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代理人
怪不得这位“梁鹏先生”死得如此安详……王羡用中指轻敲太阳穴,试图驱散一些不该冒出来的画面
原本的悬疑氛围莫名染上一丝別样色彩,让他的思绪也混乱了片刻。
苏珊也已经完成尸体的核验工作:“没有任何伤口和伤痕,也没有常见的中毒症状,的確符合心衰的判断。”
那就更奇怪了。伯纳市如此自由,凭藉郑以以的財力,找几个为钱办事的殯仪师应该不成问题。
难道这钱不是她的?
“请问一下,郑小姐。梁鹏先生——也就是你的未婚夫,他的家人呢?”王羡虽然觉得问题不会这么简单,仍决定一点点验证,“无论是婚礼还是葬礼,男方家属也该出现吧?”
郑以以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她轻抚梁鹏已经僵硬的脸,眼中神色复杂无比:
“阿梁他是个孤儿,两年前我的父亲离世,我也就一个人住在这空房子里。后来,我们相遇,一路走到现在。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支持,是彼此生活的未来和希望,可是……可是……”
说著说著,大颗大颗的泪珠打落在木地板上,郑以以的身体都哭得颤抖起来。
情真意切,没有丝毫作偽。
苏珊赶忙脱下工作服的外套,轻轻抱住郑以以,一边拍背一边安慰:“没事的以以,都会好起来的。”
郑以以都来不及擦眼泪,抬头看向王羡和苏珊: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父亲的心愿就是我能够活得开心,遇到一个对的人。我和阿梁约定好,一定要在神明的见证下走入殿堂,所以我必须让婚礼顺利举办!”
“这些都是属於以以的,谁也抢不走。”说到最后,郑以以已经泣不成声,但决心却异常坚定。
“苏珊,扶郑小姐去沙发上休息。”王羡看著哭成一团的郑以以,眼里没有一丝悲喜——
可是,郑以以,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狼尾酒馆?为什么会选中我和苏珊?
我和苏珊的身份特点是什么……
王羡脑海里闪过许多词汇,最后从旅馆大妈的口中找到了答案——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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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熟悉伯纳,不熟悉这里的人,也不熟悉你。
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否认,因为你是我们第一手的信息来源。
“我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的內容”——这是你的原话。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是小二离开之后?是我们落座之后?
或者说更早,从我们还在烧烤区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小心”听到了?
王羡再次拿起“死亡证明”仔细端详,这是个很好验证真偽的东西,只要去诊所確认一下就行。
所以这个应该做不得假——除非她买通了医生。
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会怀疑郑以以,或许只是直觉,但王羡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郑以以小姐,我最后確定一遍我们的合约。”王羡走到沙发前,“我们保证尸体不腐,確保婚礼正常进行。其中包括取回已经预定的婚纱、邀请证婚人、確定教堂场地等工作。对吗?”
郑以以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我现在不太方便在熟人面前露面,所以需要你们帮忙。教堂之前也已经预定过了,只是因为阿梁的情况,流程需要改变,希望你们可以替我和牧师沟通。”
说著,她看向苏珊,语气恳切:“苏珊姐姐,你们也別住在旅馆了。我家有很多空房,来我家陪我好不好,条件更好,还能省下一笔房钱。”
苏珊觉得这个提议不是不行,她转头看向王羡。
“先生,我知道您对我家传手炼感兴趣。”郑以以继续开口,“这条手炼背后有不少歷史故事,我父亲生前做了许多研究,相关的书籍就放在书房里。只要您答应不私自带走书籍,那么这两天可以隨意翻看。”
“我一个人,真的快撑不住了……”郑以以再次扎进苏珊的怀里。
苏珊只是低声安慰她,耐心等待王羡的决断。王羡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郑以以小姐,你为什么如此急切,如此迫切地想抓住我们?
如果我们拒绝,会发生什么?
那郑以以就得找別人,那这件事可能就会被伯纳的本地人捅到行会或者警局。
所以她是在害怕这件事被官方势力知道么……官方势力,大概是有超凡者的。
“那就说定了,付定金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王羡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不只是因为手炼和藏书,更是因为发自內心的好奇,他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了。
“好的。”郑以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起身就要去房间拿钱。
王羡坐在苏珊旁边,揉著眉心:“对了,郑小姐,请问你这里有浓茶吗?我有点困。”
使用怀表的副作用又来了,但现在不是补觉的时候。
下午三点半,换上一身与伯纳市更“合群”衣装的苏珊与王羡走出大门。就连先前的挎包也换成了容量不小的手提包,足以装下收纳盒及其他物品。
他们需要先去一趟旅馆归还钥匙,隨后去裁缝店修改新郎的衣服尺寸——普通的礼服已经穿不上,得按照寿衣的规格来改。
最后在回来的路上採买冰块和殯仪可用的浓妆化妆品,一方面延缓腐败,一方面为婚礼当天修容增色。
“苏珊你怎么看。”为了方便行事,他们包下了一架马车,正赶往之前下榻的旅馆。
苏珊想了想:“以以小姐真的很伤心呢,我觉得那份悲伤是造不了假的。”
王羡在一本小本子上写写画画:“你说她为什么不今天就办婚礼,这样好像会省很多事。”
“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选一个良辰吉日啦!而且宾客们的时间也不好协调。”
“这场婚礼居然还有宾客么。”王羡掀开与车头连通的木板,笑著和车夫打招呼,“你好啊先生,今天有劳了。”
车夫没有回头,稳稳架著马车,语气很客气:“王先生,您叫我老刘就行!”
