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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情郎

    日头渐渐偏西,像个烧红的铜盘掛在西边的树梢上,把姑桥镇的屋檐都染成了一层金红色。
    陆牧生一行人赶著驴车,终於回到了镇口。
    驴车和独轮车的軲轆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嚕咕嚕”的声响,跟护院和长工们的喘气声混在一块。
    刚走进镇子没几步,就见前头街面跟炸了锅似的,十来个人聚成一群,乌泱泱一片,脚步声和嚷嚷声搅得街面乱糟糟的。
    “都抓紧时间了!明儿个告示就要到期,再迟一步,大洋可就领不著咯!”
    “可不是咋地!俺听讲这几天都发出去一千多大洋了!隔壁村的郭跛子,腿不利索也领到二十块赏钱,现在走路都能带风!”
    “这赏钱太好挣咧!二十块大洋,够俺家两年吃喝嘞!”
    ……
    陆牧生抬眼望去瞅了瞅,这群人里有扛著锄头的,有穿著打补丁衣裳的,还有些面黄肌瘦的,一个个急吼吼的,看起来都是周边乡下的村民。
    显然和前几天见到村民一样,他们也都是奔著曹少璘那个告示来的,自认土匪自首,领取那二十块大洋赏钱。
    旁边的白承煊“嗤”了一声,用马鞭杆敲了敲马鐙,瞥了眼这些村民,不屑地嘀咕啐骂道,“一群泥鱉子,都是穷鬼没见过钱!区区二十大洋,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趋之若鶩!”
    陆牧生没接话,只是勒著韁绳放慢了速度。
    当走过前头街面,准备拐进街口时,却瞅见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五太太身边的丫鬟银杏。
    只见银杏正拉著个穿粗布短褂的青年,脸都急白了,声音带著哭腔,“哥!你可不能去保公所,那不是啥好地方,那赏钱咱们还是別要了!”
    青年的眉眼长得跟银杏有几分像,颧骨高高的,手里攥个破布包,“小妹,你別拦我!等哥拿到二十块大洋赏钱,再进了保安团,往后你就不用在白家当牛做马了!那些赏钱能给爹抓药治病,还能留著点给你做嫁妆,保准可以寻个好人家!”
    “可……可大少奶奶早说了,白家的人谁也不能掺和这事,我总觉得这事邪乎得很,哪有自认土匪还发钱的道理?”
    银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拽得青年的胳膊更紧了,“哥,还是回家吧,咱们家里虽穷,可挣乾净钱,心里踏实啊!”
    青年嘆了口气,拍了拍银杏的胳膊:“白家大少奶奶有她的盘算,可我又不是白家的人,掺和不著!你放心,哥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咱们村里大牙二牙兄弟俩都这样做,都顺利拿到赏钱,等哥拿了赏钱就去白家护院找你,小妹你等著就行!”
    说完,青年已经拨开银杏的手,大步往保公所的方向而去。
    银杏追上去几步,喊了两声,“哥!不要去!哥!”
    但青年並未回头。
    很快,身影就混进了人群里。
    陆牧生见状,催马向银杏走过去。
    只是还没到银杏跟前,就见白承煊在旁边策马跟过来,已经用鞭子指著银杏骂道:“你个白家的丫鬟,在街面上跟个野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像什么样子!”
    银杏嚇得一哆嗦,赶紧回头看来,发现是白承煊后,低著头怯生生地解释起来:“二……二少爷,他不是野男人,他是俺哥……”
    “你哥?”
    白承煊听后撇了下嘴,一脸不信,“我看,他是你的情郎吧!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你个小丫鬟自个儿不嫌臊,就不怕给我白家丟人嘛!”
    “二少爷,他……他真的是俺哥!”银杏急了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今天才从乡下赶来镇上……”
    陆牧生勒住马挡在白承煊面前,对银杏安慰道:“你不要哭,二少爷跟你开个玩笑呢,別往心里去,你跟你哥刚才在这儿干什么呢?”
    陆牧生给银杏解围,岔开一个话题。
    银杏看了眼陆牧生,抹了把眼泪哽咽著说:“我哥他……他想要去保公所自认是土匪,领赏钱,我拉不住他……陆护院,那真的是俺哥,不是什么情郎……”
    “嗯,我知道他是你哥,你俩瞧著就像兄妹。”
    陆牧生点了点头,目光往保公所的方向扫了一眼。
    然后对旁边的白承煊说,“二少爷,刚才那人是银杏的哥哥。”
    “哼,用得著你一个护院来解释!”
