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廷议,恶人先告状
第70章 廷议,恶人先告状“陛下,臣认为贾千户所言极是,“贪瀆国库財货,乃是十恶不赦之罪,需严查追溯,將这等硕鼠、蠹虫贪瀆国库之財货,尽皆追回!”
贾璉话音方落,锦衣卫指挥使陆建,便贴步上前,面向照寰帝行礼开口:
“臣,锦衣卫指挥使陆建,拜请陛下下令,彻查、追溯,三大库之贪瀆。”
依照常理来说,既然石崇贵等人开了口、招了供,便应当继续追查,直至將国库歷年被贪瀆之財货,尽皆追回。
但很可惜的是,在大乾文武勛臣几十年如一日的弹劾、限制之下,锦衣卫权柄几经削减,时至如今,已至专案专办,未经允准,不得扩散缉拿,更不能未经朝议,便擅自缉拿二品以上大员的地步。
以此刻的国库贪瀆大案为例,陆建等人虽得天子令,驾贴发放,便可不经三法司,便直接拿下三大库五品郎中及以下诸般官员。
可若是想要缉拿石崇贵所招供而出的涉案人员,锦衣卫却需要重新获得授权,方能併案审查;
更加麻烦的是,石崇贵等人招供的涉案人员之中,还涉及二品侍郎,一品尚书,乃至大乾人臣之巔的內阁阁老。
因此,按照正常程序,锦衣卫若是想要审查三大库歷年之贪瀆的话,就需要经过大乾廷议;
可若是廷议三大库贪瀆,又避不开石崇贵招供名单的侍郎、尚书,届时若是因此引发国朝动盪,就不是照寰帝所想要看到的景象了。
因此,想要彻查涉及內阁阁老的三大库贪瀆大案,就需要照寰帝乾纲独断,绕过內阁、朝堂,直接下令锦衣卫,令其施以雷霆手段。
“可如此一来的话,会不会令朝臣不满,彻底偏向父皇?,心知若是想要以最小的代价,將三大库歷年贪瀆之財货追討国库的唯一可能便是自己以无上皇权强硬推行的照寰帝,此刻內心却陷入了无边的纠结:
父皇会不会因为此站出来,藉机將朕好不容易收拢的两淮部分財权,以及京营军权等权柄,再次收回—
权力需要制衡,在大乾文武、勛贵看来,拥有独立执法权,监察百官,在前明便已然威名远扬的锦衣卫权能过大,自然需要受到限制。
太祖、太宗时期,大乾文武,不敢置喙开闢国朝的太祖;也不敢触怒大权在握,受太祖言传身教的太宗。
直至太宗暴毙,太上履极日久,摸清了太上脾性的大乾文武、勛贵,才不约而同的默契行动,潜移默化的影响太上,收拢锦衣卫权柄。
以至於,当今登基,执掌大乾名器,仍在端坐大明宫的太上,位极人臣的大乾文武的钳制之下,倍感束手束脚。
意外登基的照寰帝自小所接受的教育,只教导了照寰帝如何成为一个閒散贤王,以至於履极几年,仍旧被太上评价软弱无刚。
哪怕照寰帝清楚,此刻的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仍因种种顾虑难开金口。
一时间,皇城理政殿,就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踏踏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理政殿沉闷的氛围,终於被一道清脆的脚步声所截断。
顺声而去,便见方才得照寰帝命令,召阁老、六部朝官共议外虏袭边事宜的夏守忠归来,方才入殿,在照寰帝潜邸时期,便为照寰帝隨身大太监的夏守忠,觉察到了氛围不对,当即,夏守忠双膝跪地,以无可挑剔的礼节,对照寰帝行拜礼开口:
“启稟陛下,奴婢已然传令內阁、六部,“王阁老,张阁老,片刻即至,休沐的徐阁老,钱阁老也已飞鸽传信,不出半个时辰,眾阁老各部首脑,便將抵临——”
“起来吧。”
沉寂被打破,照寰帝瞥了夏守忠一眼,而后看向陆建道:
“正好两位阁老抵临,二位阁老也不在石崇贵招供之列,便请两位阁老共议这国库贪瀆大案。”
照寰帝开了金口,眾人自然是行礼称喏,片刻后,两名面容之上满布老年斑,身著一品仙鹤文官正装,看模样已然年近七句,脚步却仍旧稳健的两位大乾阁老联袂而来。
步入理政殿的两位阁老,以毫无瑕疵的礼节,面向照寰帝行礼问好:
“臣,王守正见过陛下。”
“臣,张居中见过陛下。”
二人礼毕,照寰帝便开口道:
“守忠,给两位阁老赐座。”
语落,夏守忠便同小黄门一併,將两把椅子摆在了两位阁老身后。
照寰帝如此礼遇,二人自然是行礼谢恩:
“谢过陛下。”
“二位阁老,乃是我大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而今国朝危难,还得劳烦二位为我大乾朝保驾护航啊!”
