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崑崙玉虚的底气
广成子此言,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周全?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我阐教是要定了。
这其中的因果,我阐教也一併接了。
一时间,这偌大的南天门,竟是落针可闻。
那佛门阵中,一眾菩萨罗汉,此刻皆是懵了。
?
广成子这是什么意思?
何意味啊?
什么叫替他做主?
什么叫拜入元始天尊门下?
演都不演了是吧?
这已不是暗中较劲了。
这是当著三界神佛的面,打佛门的脸啊!
就完全没把佛门放在眼里。
便好似他佛门这许多人,这许多的菩萨罗汉,连同那诸位佛祖,在这南天门外站了这许久,於他眼中,竟都不过是些土鸡瓦狗。
欺人太甚!
当真是欺人太甚!
你阐教这番做派,与那山间的强人何异?
先是赐宝,再是站台,如今更是连问也不问我佛门一句,便要当著这三界神佛的面,直接將人给领走了?
你將我佛门置於何地?
將我灵山,將我那两位教主,又置於何地?
但佛门眾人也都明白。
眼前之人,是广成子!
是那个敢在封神大劫之中,亲手提著火灵圣母的尸身,三謁碧游宫,当著通天教主的面,亦不曾折了半分顏面的阐教首徒!
是那个手持玉虚至宝番天印,连多宝道人那般人物,也要退避三舍的杀伐果决之辈!
如今他既是开了口,那便代表著,他身后那位玉清圣人的意志。
与他动手,那便是与整个阐教为敌!
这其中的分量,便是佛门圣人,也要在心中掂量再三。
不少罗汉金刚,已是面露怒容,那眼神之中,更是燃著几分屈辱的火焰。
可终究,无人敢於当先开口。
广成子何等人物,自是察觉到了那佛门阵中投来的,一道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
他却浑不在意。
他本就不是来与人商议的。
今日之事,他要的,便是一个结果。
他目光在佛门阵中轻轻一转,越过了那面色铁青的燃灯古佛,亦无视了那怒目而视的药师王佛与大日如来。
最终,落在了队列之中,那两位一直垂眉敛目,宝相庄严的菩萨身上。
一位手持慧剑,坐骑为青狮。
另一位手持如意,坐骑为白象。
那文殊与普贤二人,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又来?
怎么又是我?
他二人心中那叫一个悔,那叫一个苦。
“文殊师弟,普贤师弟。”
广成子站定在二人面前。
“贫道方才瞧著,二位师弟似乎是眉头紧锁,面有难色。”
“莫非是觉著,贫道方才那番话,说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心里头,存了些別的想头?”
他竟是连个转圜的余地也不留,直截了当地,便將这二人心中那点不自在,给赤裸裸地揭了出来,摆在了这三界神佛的面前。
此言一出,文殊与普贤二人,脸上热气上涌,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安放。
这话,教他们如何来答?
说妥当?
那便是当著三界神佛的面,背弃了如今的佛门道统,认了你阐教这强横的道理。
说不妥?
那便是要在此处,与这位昔日的大师兄,与他身后的玉虚宫,当面锣对面鼓地,分个高下,论个短长。
他们二人,哪里有这个胆子?
又哪里有这个脸面?
文殊菩萨到底是心思活络些,在那无边的窘迫之中,终究是强自镇定心神,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合十一礼:“大师......不,上仙说笑了。”
“上仙金口玉言,代表的乃是玉虚宫的法旨,我等......我等不过是在一旁聆听的小僧罢了,又哪里敢有什么想头?”
他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不敢应,也不敢辩,只想著能將此事轻轻地,糊弄过去。
可广成子又岂是这般好糊弄的?
只见他听了这话,竟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脸上的神情,竟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瞭然与同情。
“哦......原来如此。”他缓缓说道,“贫道明白了。倒不是二位师弟心中有別的想头,而是到了这西方教中,连想头也不敢有了。”
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满是物是人非的感慨:“唉,贫道倒是险些忘了。”
“说起来,也是我等的不是。”
“想当年,在崑崙玉虚,师尊他老人家开讲大道,最是喜欢听我等弟子各抒己见,便是说错了,辩错了,师尊也从不怪罪,反倒会多加指点。”
“那时候,咱们师兄弟之间,但凡遇著什么疑难,也总是聚在一处,辩个三天三夜,亦是常事。”
“何曾有过今日这般,连句心里话也不敢说的光景?”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你们瞧瞧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离了玉虚宫,到了那西方教,竟是连人话也不会说了,连自家的念头也不敢有了,当真是可悲,可嘆!
普贤菩萨为人老实些,听了这话,那张脸已是涨成了猪肝色,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辩解道:“上仙误会了!我佛门自有佛门的规矩,讲的是六根清净,尊师重道,非是......非是上仙所想的那般!”
“哦?是么?”广成子挑了挑眉,那眼神之中,却不见半分信服,“既是如此,那便更好办了。”
他將那话头轻轻一转,便又绕回了原处。
“既然二位师弟,並非是不敢有想头,那便是对我方才的提议,並无异议了?”
“想来也是。”
“这陆凡与我阐教有些香火情分,由我阐教出面,了结了这桩公案,將他引入正途,既全了我玄门的体面,也免得再与佛门多生事端,岂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贫道这般思量,想来,二位师弟心中,定然也是赞同的罢?”
他竟是直接將这话,给定了性。
这......
二人张口结舌,訥訥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如今,是灵山的菩萨,是西方教的栋樑。
佛门在此处摆下了这般大的阵仗,折损了这许多的顏面,为的,便是要將这陆凡明正典刑,好叫三界眾生都瞧个明白,犯我佛门者,虽远必诛。
如今广成子一句话,便要將人领走,他们二人若是点了头,那置佛门的脸面於何地?
置那两位西方教主於何地?
日后回到灵山,又该如何向佛祖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