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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罗西莉亚的花语

    苏珊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胸膛;郑以以的指尖却瞬间冰凉,不自觉地攥紧了婚纱的裙摆。
    不知情的宾客们交头接耳,还有人轻笑出声:难道是新郎宿醉未醒,这才姍姍来迟?
    “呼——”王羡长长吐出一口气,风尘僕僕的身影在教堂门口定格:总算赶上了。
    他原本沉睡在久违的安寧之中,却莫名感到体內有两股药力猛烈衝撞,使他陷入一种昏沉却无法真正醒来的困境。
    等到他终於挣扎著睁开眼,看到苏珊留下的字条,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婚礼当天!
    门窗都被反锁,王羡別无选择,只能一枪击穿门锁,骑上藏匿在后院的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冲向教堂。
    一个陌生男子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闯入婚礼,瞬间点燃了所有宾客的好奇心。
    是来结婚的?还是来抢婚的?要不要叫守卫?
    牧师也愣住了,今天的婚礼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他暗自祈祷不要再节外生枝,加重他的罪孽……
    王羡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髮,平復呼吸,大步流星地走向礼台。
    他的目光扫过那具漆黑典雅的棺木,又深深地看了郑以以一眼,最终只是沉声说了一句:
    “新婚快乐。”
    郑以以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鬆下来,回报以一个无比甜蜜,却隱约有一丝复杂的笑容: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王羡先生。”
    隨后,王羡坦然走到苏珊身边,在第一排座位坐下。
    “请继续吧,牧师先生。”郑以以转向目瞪口呆的牧师,语气平静。
    “啊,好,好的。”牧师慌忙掏出手帕擦掉额头的冷汗,重新捧起教典,硬著头皮主持这场他人生中最为惊世骇俗的婚礼。
    “各位来宾,今天我们齐聚於此,在神明的注视下,共同见证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们美丽的新娘,郑以以小姐!”牧师指向郑以以,台下响起一阵略显迟疑却还算热烈的掌声。
    “我们俊朗的新郎……梁鹏先生!”当牧师的手颤抖地指向右侧那具黑色长盒时,在场的宾客无不面露疑惑,下一刻,这疑惑迅速转变为彻底的震惊与骇然——
    因为苏珊已按照事先的安排,上前缓缓掀开了棺盖。
    梁鹏苍白的面容,静臥在洁白的朵之中,彻底暴露在眾人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牧师强作镇定,高声宣告:“万分不幸,我们的新郎在四天前因病意外离世。但他们的爱情从未消逝!因此,这场婚礼將继续进行!”
    “这是何等伟大的爱情,连死亡也无法將其阻隔!”他念著贺词,目光躲闪著,不敢去看台下宾客们精彩纷呈的表情。
    关长月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手中拐杖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以以,这就是你给爷爷准备的“惊喜”吗?
    “关教授,请坐下吧。”他身旁的王羡语气异常冷静,“这是郑小姐自己的选择。我们应当尊重她,不是吗?”
    “你们……一直都知道,对不对?”关长月猛地转头看向王羡,呼吸急促,正欲质问,台上却传来了郑以以轻柔的声音。
    “爷爷,您能祝福我获得幸福吗?”
    面对这直接的请求,关长月一时语塞,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坐回原位,颓然垂首,不忍再看礼台。
    “向文,怎么会是这样……”老人眼前再次浮现爱徒的面容,“若你在天有灵,目睹女儿的婚礼,又会作何感想……”
    关长月一生钻研神秘学,年轻时的感情之路却无疾而终。他早已將郑向文视若己出,这份深厚的感情自然也毫无保留地倾注於郑以以身上。
    可如今,这位初次尝试扮演祖父角色的老人,遭遇了比任何超凡事件都更令他心力交瘁的现实。
    婚礼,必须继续。
    牧师照著郑以以提供的誓词,沉声念出,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郑以以小姐,你是否愿意与梁鹏先生缔结婚约?无论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直至死亡將你们分离——甚至超越死亡的界限?”
