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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审讯

    第57章 审讯
    林贵曾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跟过贾璉几日,知晓贾璉同林家情厚,得闻贾璉来意,自不敢怠慢。
    拱手作揖,向贾璉行礼完毕,便急匆匆入门回稟。
    因林府男主人林如海不在只有女眷,贾璉也已娶妻,为避男女大防,哪怕贾璉为贾敏侄儿,也需门前等候。
    门口,贾璉问侍立一侧的林忠道:
    “林忠,近期可有外客前来拜访姑母?”
    “回表少爷的话,这几日老爷在京故友家眷皆来投贴,欲要拜访太太。
    “然太太余毒未清,病体未愈,便尽皆推辞了过去,迄今为止,未曾有人登门。”
    林忠得问,连回道:
    “不过太太今日感觉身子爽利了些,孤身在府,也有些乏闷,便各自回了帖子,准备明个儿一早,带上小姐,前去拜访老爷故友家眷。”
    就在贾璉內心鬆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得贾赦提醒来拜访贾敏,若是银库贪瀆集团先行一步,在贾敏处,得知我的囂张紈尽皆偽装,怕不是,我还没从张顺口中问出些什么,张顺知道的那些证据,包括张顺亲眷故友在內的所有一切,都要被银库贪瀆集团给付之一炬了。
    “踏踏踏!”
    恰在此刻,贾璉耳畔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顺声望去,便见入府回稟的林贵前来道:
    “表少爷,太太请您入府一敘。”
    四世列候的林氏侯府,虽大小规模比不上国公府邸。
    却也是甬道仪门齐备,雕樑画栋兼具,甚至仪门之前,还竖著两排列戟,以彰显四世列候的林家之武功。
    过甬道,穿仪门,便来到了林氏侯府正堂正堂门口,面色略微发白,嘴唇亦是微微泛紫,明显余毒未清的贾敏,正带著一眾婆子迎接贾璉。
    见贾敏堂前等候,贾璉小跑两步上前,歉疚开口道:
    “璉深夜前来,扰了姑母清梦,真是—””
    贾璉话音未落,长相同林黛玉极其相似,此刻病体未愈,倍显弱柳扶风的贾敏,便微笑摆手,截断贾之语道:
    “璉儿哪里话,若无璉儿襄助,怕不是姑母这条命都没了。”
    说著,贾敏便在贾璉的换扶下,朝林府正堂走去。
    步入正堂,贾敏吩咐婆子摆上茶果,后问贾璉道:
    “璉儿行事,素来心有成竹,今遭深夜前来,想必定然是有十万火急之要事,且这要事,还同我相干。”
    降诞於荣国公府全盛时期,自小得祖、父、兄之偏爱的贾敏,在祖、父、兄长的耳熏目染之下,自身政治素养,自然不低。
    哪怕贾璉未曾开口道出此行来意,贾敏仍旧凭藉自身对贾璉的认知,推演出了贾璉此行必有要事。
    “姑母所言无差。”
    贾璉不愿浪费珍贵的时光,因此不等贾敏继续推演,便直接道出来意道:
    “连此行前来,確有要事——”
    说著贾璉便以最为简洁的话语,將银库诸事尽皆告知,最后道:
    “因而璉请姑母,明日前去拜访姑父故旧家眷之刻,若是有人问及询璉之为人,还请姑母朝囂张紈綺方向讲述。”
    “银库诸事的確牵扯甚广,璉儿对我有活命之恩,且帮衬如海良多。”
    贾敏闻言,微微点头的冲贾璉承诺道:
    “姑母知晓了,明日前往,定依璉儿所託,予以讲述。”
    “多谢姑母!”