    白承煊听后哼了一声,显然没把自己误会银杏当一回事,直接一夹马腹,“走了,跟个丫鬟耗在这儿干什么,晦气!”
    说完,白承煊一个扬鞭策马,便往前面走了。
    陆牧生回头看向还在微微抽泣的银杏,“天不早了,你赶紧回白家吧,別让五太太惦记。”
    银杏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陆牧生,轻声道:“谢谢陆护院……”
    陆牧生摆了摆手,掉转马头,带著后面的护院和长工们拐进街口,向不远处的白家大院去。
    白家大院那座高大的门楼映入了眼帘,门前两只石狮威武雄壮,在日头下像张著嘴在喘气。
    陆牧生一行人走到白家大院门楼前,就撞见白鸣昌摇著把扇子,慢悠悠地从旁边街道走过来。
    他身后跟著个隨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著只斗鸡,羽毛油光水滑,脑袋昂得老高,红冠子跟团火似的,时不时扑腾两下翅膀,发出“咯咯”的硬气叫唤。
    “哟,这不是承煊侄儿嘛,可算从县城回了!”
    白鸣昌一眼瞅见队伍前头的白承煊,脸上堆起笑,手里的扇子放下,“二叔我今儿个在东关李財主斗了两场鸡,那叫一个痛快!头一场啄败了他那只『铁头青』,第二场连『独眼龙』都给咱按地上了,贏了五十块大洋不说,还捞了坛十年的口子窖!”
    说著,白鸣昌指了指身后隨从拎著的一坛酒。
    白承煊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听见这话更觉憋屈,翻身下马时差点被马鐙绊著,苦著脸道,“二叔你倒舒坦!我这趟遭老罪了,往后这运粮的差事,我再也不去!”
    “这才对嘛!”
    白鸣昌听了这话,眉毛一挑,伸手拍了拍白承煊的肩膀,“运粮是下人们干的活计,咱们是主子,就该吃喝玩乐,操那閒心干啥?”
    说到这,瞥了眼陆牧生等人,白鸣昌嘴角撇了撇,“走,去二叔的院子,沏壶雨前龙井,再叫厨房弄几个下酒的小菜,配著这口子窖,二叔给你鬆快鬆快。”
    “还是二叔懂我!”
    白承煊脸上的烦躁顿时消了大半,把手里的韁绳扔在陆牧生的面前,“马,给你牵!”
    也不等回应,白承煊便跟白鸣昌走了。
    俩叔侄一边走一边聊,白鸣昌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著斗鸡的热闹,白承煊时不时插句嘴,最后还抱怨一句,“我娘亲就知道让我遭罪,没苦硬吃。”
    陆牧生捡起韁绳,看了眼白承煊离开的背影,没吭声。
    然后转头对邢管事说道:“老邢,你带著长工们把驴车独轮车,都归置到粮仓去,记得要点过数。”
    又对王顺子几个护院摆摆手,“顺子,铁蛋你们可以散了,歇著去。”
    “好嘞,牧生。”
    邢管事应了句,吆喝著长工们把驴车独轮车赶往粮仓那边。
    王顺子和张铁蛋几个护院冲陆牧生拱拱手,便都各自离开。
    陆牧生牵著踏云和那匹红騮马,直接往后院马棚而去。
    日头已经西斜,把影子拉得老长。
    红騮马大概是被白承煊折腾得不轻,耷拉著脑袋,蹄子在地面蹭来蹭去,不情不愿地跟著。
    “走好,等下给你多添些草料。”
    陆牧生拍了拍红騮马的脖子。
    当经过侧门那条青砖通道的时候,一个熟悉带著媚劲的声音从旁边突然响起,“陆护院!”
    陆牧生脚下一顿,转头寻声望去。
    除了二太太曹氏,还能是谁。
    后头跟著丫鬟香彩,一主一仆似乎正在散步。
    曹氏手里摇著把团扇,在看到陆牧生后,便扭动著水蛇般的腰肢,快步地迎向陆牧生。
    香彩瞧见陆牧生,眼珠偷偷一瞪,唇角撇著,显然就算已经几日过去,香彩这丫鬟对先前被亲摸的事还是耿耿於心。
    “二太太!”
    陆牧生拱拱手。
    曹氏往陆牧生面前走近了些,团扇往胳膊上一搭,上下打量陆牧生两眼问道:“这趟运粮去县城粮店,还顺当不?承煊呢怎么没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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