要么是真的被幕后黑手的狠辣手段嚇到了,要么就是其麾下谋士看出了其中的凶险,及时劝阻了他。
    “算你还有点脑子,知道这时候不能炸刺儿。”
    老朱低声自语,语气森然:
    “你若真敢对张飆动手,或是表现出丝毫阻挠查案的意思,咱现在就能將你打入詔狱!”
    不过,蓝玉的这番『乖巧』表现,也从侧面印证了宋忠密报的真实性。
    耿忠背后之人,能量和手段確实可怕。
    连蓝玉这等骄横的勛贵,都被算计得差点栽了个大跟头,甚至不得不忍气吞声,第一时间来向自己表忠心、撇清关係。
    “弃车保帅……杀人灭口……毁尸灭跡……”
    老朱喃喃念著这几个词,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这手段,这决断……非寻常权贵可为!”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份文书,聚焦於那几个关键点:
    【死士、狴犴纹身、水猴子、异常木料、断眉斜肩的军士、黑风坳……】
    这些都是张飆和宋忠,在对方几乎完美的灭口行动中,硬生生抢挖出来的碎片。
    虽然零散,但却是目前仅有的,可能指向幕后黑手的线索。
    “张飆……”
    老朱又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心情复杂。
    这疯子,又一次在绝境中,用他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仅保住了性命,还抢出了线索。
    其验尸辩诬的手段,连蓝玉都被镇住,確实邪性。
    但也確实有用。
    老朱甚至能想像到,当时若没有张飆那通看似胡闹却又精准无比的验尸和推理,局面会滑向何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以他对蓝玉的了解,义子被害,盛怒之下,很可能真会与钦差队伍衝突,那才正中幕后黑手下怀!
    【看来这次……真相確实要浮出水面了。】
    老朱心中暗道。
    他重新坐直身体,提起硃笔。
    对於蓝玉的陈情信,他略一沉吟,批阅道:
    【览奏俱悉。尔为国勛戚,遭此逆徒算计,父子情深,咱心惻然。】
    【蓝龙既遭不幸,好生將养。尔既明辨是非,未墮奸计,忠心可鑑,咱心甚慰。】
    【日后当更加谨飭,约束部眾,勿再授人以柄。余事,已著有司查办。钦此。】
    批语看似宽慰,实则隱含警告。
    『未墮奸计』是肯定。
    但『日后当更加谨飭,约束部眾,勿再授人以柄』则是敲打,提醒蓝玉管好他自己和手下那帮骄兵悍將。
    批完蓝玉的陈情信,老朱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李墨那小子,醒了?”
    “回皇上,千户冷丰今早来报,李墨已甦醒,虽身体仍虚弱,但性命无碍,意识清醒。”
    “朱有爋代理开封事务,可有异动?”
    蒋瓛躬身答道:“目前看来,尚算安分,处理政务也循规蹈矩,未见明显逾越或异常举动。”
    老朱沉吟片刻,下令道:“既如此,让冷丰护送李墨回京。沿途务必保证安全。”
    “是!”
    “还有!”
    老朱再次对蒋瓛吩咐道:“把周王带来。”
    “咱要亲自告诉他,他那个『好儿子』,在封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
    他想知道,当朱橚听闻朱有爋为了王位,不惜出卖父亲,刺杀朝廷命官、构陷亲兄时,会是什么反应。
    是痛心疾首?是漠不关心?
    还是……会流露出其他更深层次的信息?
