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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都市小说 > 蓝星:锤子砸神坛,镰刀斩神经 > 第263章 回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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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回忆·先生

    迟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臥室离开的,意识有些恍惚,直到看见唐晋原捧著好几颗灵核递过来,希望他可以恢復一下自己,毕竟他本人不上战场,神使也不多,有多余的力量分给迟钟。
    “钟哥?”
    唐晋原看著他盯著灵核走神,有些茫然,便唤了一声。
    迟钟忽然偏过头,扶著门口的柱子开始呕吐。
    喉咙里反覆涌上尖锐的噁心感,却只能发出一阵空泛的乾呕。腹部用力收缩、膈肌向上顶起,可他一直在赶路,没怎么进食,胃里空空如也,唯有酸涩的胆汁混著唾液,在喉头灼烧一圈后又艰难咽回,留下满嘴苦腥味。
    每一次乾呕都扯得胸腔发疼,眼泪被呛得直流,已经分不出到底是生理性还是其他什么,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鬢髮,可始终吐不出任何东西。
    被他咬断的脖颈,散落的內臟……生肉的黏腻噁心感直衝大脑,迟钟眼前一片发黑,想到自己啃食淮安晚的样子,五臟六腑都在痛,剧烈地痛,像是吞了无数根针,扎穿身体,刺破灵魂。
    他失去理智的次数不多,吃掉的神也基本上都是战败者或者外敌,所以迟钟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状態,胜利者有能力赶走自己,他又不吃人,干掉领地內其他反叛头子对统治者来说更好。
    直到他在血泊中看到家人的面容。
    怪物。
    迟钟吐得天昏地暗,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
    神明轻易是不会生病的,现在一下子病了两个,秦杉时也昏迷,迟钟又烧得厉害,他们仨几乎彻夜不眠地守著,求著,求求上天,求求神灵,拜託你们不要有事。
    就连洛之豫赶到长安时,迟钟还没有恢復,断断续续的低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已。
    “钟哥。”
    外面大雪纷飞,他的睫毛都凝了一层霜,迟钟还在睡著,洛之豫脱了外套,把手烤热乎之后再去碰他。
    竟然瘦了这么多。
    他半跪坐在床边,捧著他的手抵著额头,长久的沉默。
    燕霽初和齐鲁需要回去了,他们再三叮嘱有事情一定要写信告诉他们,不能瞒著,这才离开,而且不会回头,怕再回头一下就捨不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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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格外寒冷。
    洛之豫按照旧例为牺牲者立墓碑,长安有几处烈士陵园,是迟钟建立的,他说英雄要被铭记,很多人都是移居长安的,寻不到故乡,就葬在长安,同太平一起,人类和神明都是一样的。
    还有给家属的抚恤金,都是要算清楚的,而且要打探家属的情况,孤儿寡母的得好好记得好好照顾,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安明是听云收养的孤儿,不过他已经成家,他的遗孀腹中怀有一子,也是得到了洛之豫的特別关照。
    芒临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像森林。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秦杉时比迟钟还要先缓过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进食,哪怕吃一口乾呕一下也要吃,扶著唐晋原慢慢行走,时刻谨记要多吃多运动才能好得快,顽强地挣扎著,他说他要醒著,才能多看看你们。
    直到他可以走出屋子,过去见迟钟。
    临行前,鹤衍再三叮嘱他,迟钟气性很小的,超级记仇,你看朱棣说要给刘邦报仇他都能二话不说提剑砍过去,他高高在上了几千年难免有些性子,你多担待点。
    “钟哥。”
    迟钟无精打采地看著他,视线一点一点扫过他的面容、身体,垂落下去,而后忽然伸出手。
    秦杉时不明所以,试探性地伸手搭在他的手上。
