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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你不配与她相提並论

    你对萧景渊可还有半分念想?
    太子问出这句话时,宋惜枝是愣了一瞬的。
    她想,是有的。
    怎么会没有呢?
    前世若是不出意外,她本该是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余生。
    可命运偏要將他们拆散,让她从高处跌落进尘泥里,狼狈的陷进深渊之中,染了一身血腥和污泥。
    而他永远是那朵山巔上的高岭之,璀璨无暇的高天明月,静静俯视著她。
    所以。
    与其说念想,不如换个更確切的词——执念。
    她对萧景渊,就像太子对她一样,因为得不到,才想拥有。
    先生爱意,才有执念,执念一深,就分不清爱有多少,恨有多少了。
    “若我说有,太子殿下会介怀吗?”宋惜枝的嗓音是那样的轻,像云雾般飘渺而来。
    太子却觉得镜中的人越发清晰了,他看著她,仿佛也看清了自己。
    这个答案完全在太子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的神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他没有回答,而是將宋惜枝打横抱起来,径直朝那床榻而去。
    宋惜枝慢慢闭上了眼。
    若她说没有,太子不会信;她坦然承认,太子才会为了那份执念,牢牢抓紧她。
    男人將她压在柔软的床榻上,埋头深吻,呢喃般道:“枝枝,你是我的,不准再想他。”
    烛火摇曳,两片纱帐放了下去。
    ......
    过了半个时辰,太子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惜枝却睁著眼睛,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如何也睡不著,只因太子方才告诉她,萧景渊在云霄楼与一女子共度良宵。
    太子没说那女子是谁,她也没问,可脑中却闪过了沈霜寧的脸。
    昨夜沈霜寧也出现在了云霄楼。
    宋惜枝於是又想起了在燕王府时,她放下尊严,向萧景渊自荐枕席的那天晚上。
    “世子不愿接纳我,莫非是心中早已有了旁人?”
    萧景渊冷著脸道:“滚。”
    她没有立刻退去,而是站在他面前,倔强地看著他,问道:“是沈霜寧吗?”
    萧景渊不发一语。
    彼时他受催情香侵扰,白璧无瑕的面孔浮起一层不正常的薄红,一手扶著额角,一手撑在画屏上,始终没有看她。
    宋惜枝缓缓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抬脚走过去,眼里却没有情和欲,只有哀怨和不满:“世子你看看我,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只是还未靠近,便听“砰”的一声巨响!
    那座画屏被整个推倒在地,裂开了数道缝隙。宋惜枝心头一惊,再不敢往前挪半步,她愕然地望向那个男人。
    却见寒光一闪,下一刻,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抵在她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甚至割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男人那两片微微苍白的薄唇轻启,冰冷道:“再不走,就不必走了。”
    宋惜枝握著脖子落荒而逃,却在即將踏出门口时,听见他那极尽漠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今日之后,你不配再与她相提並论。”
    ......
    不配再与沈霜寧相提並论。
    宋惜枝缓缓攥紧锦被,神色起伏不定,最后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
    上一世,宋家出事,抄家流放,她在遥远的异乡,也偶尔能听到他的消息。听闻他娶了荣国公府的四小姐,对方是她昔日朋友的堂妹。
    比她年纪小一些,却颇有姿色,就是人太过天真。
    她从未將沈霜寧视为威胁。
    可直到那天......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最后一次去观摩闺仪比试。
    在宋家最辉煌的时候,她以宋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到宫廷,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以及前来凑热闹的闺秀,见了她无不露出諂媚的笑容。
    “听闻萧世子回京了,宋大姑娘苦等数年,终於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燕王府跟宋家联姻,简直是天作之合!”
    “宋姐姐与萧世子站在一处,定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往后咱们再想跟姐姐亲近,怕是都要掂量掂量身份了呢!”
    彼时宋家跟燕王府议亲的消息已经传出,这些打趣的话,她听著自然是受用的,对萧景渊,她也是势在必得。
    后来一行人到了地方,身旁忽然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打趣道:“宋姐姐,世子好像在看你呢!”