    目的达成的贾璉,毫不犹豫的起身感谢,欲要离开林府,回返千户所:
    “璉千户所事务繁杂,就不多留了,待此事告一段落,再行前来,拜谢姑母。”
    “璉儿差事涉及户部银库,万事小心。”
    见贾璉起身,贾敏抬手招来婆子,扶著婆子的手,站起身来,看向贾璉道:
    “若事有不成,儘早抽身。
    “再不济,璉儿还可返回两淮盐区,帮衬你姑父整顿盐业,若两淮盐区整顿功成,自是大功一件。”
    身为寧荣二府千金大小姐的贾敏,此行归寧,自是发现,此刻的寧荣二府,已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政治素养极高,且嫁给林如海的贾敏,却自信,若自家被钦点为探郎的丈夫,若是完成了对两淮盐区的整顿,此间功劳,足以使得自家丈夫,荣升数筹。
    “姑母教诲,璉铭感五內,不过此间事態尚未超脱掌控。”
    起身欲回返千户所同张顺进行交互的贾璉闻言,双手拢起超贾敏行礼开口:
    “当然,若真的事不可为,璉自是要劳烦姑父一番。”
    礼毕,贾璉便扭身而去。
    就在贾璉即將踏出林府正堂门扉之际,贾璉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看向贾敏道“对了姑母,璉入府观察发现,林府防卫力量,只有门口小廝,府內守卫,匱乏空虚。”
    “若是平日,这等防卫力量,自是足够,但银库贪瀆,乃杀头大罪,若璉真的成事,怕不是那些心知必死之人会键而走险。”
    说到这里,贾璉眉头紧皱的道:
    “这样,明日我遣亲卫前来,驻守林府———”
    “璉儿有没有想过,若你派遣亲卫前来驻守林府之事,被有心之人窥见会发生何事?”
    贾璉话音未落,面色微微泛白的贾敏,便抬手截断贾璉所言道:
    “璉儿放心,我既知晓了你接了此差事,便不会拖你后腿,待姑母明日拜访完如海故旧亲眷,便带玉儿回返荣府。”
    贾璉闻言皱眉道:“可是姑母方才同——”
    “此事璉儿就更不必担心了,姑母再怎么说也是荣国公嫡女,老太太更是我亲母,母女之间,怎么可能有隔夜的仇怨?”
    不等贾璉语落,贾敏便抬手制止贾璉所言道:
    “正好我这身子不大爽利,方才归来林府不久,就感觉精力不足,前去荣府,正好找凤丫头,帮衬姑母分担一二。
    说到这里,贾敏满脸微笑的朝贾璉摆手道:
    “璉儿之心姑母省得,不外乎担心二嫂同姑母针锋相对,但璉儿你也別小了姑母,她姓王的,还压不住姑母。”
    贾璉闻言,面向贾敏长身一礼,而后扭身,离了林府。
    回忆著贾璉方才讲述诸事,已然確定贾璉之目的,是要將户部银库贪瀆集团,尽皆打掉。
    且有自信,在张居中张阁老,拖住王子腾短短数个时辰之內,拿到银库贪瀆实证的贾敏,满脸感慨之色的看著贾璉背影呢喃道:
    “赦大兄,你可真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贾璉出得林府,翻身上马,朝千户所行进之刻。
    贾赦所乘之车架,亦是抵达了时任礼部尚书的张居中张阁老居所。
    在贾赦得张居中允准,深夜面见张阁老,並將大兄贾敬所书写的信函、指环,尽皆交付张阁老,张阁老稍一开口,受镊於阁老威严的贾赦,竟倒豆子一般,向双眸似开似闔的张阁老,讲述了贾璉欲向户部银库贪瀆链条下手,却担心身为利益方的王子腾向银库贪瀆链条透露讯息,希望可凭藉此指环,请得张阁老出手,拖住王子腾诸事后。
    那好似假寐的张居中,似开似闔的眼眸,缓缓睁开,显露出了眼皮之下,歷经沧桑之后,温润如玉,却深沉如海的眼眸警了贾赦一眼,抬手示意贾赦退却。
    “贾大人稍待。”
    同张居中交谈不过片刻,脊背已然被汗浆打湿的贾赦,刚准备上车离开,贾赦的耳畔便响起了挽留声。
    顺声望去,便见一做书童打扮的小廝,托著一个小巧玲瓏的匣子前来,抵临贾赦身前,不等贾赦开口,小斯便呈上匣子道:
    “我家老爷说了,此事利国利民,他帮衬一二乃是理所应当,所以这指环,还请贾大人收回。”
    语落,行礼完毕的小斯,便返回了张府。
    一阵凉风吹过,手捧盛放著代表张居中人情之指环的匣子的贾赦,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机灵。
    “许久未曾同这等级別的老狐狸交锋,我竟受镊於其威严,不由自主的將前因后果托盘告知不说,“甚至於,连这老狐狸此刻的行为,我都有些无法理解了?”
    看著手中的匣子,贾赦满脸苦涩的摇头道:
    “我原以为,我沉迷酒色,乃是为了保护贾家,实际上我还是当年的贾赦,“现在看来,我却是同时代脱轨太久,以至於彻底落伍了啊!”