    迟钟摩挲著他骨瘦如柴的手背,轻声说,“你是我最难养的一个孩子了。”
    不能完全把你当成孩子看待,也不能忽视你,渴望情感却又难以言说,总要关注著,其他孩子就算娇气一点,也好哄,你不一样,已经经歷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很难敞开心扉的。
    “……对不起。”
    秦杉时低垂著眼眸,看著他的手,“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钟哥,你已经很尽力了,是我昏了头……”
    又不是迟钟想失去理智,如果不是清,不是外敌,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们之间一直有一个误区——迟钟太过於强大,太过於无所不能,以至於到最后都快要忘记,他也会痛苦,也会失去理智。
    回溯前的日子已经模糊不清了,鹤衍带给他的治癒还能支撑多久。
    “……別哭了。”
    迟钟蹭了蹭他的脸颊,“一会小晋该笑话你了。”
    秦杉时紧紧抿著嘴,死咬著牙,唯独泪水不受控制,从脸颊上滑落。
    “果然还是你最难哄,比……”他想了一圈,发现还是他最难哄,又轻轻笑了笑,“別哭了,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的病也跟你没有关係,是太虚弱了,不能好好睡一觉,也不能在吃……总之,我预料过这种情况,不是你的错。”
    迟钟已经无法再去直视家人的灵核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怕灾难重现,只能缓慢地疗伤,才会这么病歪歪的。
    “还好有你的回溯,不然,我清醒之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能会更加崩溃吧。我还以为这一次两百年回溯,你就不能再用神力了。”
    秦杉时抽噎了一下,小声说,“我也以为不能用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间倒流了三天,我透支了自己。冥冥之中,我感觉好像是固定的三天,不能再隨心所欲地倒流几秒钟了。”
    “小晋说你当时直接吐血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態,再次使用,会有生命危险的。別再用了。”
    秦杉时不搭腔。
    迟钟闭上眼睛,片刻后,他说,“我要去找他了。快到时间了。”
    “你亲自去?”
    “嗯。”
    “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的,回溯之前一直是这样。让別人去,我也不放心啊。”
    最开始迟钟对先生的印象完全是鹤悯灌输的,以为是张角、黄巢那样的土匪,虽然是土匪,但也能动摇帝国根基,是心腹大患,要格外提防。
    他出生在一个农村。
    迟钟看著窗外的山,柳枝在风里抽了新绿,却软塌塌地垂著,像没人收拾的旧绸缎,沾著隔夜的冷雨,每晃一下都滴著湿冷的潮气。
    去年开过的桃树,枝椏上鼓著小小的芽苞,可总不见绽开,倒像是冻僵了似的,连雀儿落在枝上,都只敢轻轻啄两下,便扑棱著翅膀飞走了,没留下一点热闹。
    洛之豫要慢慢走,迟钟只好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他抱回来楚雾他们的时候也从这条路走,那时候嘰嘰喳喳的,不觉得无聊,现在好没意思。
    后来在围堵先生的时候,四渡赤水给鹤悯打懵了,迟钟怀疑这个人开掛,就像霍去病猛扇匈奴、刘秀天降陨石那样,他对他多了几分好奇。在长征之后,迟钟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
    鹤悯依旧在骂,还嚇唬他,那土匪头子要是贏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会让你去种地!
    你嚇唬我有什么用?迟钟瞥了他一眼,兵法什么的书上都有,你自己去看啊,钱没了难道我还能凭空变出来吗?武器你买的可比对面多多了,阿米瑞恩和苏埃伊里都支持你,你要是还能输,那你是真的菜。
    刘汉还是悄摸对著在项楚身后的他眨眨眼睛,李唐打贏一个地方才会去洛阳偷偷见他求夸奖,迟钟可没有给任何势力出过力,鹤悯完全不知道知足。
    迟钟见到了楚雾和楚章,他抱起湘儿,问他有没有乖乖的,湘儿看著他不说话,像是不认得了,令迟钟有些难过。
    “你要去哪?”
    “我去找一个人。”
    “我们陪你一起去。”
    百万雄师过大江。
    鹤悯仓皇而逃,还试图把他一併拽走,抄近道飞过来的鹤衍给他一顿揍,迟钟在旁边看著他俩打架,拳拳到肉,最后鹤悯用空间门跑了,鹤衍才回过头看他。
    事先说好。迟钟跟他討价还价。要我种地可以,但我得用神力种地。
    鹤衍:……?