    这既是对周王朱橚的敲打,也是一次试探。
    试探他与其封地、与其子嗣之间,是否还有著不为人知的联繫,甚至可能与那庞大的『养寇』网络,存在著某种关联。
    “臣,遵旨。”
    蒋瓛心头一动,快步退下安排。
    老朱则独自坐在龙椅上,殿內的烛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像一头蛰伏的老龙,耐心地梳理著每一根线索,审视著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
    被利用的蓝玉、疯狂的张飆、甦醒的李墨、代理封地的朱有爋、以及那个炼丹坏事的周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划动著,勾勒著无人能懂的图案。
    【周王府……养寇……军械……漕运……还有那躲在最深处的『狴犴』组织……】
    【你们最好藏得再深些……別让咱,一把將你们都揪出来!】
    殿內,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那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帝王威压,沉重得令人窒息。
    没过多久,周王朱橚便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带了过来。
    他比之前更加消瘦,眼窝深陷。
    原本养尊处优的脸上带著一种不健康的灰败,唯有眼神深处,还残存著一丝被圈禁生活磨礪出的、近乎偏执的微光。
    他穿著浆洗得发白的旧王袍,步履有些虚浮,显然长久不见天日,身体已大不如前。
    他被引至华盖殿侧的一间暖阁,而非正殿。
    这里气氛稍缓,但依旧笼罩在皇权的森严之下。
    老朱没有坐在正中的主位,而是负手站在窗前,背对著门口。
    夕阳的余暉將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朱橚脚步踉蹌地走进来,看到那道背影,下意识地就想跪下,声音带著久未说话的沙哑: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
    老朱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他依旧没有回头:
    “咱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点开封那边的新鲜事。”
    朱橚心中一紧,隱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被圈禁的这段时间,对外界消息几乎隔绝,尤其是封地之事。
    老朱缓缓转身,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朱橚的脸。
    “你的好儿子,朱有爋!”
    老朱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砸在朱橚心上:
    “在你被圈禁后,代理封地诸事,很是『勤勉』。”
    朱橚满脸疑惑,心说怎么会是朱有爋代理封地诸事?不应该是世子朱有燉吗?
    但他却没有询问老朱。
    因为他知道,老朱此次叫他来,肯定不简单。
    或许就与朱有爋有关。
    “他为了扳倒他大哥,坐上周王宝座!”
    老朱的语气陡然转厉,带著彻骨的寒意:
    “竟敢勾结外人,设计刺杀朝廷派去查案的御史李墨!嫁祸给朱有燉!”
    轰——!
    如同晴天霹雳,朱橚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刺……刺杀朝廷命官?”
    他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嫁祸给有燉?!”
    “这还没完!”
    老朱步步紧逼,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据查,那『红铅仙丹』的秘密,並非偶然泄露,而是你那『好儿子』,为了取信於人,为了换取支持,主动透露出去的!”
    “什……什么?!”
    朱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炼丹不慎,或是被身边人出卖,才导致了『红铅仙丹』之事泄露,牵连太子……
    他从未想过,泄露秘密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朱看著他瞬间崩溃的表情,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更深的冰冷和痛楚,他吐出了最终、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而他所勾结的,很可能……就是害死你大哥朱標的幕后真凶!”
    “不——!”
    朱橚发出一声悽厉至极、不似人声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瘫软下去,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
    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髮,指甲几乎抠进头皮,身体剧烈地颤抖著,仿佛承受著世间最极致的痛苦和背叛。
    “逆子!逆子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毁灭性的绝望和愤怒: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勾结外人害他伯父?!”
    “他怎么敢泄露仙丹……是我……是我害了大哥啊!哇——!”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液体溅落在灰败的王袍和前襟上,触目惊心。
    那是一种信念彻底崩塌、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穿心臟的极致痛苦。
    他从未想过,自己沉迷药学,炼丹取乐的私慾,竟会惹出这么多事,甚至害死大哥,而递出这把刀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什么王位,什么权力,都成了最可笑、最可悲的幻影。
    他只想亲手掐死那个孽子!
    老朱冷冷地看著他崩溃、吐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颇有种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的感觉。
    “现在知道痛了?知道哭了?”
    老朱的声音带著无尽的嘲讽和疲惫。
    “父皇!儿臣万死难辞其咎!但朱有爋这逆子,死不足惜!求父皇严惩不贷,为大哥报仇!”
    “呵!”
    老朱冷冷一笑:“你说朱有爋是逆子,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货色?”
    “你跟你那个世子朱有燉,真当咱是老糊涂了?”