    “此后余生,任何一方若背叛爱情的忠诚,都將受到神明的诅咒,永世不得超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鹏的遗体已让宾客骇然,这闻所未闻的誓词再次引来一片压抑的譁然。
    郑以以轻轻揭开洁白的面纱,將光滑无瑕的脸庞完全展露在眾人面前,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是的,我愿意。”
    席间有宾客曾在蓝天酒店外目睹过她与梁鹏的“亲密”,此刻他们的表情变得格外复杂。
    胡远医师也受邀在列,此刻他终於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郑以以那般执意要求他们诊所將遗体送返家中——
    原来竟是为了完成这场绝世婚礼!
    “罗西莉亚,虽然很美,但是……”苏珊凝视著棺槨中那圣洁的白,喃喃低语。
    王羡从未见过这种:“罗西莉亚?这怎么了?”
    苏珊凑近王羡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这是郑小姐坚持选用的,它的语是……”
    婚礼在这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仓促走向尾声。没有安排午宴,也无人再有心情用餐。
    宾客们几乎是逃离般地迅速退场,关长月也在苏珊担忧的搀扶下到教堂外透气,这位老人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顷刻间,喧囂散尽,空旷古老的教堂里,只余尘埃在斜照的光柱中无声飞舞,寂静笼罩了剩下的三人——
    郑以以、王羡和梁鹏的尸体。
    郑以以拖著曳地的华丽婚纱,主动走到王羡身边的座位坐下,昂贵的布料摩擦著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人並肩,沉默地望著前方那具棺槨。
    良久,是王羡率先打破沉默。
    “罗西莉亚,”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穹顶下显得格外清晰,带著迴响,“苏珊告诉我,它的语是『復仇与救赎』。”
    他起身,走到梁鹏的棺槨旁,信手拈起一朵洁白的朵,在指间轻轻一捻。娇嫩的瓣碎裂处,顿时渗出浓稠猩红的汁液,宛若鲜血,滴落在他的指尖。
    郑以以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这很美,不是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婚礼吗?郑以以小姐?”王羡转过身,將那朵被染得猩红的递向她。
    郑以以没有去接,只是保持著毫无温度的平静微笑:“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王羡先生?”
    王羡走到方才牧师所站的位置,將那朵残破的放在深色的檯面上,宛如一个微小的祭品:
    “我恰好构思了一个故事,不知郑小姐是否有兴趣一听,並给我一些建议?”
    “乐意之至。”她的回应轻快。
    “从前,有一位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与一位身份卑微的送报员意外邂逅。小姐未曾嫌弃对方的出身,反而沉醉於他精心编织的甜言蜜语,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乃至订下婚约。”
    “然而,小姐万万不曾料到,这位送报员实则是个沉迷赌博的赌鬼,不仅债台高筑,更挥霍著她的钱財在外风流快活,与其他女人纠缠不清。”
    “婚期临近,小姐终於窥破了送报员的真实面目。熊熊怒火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决意亲手杀死未婚夫。並且为了逃脱罪责,她策划了一场与尸体完成的婚礼,企图瞒天过海。”王羡平静地注视著眼前的新娘,“小姐,您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郑以以”的表情骤然一凝,眼中掠过一丝落寞与痛楚,隨即却漾开一抹讚赏的笑意:“很俗套的故事,但我……非常喜欢。”
    “既然如此,请你再听听另一个版本。”王羡再次拿起那朵的,一步步走向新娘,直至在她面前站定。
    “可以吗,斯科瑞小姐?”