    鹤衍不明所以,没搭腔,带著他去找先生。
    怎么说呢,比嬴政、刘彻平易近人一些,跟李世民比少了公子家的贵气,但要说朱元璋、刘邦,先生又更有一些书生气,很温润。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先生说,自己小时候也很调皮的,爬树下水,是孩子头儿。
    鹤衍闻言,谴责道,那您为什么不让我爬树?先生乐呵一笑然后岔开话题,留鹤衍嚷嚷自己小时候失去的一些快乐。
    先生有超乎时代的眼光与谋略,和铁血手腕。
    去半岛打架的事情,很多人都不同意,毕竟华夏有那么多事情都需要鹤衍去解决,神州大地还没有缓过来,他们什么都没有,百废待兴,怎么跟阿米瑞恩打?
    但是先生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鹤衍去不了,楚章自杀了,唐晋原体弱,秦杉时不適合去,还没有其他新生神明,只有迟钟能去。
    先生在雪地里望著星空,迟钟抱著小暖炉站在鹤衍身旁,他们说了很多话,过去,现在,未来……先生说对不住迟钟,让他一过来就上战场,迟钟觉得没什么,打仗他在行,主要是战后的政治博弈,他还不清楚先生是什么性子。
    小村庄,人不算多,迟钟再三確定后,开始寻找他。
    这次不是找神明,没有能量反应,他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便挨家挨户地问。
    洛之豫发现他有点恍惚,看著茅草屋,会发会呆。
    楚湘有些新奇,他跑来跑去,楚章跟在他身后,看看田地,看看牛,还有其他家禽,猫猫走过来蹭蹭楚湘的腿,他蹲下来,跟姐姐说,再等一会。
    楚章问他等什么,楚湘仰起头,只说再等一会儿。
    鹤衍无条件信任先生,尊重先生,比李世民写信谴责李唐出去玩还炫耀的那种相处模式还要令人吃惊,人类向来敬重神明,俯首跪拜。鹤衍是第一个不被称为尊主的,他们都喊他阿衍。
    同样,迟钟也失去了尊上的称呼,他们思来想去,称他钟先生。
    未来就是衍先生和钟先生了,好奇怪啊。
    好奇怪啊,我怎么找不到?
    打完之后,阿衍也差不多把家里犁了一遍,该杀的都杀了,迟钟也很难想像他一个【血肉再生】怎么把那些元素控都干掉的。他交还兵权之后,先生又把燕景云抱给他俩养。
    一个小房子,两个人类身份,一个孩子,迟钟茫然地问,我的下人呢?我的份例呢?我的大房子呢?
    当然是要自己做工了。
    鹤衍抱著燕景云理所应当地说,我们两个要赚钱给孩子买奶粉。
    先生说,自己养大的孩子更有感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果要二位出面什么会议,工资日结。
    迟钟走累了,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望著田地,和印象里对比已经不算少了,有他改良种植方法,还有推广化肥……但是化肥有些贵,还是不好,迟钟心想,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
    像人类一样生活,而且是平民百姓。如果他们两个都活不下去了,那么这个社会就需要一场变革。
    不得不说,先生这个办法非常不错,在干翻自家地主阶级的时候,任何不服从者都能被他俩的生活方式堵回去,溥仪都经受改造,尊上都在自己想办法挣钱,要真有那么忠心的,怎么没见给尊上送钱啊。
    迟钟在休閒时候还能摸到先生的办公室里偷吃他的水果,坐在一旁听国家大事,打架这方面他向来是很积极的,但是先生总说要和平,好好生活。
    先生乐呵呵地看著他,问阿衍对他怎么样。
    其实大部分家务都是阿衍在做。
    但迟钟给自己揽功,面不改色说自己洗衣做饭拖地奶孩子,被阿衍抓包了也丝毫不知悔改,理直气壮。
    “我找不到他……”
    迟钟的眼泪是很珍贵的,他太少流泪了,在先生死去的时候哭了许久,很少有这样一个人类令他百般想念了,就连回溯之后,迟钟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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