“老刘啊,你常跑那一片吗,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您说白云大道啊,不常跑。”老刘答,“白云大道都是有钱人,很多都有自己的专属马车,我们这种拉散客的一般只有送人才会过去那边。”
老刘所言不虚,他本就是送客人到白云大道附近下车,在回程的路上被王羡拦下,谈妥包车的事宜。
“这样啊,我也是给人打工的,还想著向你请教一下白云大道有没有什么趣闻呢!”王羡略显失望,看来靠车夫打探消息並非易事。
老刘爽朗一笑:“哈哈哈,虽然我不常去,但是一些年轻的车夫总爱去那附近转悠。”
“为什么?”
“为了和某一个姓梁的小子一样,攀上枝头变凤凰啊!”
姓梁?王羡眼神一凝:“给我展开说说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这些卖力气的人都知道。”王羡谈价大方,他也乐得给这样的僱主留个好印象,“以前有个姓梁的,是送报纸的,每天蹬一辆自行车四处晃悠。”
“可他虽然只是一个送报纸的,但是非常爱赌!据说欠下不少赌债,都快要被剁手了。”
“结果呢,他撞大运被一个大小姐看上了。那大小姐刚死了爹,被这油嘴滑舌的小子趁虚而入,替他还清了所有赌债!”
“这件事传开之后,也就多了一些白日做梦的毛头小子,希望可以和姓梁的一样,凑巧捡个大便宜一夜暴富。”
信息都对得上,但是为了出错,王羡隨意问了一嘴:“难道说的是梁鹏?”
老刘点点头:“对啊,怎么,王先生您也认识?”
“哈哈,他以前也给我家送过报纸,我就说后来怎么看不见人了。”王羡稍加思索,“对了老刘,伯纳市人流量比较大的赌场都在哪儿?”
很快,还完旅馆的钥匙,王羡和苏珊抵达“广来裁缝店”。
推门进店,门铃顿时召来一位颈掛捲尺的优雅伙计:“哦——英俊的先生和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何需要?”
从手提包中取出订单,王羡说明来意:“我们受郑以以小姐所託,来替她验收之前订做的礼服。”
一听到“郑以以”的名字,伙计急忙邀二人向里间走去:“郑小姐和梁先生订的衣服是老师亲自製作,三天前就完工了,两位这边请。”
进入里屋,白色长裙典雅庄重不失活泼,黑色礼服挺拔修身更添英气,二人在初见这套礼服时都不禁讚嘆。
“很不错吧。”店主广承风得意地看著王羡和苏珊的表情,这是他做裁缝最大的满足。
“是非常棒!”王羡配合地点头,然后低声在苏珊耳边说,“苏珊,你去看看要怎么改。”
看到苏珊走上前,广承风还以为她是想凑近看看婚纱,不料这位漂亮小姐竟是对男士礼服上下检查起来。
“很甜蜜吧,郑小姐他们。”王羡就在旁边拉著店主閒聊。
广承风把目光从衣服身上收回,看向王羡:“是啊,哪怕戴著面纱,也能听出来郑小姐深爱著梁先生。”
“哦?原来郑小姐来订衣服的时候还戴了面纱?”王羡好奇。
“是的,郑小姐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真让人没想到,她会……”伙计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广承风瞪了回去。
恰巧这时门铃再次响起,伙计急忙逃也似地溜出去。
广承风面露歉意:“抱歉啊先生,没教好我的徒弟,还请您不要告诉郑小姐这件事。”
王羡十分体贴地点头:“当然不会,我相信郑小姐一定会很喜欢这套礼服的。对了,我刚刚看到,盥洗室就在店的另一边对吧。”
藉故溜出房间,王羡轻拍伙计肩膀,笑容温和:“朋友,你刚刚想说什么来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您千万不要怪罪!”伙计被嚇得不轻,连连道歉。
王羡忙安慰他,同时递出几枚比尔:“没事,我就是好奇,麻烦你和我说说。”
伙计把他的钱推回去,四下看了看,確认没有別人,这才小声地说:“可不敢收您的钱,一小八卦而已,您想听我就告诉您好了。”
“四天前的夜晚,梁先生和郑小姐,在一家酒店……那个的时候,没有关窗帘!那可是在蓝天大道的高端酒店,好多有钱人都看见了!大家一眼就认出来了梁先生……顺带,也就看清了经常戴著面纱的郑小姐……”
怎么又是这种事情?为什么总有旁观者?
见到王羡微微皱眉,伙计急了:“先生,您可千万別向老师告发我。”
回过神来的王羡急忙摆手:“放心放心,不会的。对了,方便问下那是哪家酒店吗?”
正当二人窃窃私语时,里间突然传来广承风的惊呼:
“你说什么?这里要剪,这里也要剪?这还算是给人穿的衣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