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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终极死諫:实战演练》【求月票】

    张飆那间家徒四壁,老鼠看了都摇头的小破屋內,此刻正散发著前所未有的『神圣』光芒。
    屋门大敞,屋里屋外挤满了饿得眼冒绿光的穷酸京官。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属於猪头肉的肥美香气。
    另外,还混合著劣质烧刀子酒的辛辣味儿,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令人肾上腺素飆升的氛围。
    屋子正中央,临时支起了一口不知从哪家借来的大铁锅。
    锅下柴火噼啪,锅里咕嘟咕嘟翻滚著乳白色的浓汤。
    三个被劈开的、煮得皮酥肉烂、颤巍巍泛著油光的大猪头,在汤里载沉载浮,如同三座肉山。
    沈浪化身主厨,挥舞著大勺,脸上洋溢著一种手握重兵似的豪迈,指挥著几个自愿打下手的穷翰林切葱、捣蒜泥。
    “来来来!咱们继续!”
    张飆在这时也没忘上课,只见他拍手示意眾人朝他看来:“先前说到了油嘴,那么,怎么才能练成油嘴!?”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还滴著热油的肥膘,朝眾人再次开口:“看见没!这种!肥七瘦三,入口即化,油香满溢的猪头肉,才是练油嘴的硬通货!”
    “一口下去,油脂瞬间包裹你的唇舌齿颊!”
    “又滑、又润、又香!”
    “让你的嘴巴像打了蜡,说话都带油光!”
    “皇上一看就知道你加了『老子刚吃饱、不怕死』的光环,保证让他迷糊得不行!”
    话音落下,他又示范性地狠狠咬了一大口。
    滚烫的油脂顺著嘴角流下,烫得他齜牙咧嘴,但脸上却是一种近乎朝圣的满足感。
    他用力咀嚼著,含糊不清地继续授课:“有了油嘴,还有下一步,声波传导,都听好了!”
    他猛灌了一口劣质烧刀子,辛辣的液体冲喉而下,瞬间把他呛得面红耳赤,但也激发了他更大的嗓门:“看见没!酒!尤其是这种便宜的、上头的烧刀子,是最好的扩音器!”
    “既润喉!又提气!还壮胆!”
    “让你的声音像装了扩音器,保证穿透奉天殿的房梁,震得皇上的耳朵嗡嗡作响!”
    “记住!”
    话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越大,显得你越有理!嗓门够开,底气越足!皇上砍你之前都得掂量掂量!”
    哗!
    全场譁然!
    学到了!学到了!这回是真学到了!
    就在眾人激动地不能自已的时候,张飆抹了一把油光发亮的下巴,目光扫过一群跃跃欲试的学员:“接下来,是《死諫成功学》的终极环节,实战演练!”
    说完这话,他环顾眾人,言传身教道:“你们两人一组!一个扮皇上!一个扮討薪御史!”
    “扮皇上的,给我拿出点皇上的精髓!怎么凶残怎么来!”
    “扮御史的,给我把刚才学的油嘴和嗓门都用上!”
    “目標只有一个——把皇上气到拍龙椅,又不得不给你掏钱!”
    轰隆!
    小破屋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御史惊愕道:“张大人,您....您在说什么?我们怎么能扮皇上呢?”
    “是啊张御史!这太无法无天了,是要诛九族的!”有翰林担忧道。
    “行了!”
    张飆知道他们的顾虑,也不强求他们,当即摆手打断了一名想说话的主事,道:“你们不敢扮皇上,本官来扮!反正本官也不怕死!”
    话音落下,他当即板起脸,模仿著老朱的腔调,喝道:“阶下何人!胆敢跟咱哭穷?!拖出去砍了!!”
    闻言,对面一个吏部主事,反应贼快。
    只见他胡乱塞了两块肥肉,油嘴一张,唾沫横飞,声音洪亮得能掀房顶:“皇上!臣冤枉啊!您看看臣这帐本,米价飞涨!房租高企,臣已经三天没沾荤腥了!”
    “您要砍臣,臣认了!可您总得让臣做个饱死鬼吧?不然臣到了阎王殿,说大明皇帝连口饱饭都不给臣子吃,多丟您老人家的脸面啊!”
    “你.....你放肆!!”
    另一边,那名胖御史也有样学样,声音带著哭腔,但异常响亮地道:“皇上!户部赵尚书被您剥皮实草了,咱们的俸禄还没人管!臣等只能指望您这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您想想!御史饿著肚子去弹劾贪官,说话都没力气,贪官都笑话咱们!这丟的不是臣的脸,是咱大明朝的体面啊皇上!”
    “求您先赏二两银子让臣买只老母鸡补补,等臣吃饱了,立刻去把那个贪了河道工款的王八蛋骂得狗血淋头!保证效率翻倍!”
    “混帐东西!俸禄拖欠那是户部的事!找咱作甚?!”
    沈浪也在这时站出来哭诉道:“皇上!张御史都能討到被欠的俸禄,咱们也是您的臣子,您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岂有此理!!给咱將这个罪魁祸首的张飆,拖出去砍了——!!”
    张飆扮演的『老朱』,气得捂著胸口,感觉心绞痛要犯了。
    一时间,小破屋里『老朱』的怒吼、『御史』的油嘴哭穷、肥肉被咀嚼的吧唧声、烧刀子入喉的嘶哈声、还有各种拍桌子的砰砰声,交织成一曲荒诞激昂的交响乐。
    每个人脸上都油光发亮,眼神亢奋,仿佛不是在模擬死諫討薪,而是在进行一场通往財富自由的圣战。
    张飆一边扮演『老朱』,一边指点『討薪御史』:
    “对!你的嗓门再大点!记住,要把房顶掀翻!”
    “肥肉!再塞一块!油光不够,咱看不清!”
    “哭穷要带细节!把你家老鼠都饿瘦了的事说出来!”
    “酒!再灌一口!提气!”
    ......
    就在张飆他们演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宫里的华盖殿,灯火通明。
    老朱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脸上所有的疲惫、慈祥、甚至愤怒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帝王的冷酷和决绝。
    他提起御笔,饱蘸浓墨,在明黄的绢帛上,落下铁画银鉤、力透纸背的字跡: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朕膺天命,抚驭万方。皇太子標,仁孝性成,克承宗祧,天不假年,遽尔薨逝,朕心摧裂,举国同悲。
    诸王念手足之情,星夜驰归,匍匐哀慟,朕心稍慰。
    然,孝道在心,不在虚文。哀思於內,不囿於形。
    今太子已安窀穸,诸王宜各归封藩,恪守臣节,抚慰军民,以慰太子在天之灵,以安社稷苍生之望。
    著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诸王,並其隨行护卫官吏人等,限三日內,即刻离京,各归封国。”
    写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张飆之前的那番话,补充了一段极为冷酷的字:
    “无詔,不得擅离封地!”
    “无詔,不得私相往来!”
    “无詔,不得擅入京师!”
    “尔其钦哉!毋怠毋忽!”
    最后一个『忽』字落下,御笔重重一顿,墨跡如刀锋般凌厉。
    “蒋瓛!”
    老朱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不带一丝温度。
    “臣在!”
    蒋瓛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阶下。
    “即刻誊抄,加盖宝璽,火速发往十王府,当面宣读,著诸王,即刻准备!”
    老朱將詔书掷下,动作决绝:“告诉他们,守孝在心,都给咱——滚回去!安分守己!”
    “臣遵旨!”
    蒋瓛双手捧起那捲还带著墨香的沉重詔书,如同捧著一道无形的雷霆。
    他知道,那个位置,皇上已经有决断了。
    而接下来,註定会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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