    “郑以以”的脸色骤然剧变,她僵硬地接过那朵,指尖微颤,沉默。
    “故事的开头大致相仿,唯有一点不同。”王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位不幸的姑娘,自幼脸上便带有丑陋可怖的疤痕,这让她自卑、敏感、脆弱,也让她在面对那个声称『毫不介意』她容貌的送报员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不可自拔地沉沦爱河。”
    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前的新娘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所以,当这位姑娘听闻关於未婚夫的种种劣跡后,她拒绝相信,选择亲自找他当面对质,渴望一个能否定一切谣言的答案。”
    “而对质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位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姑娘,再次轻易地被送报员精心编织的谎言所欺骗。”
    说到此处,王羡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沉重的嘆息:“她甚至满怀幸福地去找了她的遗嘱律师,修改遗嘱,迫不及待地將未婚夫的名字,加入了財產继承人的名单之中。”
    那份王羡意外获得的遗嘱中,是这么写的:
    本人郑以以,將財產继承人扩充为“斯科瑞”与“梁鹏”。我死后,二人將平分我所有的遗產。用於救济贫苦民眾的基金会不算作遗產范围。
    王羡的语气愈发凝重:“但我们可以想像,她寻找律师的这一举动,无疑像一把尖刀,刺中了那位心虚的送报员最恐惧的神经。他害怕,极度害怕那几乎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会因为这变故而彻底化为泡影。”
    “郑以以”猛地抬起头,双眼因震惊和愤怒而圆睁,死死地盯著王羡。
    “於是,为了永绝后患,送报员狠下杀手,残忍地杀害了深爱他的大小姐。”王羡的目光锐利,直刺眼前的“郑以以”,“而她最好的朋友,在发现这残酷的真相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復仇。”
    “我说的对吗——斯科瑞小姐?”
    “郑以以”猛地大步上前,一把掀起昂贵繁复的婚纱裙摆,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脚用尽全力,狠狠地踹向那具象徵婚姻的棺槨。
    棺槨应声翻倒,沉重的声响在教堂迴荡。
    梁鹏的遗体与无数罗西莉亚滚落一地,被折断压碎的瓣渗出片片猩红汁液,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她的眼角终於无法抑制地沁出泪光,怒火如同火山爆发:“我也有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生得极其美丽,就像跌落凡间的天使,纯净无瑕,人见人爱。”
    “可她七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一大片狰狞可怖的烧伤疤痕!那疤痕如此丑陋,嚇跑了所有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小伙伴!就连她最最要好的朋友,看到她时,眼里也会下意识地流露出恐惧和躲闪!”
    “这无声的排斥,伤害了她幼小纯洁的心灵!”斯科瑞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也就在那时,那位因目睹火灾而深受刺激的好朋友,被愧疚不安的父母匆忙带离了故乡,前往遥远的城市求医休养……她们从此天涯相隔,再也未能相见。”
    “直到许多年后,那位愚蠢的好朋友才偶然得知真相——原来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为了从熊熊烈火中救出被反锁在屋內的自己,才会被烧成那般模样!”
    “而当时年幼的她,因惊嚇过度而精神崩溃,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对她隱瞒了全部残酷的真相!”
    这一次,轮到王羡震惊地怔在原地,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得知真相的好朋友赶回故乡,终於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女孩却笑著对她说,自己从未责怪过她。女孩还告诉好朋友,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儘管隱约听到些关於未婚夫不好的风言风语,但她愿意相信他。”
    斯科瑞的声音越发哽咽,全身都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敘述的视角也从旁观者彻底转变为亲歷者:
    “以以还高兴地告诉我,她明天就要去找律师修改遗嘱。她要把我的名字也加进去,她说,『这样,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都能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妹……』”
    “什么……”王羡惊愕地后退半步,內心受到巨大的衝击。
    “我现在才想明白……原来又是我、是我害了她……”斯科瑞已然泣不成声,泪水中充满悔恨与绝望。
    王羡急忙上前一步:“不!不是你!是梁……”
    “对!是梁鹏!是那个畜生!”斯科瑞猛地打断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我突然就找不到以以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乾乾净净,无影无踪!”