    宋惜枝心头微动,於是抬起了头,不远处,萧景渊正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身矜贵气质在人群中格外出眾,一眼便能让人捕捉到。
    可下一秒,她心里那点悄然升起的雀跃便凉了下去。
    他看的人,分明不是她。
    这是女人独有的、近乎本能的直觉,清晰得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后来她顺著他目光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那里站著一个女子,笑容灿烂得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明媚。
    沈霜寧。
    他看的是沈霜寧。
    两世的记忆几乎重叠在一起。
    这一世,夺走他目光的人,依然是沈霜寧。
    她一度以为,萧景渊对沈霜寧的兴趣,只止步於男子对美人的寻常垂青。如同欣赏一件精致的玩物,或是贪恋片刻的赏心悦目,断不会有更深的牵绊。
    纵然他娶了她,也不会有多深的感情。
    可此时此刻,宋惜枝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
    东宫之內,烛火如昼,唯有太子妃的寢殿始终透著温润的暖光。
    寂静的夜里,几声压抑著咳嗽的声音响起。
    接著是女子虚弱的嗓音:“太子还没回来么?他今夜是去何处应酬了?”
    殿內的宫女们都垂著头,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先开口应答。
    太子妃瞥见她们这副模样,不由得蹙起眉头道:“怎么都不说话?”
    又过了片刻,离得最近的那个宫女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声音带著明显的犹豫:“太子殿下......他去了宋府,到现在,还、还未出来......”
    寢殿角落里,还点著成婚时太子送的那盏鸳鸯琉璃灯,暖红的光晕在殿內静静流淌。
    当初太子隨口夸过一句这灯瞧著喜庆,她便记在了心上,夜夜点著。
    此刻听了宫女的话,太子妃望著那盏灯怔怔出神,眼底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末了,缓缓垂下眼眸,疲倦道:“把灯都熄了吧,不等了,以后都不等了。”
    ......
    做戏做全套,沈霜寧是跟好友苏冉一同回的国公府,家中其他人並未起疑。
    苏冉也不问她那晚究竟去了哪里,当然她便是问了,沈霜寧也不会说。
    苏冉在兰园里小住了两三天。
    这姑娘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却也能看出沈霜寧有心事,没有往日活泼,连阿蘅都一副沉默的模样。
    苏冉便以为,是因为谢小侯爷的关係。
    不,不能叫谢小侯爷了,因为他已经在离京前请辞了世子之位。
    毕竟他此去是要入赘女真国,做那异国駙马,在外人看来,这便如同泼出去的水,断无再回头的可能,自然也就没资格继承侯府家业了。
    而谢永年这一脉,只有两个嫡出公子,谢临走了,那谢延下落不明,又是罪臣之身。
    如此一来,永寧侯府的世子之位,便只能空悬著了。
    苏冉想起近日听闻的消息,开口说道:“我还听说,侯夫人已经搬出侯府,去了城郊的佛庙清修,就在谢临离京的那一日。”
    沈霜寧闻言,恍惚了一瞬,这倒是与前世差不多。
    苏冉一看她的神情,又暗自懊恼,她怎么又提寧寧的伤心事了?
    於是苏冉连忙转移了话题,隨手捞了一把瓜子,说起京中的八卦:“对了,我听人说,太子殿下前日在宋府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也没回东宫处理政事,反倒带著那位宋大小姐去湖上泛舟了。”
    沈霜寧皱了皱眉:“有这种事?”
    苏冉撇撇嘴,颇有些瞧不上的样子。
    “不是都说,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婚前也该避讳著些,少见面才是,否则不吉利么?”
    “太子倒好,行事如此招摇,也没人提醒?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真心怜惜爱护那位宋小姐,还是在作践她的名声呢?”
    沈霜寧沉吟,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宸王选妃在即,宋惜枝却由著太子高调示爱,这太不像宋大小姐往日低调的作风了。
    “还有一件事......”苏冉眨了眨眼,道:“你可知道宸王?”
    沈霜寧眼皮一跳:“他怎么了?”
    苏冉道:“昨儿一早,我不是回府里一趟吗?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说是宸王的爱马发了疯,竟然把他的腿摔断了!我看就是报应!”
    宸王之前在猎场纵马所伤的御史,就是苏冉的父亲。
    苏冉对他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
    沈霜寧暗忖,下手这么黑,大约跟萧景渊脱不了干係。
    苏冉又骂了宸王几句,这才说道:“寧寧,你都闷在家好几日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发霉了。走,我带你出去透透气,找些乐子!”
    苏冉心里头盘算著,外面多少俊朗出色的公子哥,何必吊死在谢临那一棵树上?说不准往前走走,就能遇上比他更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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