皇帝此言出口,方才坐下没多久的二人连忙起身,连称:“不敢。”
如此几番之后,照寰帝看向夏守忠命令道:
“守忠,將锦卫审查三库贪瀆案的审讯纪要拿给两位阁老。“
“让两位阁老也看看,这些蠹虫、硕鼠干的好事!”
方才搬完椅子,站定不久的夏守忠闻言,连下拜领命道:
“遵命陛下。”
说著,夏守忠起身,將贾璉递呈的审讯纪要,交给王守正与张居中。
面无表情的接过夏守忠递呈而来的审讯纪要后,两位阁老便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片刻,两位阁老交换翻阅完毕之后,將审讯纪要递还夏守忠,而后,那两张自步入理政殿以来,便毫无情绪波动的面容之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怒气。
“国朝天灾降临,黄河水患未治,运河清淤未行,文武百官俸禄欠发,部队军餉不足——这等硕鼠还胆敢侵吞国库財货。“
以兰台寺大学士之身,兼任礼部尚书,並被照寰帝授予太子少师司职的张居中第一个开口:
“陛下,此等硕鼠,当杀,该杀!”
已然年近七句,土都快要埋到下巴的张居中,今朝最大的欲望便是能够在青史留下,共创照寰之治的治世能臣之名。
有如此政治诉求的张居中,便天然同硕鼠一般,贪瀆大乾朝根基的贪瀆系统敌对。
步入內阁近十载,內阁序列在钱有为之上,只差王守正告老,便能司职內阁首辅的张居中,自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在他看来,既然石崇贵已然供认不讳,便应当按图索驥,將这些贪瀆分子一网打尽。
什么?三大库贪瀆大案牵扯到了內阁阁老钱有为,甚至隱隱同內阁次辅徐道行有关联?
那岂不是更好?
毕竟內阁首付王守正,虽然年迈多病,且比自己大了三岁,此时已然年过六十九岁。
但同自己一样,怀揣著开创照寰之治的王守正却拒绝告老,一副要死在任上的模样。
张居中表示:王守正不退,且此刻同自己份属同盟,自己自然不能对其下手。
但占著內阁次辅司职的徐道行,以及支持徐道行的钱有为可不是自己的同盟-
打击起他们来,自己可是不会有一丁半点的心软。
“居中所言极是,国库乃我大乾財政中枢,库存財货被贪瀆,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都必须要追究到底。”
待张居中语落,同张居中一样,想要在青史之上,留下共创照寰之治美名的內阁首辅王守正,亦是认可张居中之言的连连点头,而后抬头看向端坐九五的照寰帝道:
“臣以为,若不施加雷霆手段,彻底断绝贪瀆之心,怕不是贪瀆之事,还会再发。”
虽然两位阁老已然明確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但顾虑重重的照寰帝,仍旧末曾表態。
方才得照寰帝之命,出殿传令阁老、朝臣的夏守忠,询问小黄门,其离开之刻,殿中所发生诸事后。
“陛下,虽然两位阁老所言极有道理,但是这三大库郎中毕竟是贪瀆戴罪之身。
“这知必死之,难免有不忿。”
看著照寰帝的表情,从照寰帝幼年时期,便跟在照寰帝身边的夏守忠,便已然明白,照寰帝內心癥结之处,连忙双膝触底,一脸顾虑的开口:
“奴婢以为,为避免这三大库郎中之供词,乃是为了拖人下水,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夏守忠话音方落,照寰帝眼底便浮现出了一抹晦暗的意动之色,显然夏守忠此言,及其符合照寰帝此刻的心意。
“从长计议?怎么计议?”