    “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揣著明白装糊涂!”
    “你们周王府那点烂帐,难道只有朱有爋这一个不孝子?!”
    老朱猛地踏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瘫软如泥的朱橚,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漕运贪腐案!你周王府作为中转,这些年,到底帮著转运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赃物?吞了多少不该吞的银子?!別说你他娘的也一点都不知道!”
    “儿臣.”
    朱橚被这连番的斥责和揭露打得体无完肤。
    他瘫在地上,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的喘息和流泪。
    他知道,父皇什么都知道了。
    在父皇面前,所有的偽装和侥倖都是徒劳。
    他挣扎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泣不成声:
    “儿臣……有罪!儿臣无能!儿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酿此大祸……”
    “儿臣请求父皇……裁撤周藩!褫夺儿臣一切封號!”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眼神空洞,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死寂:
    “儿臣愿永居旧王府,钻研医道,编修药典,为天下百姓略尽绵力,赎此罪孽……”
    “从此青灯黄卷,永不出府,再……再不过问世事……”
    听到『裁撤周藩』、『青灯黄卷』这几个字,老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他看著眼前这个形容枯槁、一心求死的儿子,再想到那个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的太子,想到其他那些不成器或包藏祸心的儿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剧痛猛地衝上心头,喉咙里一阵腥甜。
    “咳咳咳……咳咳!”
    老朱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瞬间涨红,身体因咳嗽而剧烈颤抖。
    他不得不用手撑住旁边的桌案才能站稳。
    “父……父皇!”
    朱橚看到老朱如此情状,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爬过去。
    “滚——!”
    老朱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
    这一个『滚』字,包含了太多太多。
    有无尽的愤怒,有刻骨的失望,有心碎的痛楚,也有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作为父亲的血脉牵连……
    朱橚被这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看著老朱那因剧烈咳嗽和暴怒而扭曲的面容,他不敢再停留,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並用地仓惶退出了暖阁。
    暖阁內,只剩下老朱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在暮色中久久迴荡。
    他扶著桌案,佝僂著背,夕阳最后的光线照在他白的头髮上,显得格外苍凉。
    权力的巔峰,亦是孤独的深渊。
    父子亲情,在江山社稷、阴谋背叛面前,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另一边,武昌地界。
    也不知在山林里亡命奔逃了多久,感觉像是跑完了一辈子的马拉松,张飆五个人终於连滚带爬地衝进了武昌府边界一处隱蔽的山坳。
    在確认暂时安全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像五摊烂泥一样,『噗通噗通』全瘫在了地上。
    “嗬嗬……老子……老子的肺……要特么炸了……”
    张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吸进来的每一口气都带著血腥味。
    “大人……卑职……卑职好像看到我太奶在向我招手了……”
    一个年轻锦衣卫眼神发直,喃喃自语。
    “水……给俺……留一口……”
    中年锦衣卫伸著手,有气无力地哼哼。
    宋忠状態稍好,但肩膀的伤让他脸色苍白,他强撑著对张飆道: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但兄弟们实在跑不动了。我去留暗號,联繫陈千翔……”
    “快去……快……”
    张飆摆摆手,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了。
    宋忠咬著牙,踉蹌著消失在暮色中。
    剩下的四人,包括张飆,瘫在草地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夕阳的余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这几具『尸体』镀上了一层悽惨的金边。
    过了好一会儿,张飆才感觉那口吊著的气儿稍微顺了点。
    他挣扎著坐起来,看著身边三个眼神涣散、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手下,知道再不整点『高科技』,今晚就得集体在这唱凉凉了。
    他一脸肉痛地在自己那件快成乞丐装的官袍里掏啊掏,最后跟变戏法似的,摸出了四根皱巴巴、但包装完好的士力架!
    “吶!老子压箱底的宝贝!”
    他一脸『便宜你们了』的表情,把三根扔给那三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锦衣卫:
    “赶紧的!吃了回魂!別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三个锦衣卫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从未见过的『神物』,入手柔软,包装奇异,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大……大人,这……这是何仙丹?”中年锦衣卫声音都在发抖。
    “仙你个锤子!吃!撕开!吃里面那条黑的!”