    语落,贾赦收起匣子,登上车架,月光下,贾赦倒影在地面的影子,显得微微有些僂。
    贾救方驱车离开张府,张府角门亦是有小廝,驱车前行。
    片刻后,张府小廝抵达都太尉统制县伯府邸,递上张府名帖后不久,王家话事人王子腾,便出府上车,隨张府小廝,一併回返张府。
    次日清晨,天方擦亮,银库五品郎中石崇贵,乘车抵临王府,欲拜访王子腾。
    前来拜访的目的,乃是同这份属银库贪瀆系统链条一环,且为贾璉正妻亲叔的王子腾问询贾璉之事的石崇贵,刚刚递上拜帖,便被门子告知:
    昨夜王子腾,便被时任礼部尚书的张居中张阁老,请去商討国事,若石大人找王子腾有紧要之事,可前往张府找寻。
    石崇贵哪里敢因为此事,前去叻扰位极人臣的阁老。
    给门子留了句,待王大人回返之后,告知对方自己来过后,便乘车离去。
    石崇贵方才回返银库衙署,昨日得其瞩啊:
    前去探查那被贾璉带走的库丁亲友故旧周边,是否有锦衣卫布控的王京,以及同样受其嘱咐,去寻贾政旁敲侧击,问询贾璉为人的张高业已久候。
    见石崇贵归来,银库左员外郎王京,便道:
    “石大人,我昨日带人前往张顺住宅,乃至其亲友故旧周边细细探察了一番,未曾发现有锦衣卫布控的痕跡。”
    王京话音刚落,银库右员外郎的张高亦是道:
    “我昨日去找了贾政,方才提及贾璉,那虽迁腐,却醉心儒学,日常讲究宠辱不惊的贾政,便面色剧变,面露厌烦之色。
    “多问几句,那贾政便道:『提那傢伙做甚?』言辞表情极其厌恶,可见贾政对贾连评价极底。”
    说完贾政对贾璉的评价,张高补充说道:
    “不过我认为,孤证不可取,所以我又拜託了同贾家女婿林如海私交甚篤,业已升任为顏料库左员外郎的蔡檜,问询贾璉为人,“其家眷今日得林如海正妻贾敏拜访,言辞提及贾璉之刻,那贾敏也是闭口不提,追问的紧了,方才道不要同贾璉交结。”
    说到这里,张高总结道:
    “贾璉二叔贾政,贾璉伍母贾敏,对其评价高度一致,因而我烤为,那贾就是个普一得志,便按捺不住本性的囂张紈。”
    “贾敏我不甚了解,不过这贾政我却有所耳闻,像他这种假清高的迁腐之人,必然不会说谎。”
    石崇贵闻言,公早拜访王子腾无果的烦闷洗涤一空的看向两人笑道:
    “这下子,只等库丁张顺回返后,问过他在詔狱被问了什么问题,我们便能睡个好觉了啊!”
    诸般信息匯总之后,得出贾璉是个囂张真紈之结论的石崇贵等人,面容放鬆,轻笑开口。
    被贾璉拿入詔狱的张顺,却是受公了折磨。
    昨日,刚刚被贾璉带走的张顺,还想著自己回返银库,担任秉匠之后的美好丫活。
    但是,刚刚被推入詔狱,张顺这嘴里便直接被此职欠讯的宋星塞了抹布。
    而后更是被一眾锦衣卫按在老虎凳之上,不断地在自己的脚下塞砖头。
    这一刻,张顺就是再傻也明白,这群锦衣卫矇骗了银库堂主卖汪忠贤。
    就在张顺打定主意,就什锦衣卫的人,把自己打死,自己都不会供烤半个字之刻。
    坐在老虎凳上,被垫了数个砖头,疼的青筋暴起,额头沁汗的张顺,却眼瞳瞪大的发现。
    那上来就塞了自己的嘴巴,给自己上刑的锦衣卫竟然连问都没有问自己,便直接离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处漆黑阴冷,不见天日的詔狱,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疼痛的张顺,耳边终於响起了厂音。
    “哗啦啦啦!哎哼!”
    待牢门锁链交碰,门门摩擦之音响起。
    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贾璉,便自牢门处,缓缓行来,看著双眸呆滯,满脸死灰的张顺道:
    “说吧,你是怎么当上的银库库丁?担任银库库丁至今窃了多少银两?那银两现在又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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