然而,照寰帝还未曾表达自己的意见,见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够恢復些许锦衣卫权柄时机的陆建便坐不住了,立刻上前,看著夏守忠问道:
“难不成,要將石崇贵供出来的贪瀆分子召来,共同廷议不成?“
“夏公公,单石崇贵等人两年多的贪瀆,便是数百万两的贪瀆。
“以这几百万两位基础,往前推个三十年,那就是近万万两雪银的財货。”
不等夏守忠开口,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令锦衣卫恢復部分权柄,更想为照寰帝分忧的陆建,便满脸心疼的道:
“若是因为你一句从长计议,就將涉嫌贪瀆的人员召集共同廷议,从而致使我大乾朝,损失了价值近万万两雪银財货的话,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著陆建的声音,贾璉的脑海之中復现出了,上辈子所看到的权力財富论。
其中描述,財富的数额,在超过某个閾值之后,便將演变为权力。
而堪比照寰朝两载岁入的万万两雪银,此刻无疑是一笔,超过了財富閾值的巨大权力。
照寰帝都不敢想,若是此刻的国库,多出了万万两雪银的话,大乾朝会在自己的治理之下,焕发出何等的生命力。
边军、京营军餉充足,旱灾、水灾、蝗灾根本不足为虑,甚至於自己还能大赦天下,换取远超太上的声望—
不仅仅只仇照寰帝,王守正与张毫中亦仇认为,若大乱朝国库,能够如同太宗归天一般,留下万万两雪银的话。
大乱朝必定能够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开创出超前明仁宗宣宗开创之仁宣之治的照寰之治。
“踏踏踏!”
就在理政殿君臣,正在畅想国库多出万万两雪银之后,大朝在自己手中获得大治,自己名登青史,万古流芳的美景之刻。
理政殿之外,再次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
紧跟著小黄门步入理政殿,刚想依惯例,將讯息传达夏守忠,由夏守忠转达照寰帝,畅想被打断的照寰帝,便眉头紧皱的冲其摆手道:
“说吧,何事。”
得照寰帝问话的小黄门,连忙双膝跪地,回稟开口:
“启稟陛下,六部尚书、侍郎,各部主事,是至理政殿。“
世听小黄门之元稟,照寰帝方家眉头微皱的想起。
除却三大库贪瀆外,此刻的大朝边疆,还面临著妖清、倭寇、南蛮的侵扰o
屈起指节轻揉眉心的照寰帝,看向內阁首辅王守正以及太子少师张毫中开口道:
“两位阁老,朕请二位前来,除却商议这三大库贪瀆大案之外;
“还要共议,如何应对,兵部密报之韃虏叩关、倭寇袭海、南蛮入侵三事。”
就在王守正、张毫中二人世言眉头紧皱之际,照寰帝挥袖令小黄门传令各部主事人入殿。
三十余名大顶级文武官员入殿行礼之后,照寰帝便朝著锦衣卫指挥使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为履极九五的大乾帝皇,照寰帝轻易不企下场。
“徐阁,通政使司衙,將兵部递呈之紧要军情呈於圣上。”
接收到照寰帝眼神的陆建,立刻扭头,朝著兼职兵部尚书的內阁次辅徐道行道:
“还请徐阁老告知,为何兵部会传递这么三份军情。”
“陆指挥使这仇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兵部为何企传递这么三份军情』,我兵部总掌大乱军政事宜,自有探查外虏动向的职责。”
在徐道行的指使之下,偽造军情的袁博,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几套应对质问的说辞,因而陆建话音刚落,兵部右侍郎袁博,便踏前一步,目光咄咄的盯著陆建反问开口:
“在此职责之下,我兵部派出暗子,探查边疆贼虏军情动向,难道不仇理所应当之事吗?
“现如今,我兵部暗子探查出了贼寇军情,冒死传递归来。
“陆指挥使不仅未曾探討紧急军情,反而张口质疑我兵部为何要传递军请——”
说到这里,袁博更仇做出一脸委屈之色,看向照寰帝反咬陆建一口的哭诉道:
“陛下!臣不懂,我兵部辛辛苦苦探查出的军情,为何介被陆指挥使这般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