    “为了找到以以,我不得不设法接近梁鹏,结果却惊恐地发现,他和以以口中那个深爱她、不介意她容貌的男人判若两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虚偽卑鄙的烂人!”斯科瑞的情绪彻底失控,每一个字都浸透血泪。
    “於是我精心偽装成陌生人,一步步引诱他,接近他,最终彻底確定——以以已经被他害死了……”
    斯科瑞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婚纱散开,是破碎的羽翼:
    “梁鹏这个恶魔,他甚至没有取消婚礼!只要顺利完成这场仪式,他就能以合法丈夫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继承以以的一切!只要有了钱和地位,在伯纳这种地方,他迟早能洗脱所有嫌疑!”
    “我绝不允许!我绝不允许!”斯科瑞用力抓著自己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此刻唯有身体的疼痛才能压制心灵的崩溃,“我绝不允许他杀了以以,还能顶著『丈夫』的名分,靠著榨取她的財產逍遥快活,甚至將来用这些钱去討好別的女人!”
    “没有证据!找不到尸体!我根本没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將他绳之以法!”
    斯科瑞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著王羡,眼中是走投无路的疯狂与决绝:“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成为『郑以以』!我要夺回本属於以以的一切!我要用她的身份,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斯科瑞终於將那个计划和盘托出:“为了以以,我什么都可以付出!我先是约他到蓝天酒店,主动提出为了寻求极致的刺激,在做爱时,让他必须不断地、大声呼喊他未婚妻的名字!”
    “那个混蛋……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居然……居然毫不犹豫地、兴奋地答应了!”
    斯科瑞的表情因极致憎恶而扭曲,她从地上挣扎爬起,踉蹌走到梁鹏的尸体前:
    “之后,我故意不拉上窗帘,让外面可能经过的人都能看见,都能听见!我要让所有人都產生错觉,让所有人都以为,『郑以以』的真实面容就是这样……我对不起以以……我玷污了她的清白和名声……”
    这与王羡最终的推测已极为接近,可当他亲耳听到这用血泪铺就的惨烈真相时,仍被震撼得无以復加,喉咙被死死扼住。
    这需要,何等的爱、何等的恨、何等的决绝。
    “后来……我趁他熟睡后,偷走了以以从不离身的家族印信。告诉他,想要拿回印信,就单独来艾尔德诊所找我。”
    斯科瑞猛地將梁鹏那已经僵硬的尸体踢翻过来,一遍遍地猛踹其下身,宣泄无处安放的恨意:
    “我在诊所的窗口,亲眼看著他走进来后,將十六份剂量的毒药,全部灌入体內!当我再次邀请他与我交合时,这个混蛋……再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十六份剂量,是她在黑市能一次性买到的所有存货。
    自己的生死对於斯科瑞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王羡终於恍然大悟,一切线索在此刻彻底连通:
    正是斯科瑞偷走了真正的郑以以的印信,才会让从未见过郑以以真实容貌的胡远医师,將她误认作郑以以本人。
    那时前往诊所的,根本不是什么想要治疗陈旧脸伤的郑以以,而是浑身燃烧著復仇烈焰的斯科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斯科瑞忽然放声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教堂里迴荡再重叠,满是悲愴与快意:“但这一次!他遭报应了!才几分钟!这个该死的混蛋就真的死了!他就这样彻底地、彻底地死了!!死得乾乾净净!!”
    “医生检查后,为我开具了心衰猝死的证明。多么完美的意外!”斯科瑞止住笑,声音变得冰冷而麻木,“从此,凭藉以以的印信,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我就是郑以以。”
    斯科瑞一步步从破碎的罗西莉亚海中走出,高跟鞋底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在冰冷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绝望的血色足跡,宛如一条通往地狱的嫁路。
    她猛地衝上前,死死揪住王羡的衣领,炽烈目光几乎要將他灼穿,声音嘶哑:
    “我多希望!我多希望真相就像你的第一个故事那样简单!我多希望以以能有机会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可是我做不到!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连她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现在,一切就快要结束了!只差最后一步!王羡,你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王羡!你看著我,告诉我!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梁鹏这个禽兽罪有应得?!难道不全是他活该吗!?”
    “说啊!难道你现在要去告发我吗?!”
    “要去维护这个杀人凶手的『合法权益』吗!”
    “王羡!”
    “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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