    张飆没好气地吼道,自己率先『刺啦』一声,粗暴地撕开包装,对著那根巧克力棒就是一大口。
    浓郁的甜香瞬间爆发。
    那三名锦衣卫有样学样,笨拙地撕开,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下一秒——
    “嗷——!!”
    “娘嘞!这滋味!!”
    “甜!香!还顶肚子!神仙放屁也不过如此吧?!”
    三人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露出了极度陶醉、近乎癲狂的表情。
    原本死狗一样的状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迴光返照』。
    “大人!神物!真乃神物啊!”
    中年锦衣卫吃得满嘴乌黑,激动得手舞足蹈。
    “大人!您真是活神仙!卑职以后就跟您混了!”
    年轻锦衣卫恨不得扑上来抱大腿。
    “此物只应天上有!大人定是星宿下凡!”
    另一个也疯狂拍著马屁。
    张飆看著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一边嚼著士力架,一边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虽然腿还在抖。
    “瞧你们那点出息!这就跪了?”
    他嗤笑一声,开始进入『忆往昔崢嶸岁月稠』的吹牛逼模式,肢体语言极其浮夸:
    “老子跟你们说,这玩意儿,在我老家,那是给小孩子垫肚子的零嘴儿!上不得台面!”
    “真正的美味,你们想都想不出来!”
    “有一种叫『佛跳墙』的,几十种山珍海味放在罈子里慢燉几天几夜,开坛那一刻,香味能直接把隔壁和尚馋得翻墙过来!”
    “还有一种叫『刺身』的,最新鲜的海鱼,片得薄薄的,沾点酱油芥末,入口即化,那鲜甜……嘖嘖!”
    “晚上饿了,隨便找个路边摊,炒个『麻辣小龙虾』,配著冰镇『啤酒』,那叫一个逍遥快活!”
    “哪像现在,啃这破块,还得防著被人砍!”
    他描述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仿佛那些美食就在眼前。
    三个锦衣卫听得如痴如醉,口水流了下巴都忘了擦,眼神里充满了对张飆『老家』的无限嚮往。
    “大人……您说的这些……怕是玉皇大帝的御膳吧?”年轻锦衣卫痴痴地问。
    张飆没理他,啃完最后一口士力架,意犹未尽地把包装纸舔得能反光,然后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悲从中来,猛地一拍大腿。
    “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啊?!”
    他捶胸顿足,表情扭曲,开始了他的单口相声式抱怨:
    “老子住著大別墅,开著豪车,晚上往那真皮沙发上一瘫,漂亮小姐姐围著给我捶腿倒酒的存在!”
    “现在呢?!睡草堆!啃块!天天被一群拿著冷兵器的狗东西追得跟孙子似的!”
    “这特么不是没苦硬吃吗?!纯纯大冤种啊我!”
    “老子一定要回去!必须回去!会所嫩模!冰镇82年的啤酒!麻辣小龙虾!你们等著爸爸!爸爸想死你们了——!”
    他对著天空发出狼嚎般的吶喊,充满了对现代纸醉金迷生活的无尽眷恋和一定要回去的坚定信念。
    那三名锦衣卫看著突然发疯、对著空气喊『爸爸』的张飆,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想到这位大人刚刚带著他们死里逃生,又拿出如此『神物』救急,想必是压力太大,有点癔症了。
    不过,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士力架带来的满足感,让他们也忍不住跟著傻笑起来。
    中年锦衣卫甚至学著张飆的样子,对著天空吼了一嗓子:“俺……俺也想吃小龙虾!”
    “爸爸们也想吃——!”
    “还有会所嫩模!”
    一时间,荒凉的山坳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短暂的放纵之后,疲惫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生气和对这位『疯癲』却总能创造奇蹟的大人的信服。
    夜色渐深,前路依旧未卜,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活著,並且……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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