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背后的名堂
白承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抻了抻胳膊,“本少爷困了,要去睡了。”说著,抬脚往粮店里头走。
噔噔噔——
可这时,街面上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十来个保安团士兵往粮店走过来。
领头的是个瘦脸兵头,扯著嗓子问道,“刚才是不是这儿响枪?”
声音带著一股子蛮横劲。
邢管事上前,开口解释道,“老总们,刚才来些泼皮,在门口前胡搅蛮缠,我家主子这才放了两枪,把他们给嚇跑,乃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兵头听后眉毛一挑,嘴角撇出个冷笑,“城里头禁止放枪,你们不晓得吗,按照市容管理法和规定,在城里隨意开枪就是犯法,一律罚银三十大洋!”
“老总,是泼皮来闹事,俺们这才开枪!”
邢管事再度解释。
兵头往四周瞅了瞅,语气硬邦邦的,“泼皮呢?你倒是把人叫出来,给我瞅瞅。”
邢管事闻言一噎,指了指街口,“跑了,泼皮都被枪嚇跑了……你看,俺们是白家的人。”
邢管事说到最后,还把白家抬了出来。
“跑了?”
可兵头却似乎没听到,直接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喷在地上,“跑了就没凭没据了!没凭证就得认罚,不管事出啥由头,也不管你是啥来头,按照规定只要在城里放枪都要罚,三十大洋,赶紧掏!”
这时,白承煊正走到里面柜檯旁,听见对话便转过身,脸上满是不屑,“什么狗屁规定?我叫白承煊,是姑桥白家二少爷!我舅舅曹少璘是保安团第四中队队长,你不晓得白家,那你晓不晓得我舅舅曹少璘?”
兵头一听“曹少璘”三个字,眼睛倏地瞪圆了,刚才的那股横劲立马没了。
接著脸上堆起諂媚的笑,连连拱手,“原来是白家二少爷在这里,那就没事了,那就没事了,是小的多心了,听错了!”
说完,兵头冲身后的保安团士兵挥挥手:“走了,收队!”
片刻功夫不到,十来个保安团士兵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连个屁都没再放。
白承煊“哼”了一声,转头看了袁掌柜一眼:“袁掌柜,给我找间乾净屋子,我要睡觉,別让人来烦我!”
“好的!二少爷这边请!”
袁掌柜赶紧领著白承煊往后院走。
等袁掌柜和白承煊走远了,邢管事拽了一下陆牧生的胳膊,压低声音问:“牧生,二少爷真的把人腿打断了?”
陆牧生往旁边张铁蛋和李根两人瞥了一眼:“老邢,这得问铁蛋和李根,当时是他俩和二少爷在一块。”
旁边的张铁蛋听见了,挠著头凑过来说:“陆哥,邢管事,当时那仨人喝得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撞到二少爷身上,还对二少爷骂骂咧咧,二少爷哪受过这气,就让俺和李根动手了。”
说著顿了顿,张铁蛋一边回忆一边说,“俩对仨,下手是重了点,反正最后把人打跑了,当时乱糟糟的,保不准打折腿也有可能?”
听了张铁蛋的话,陆牧生看向邢管事问道,“老邢,你对这个小刀帮的情况了解吗?”
“了解不多,只知道小刀帮在城南和埠头一带收保护费,虽不是啥大帮派,也有四五十號核心帮眾,在凤台地面上已经混了好几年,帮主好像叫刘阿当,一个杂耍出身,传闻一身飞刀绝技,出神入化,还有人说凤台周边几个杂耍班和戏班都受他护持。”邢管事简单地说道。
陆牧生听后,眉头皱起,“小刀帮不是什么大帮派,至於为这事就喊二十號人来堵门,跟白家叫板吗?这事感觉不太对劲,背后只怕是有什么名堂。”
邢管事和陆牧生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確实有点邪乎,他们明知道咱白家有护院有枪,还敢如此,太过反常。”
陆牧生抬头往街面上瞅了瞅,夜色沉沉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邢,你安排俩个机灵点的人,今晚轮班守夜,多加小心,特別是后巷那边,別让人钻了空子。”
“中!我正有此想法。”
邢管事也同意,转身便去安排。
陆牧生按了按腰间的匣子枪,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这凤台县城里的水,也是很浑。
不过再浑的水,都跟他没关係,至於小刀帮在背后有什么名堂,其实他也不关心。
因为,陆牧生並不打算趟县城里的水。
他只是送粮到县城,过了今晚,明日就会回姑桥镇。
隨后,陆牧生招呼眾人进去歇息。
看著粮店伙计关上门后,陆牧生才往里面堂屋走。
只见院子里邢管事和袁掌柜在商量守夜的事。
“我安排两个伙计,你再叫俩长工,两人一组轮流盯著,半个时辰换次岗。”
袁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
“中,就这样办。”邢管事点了点头。
草蓆已经铺好,王顺子等几个护院正嘮著嗑,见陆牧生过来,纷纷往旁边挪了挪。
“陆哥,这边有空地。”
王顺子拍了拍身边的草蓆。
陆牧生挨著王顺子和张铁蛋两人坐下,解下腰间的匣子枪和一个布包放在手边,“都警醒著点,別睡太沉。”
“晓得了。”
王顺子和张铁蛋几人应和著。
很快。
堂屋渐渐没了声响,只有墙角油灯“噼啪”跳著火星子。
窗外传来巡夜更夫的梆子声,“咚——咚——”
敲了两下,已是二更天。
陆牧生的眼皮越来越沉,不多时便睡去。
第二日。
直到天蒙蒙亮,外面传来伙计劈柴的动静,陆牧生才揉著眼睛坐了起来。
王顺子和张铁蛋几个护院也都醒了,开始忙著收拾东西。
陆牧生把匣子枪別回腰间,走到院子里,便见白承煊打著哈欠在溜达,头髮乱糟糟的。
“袁掌柜,早饭弄啥了?”
白承煊的嗓子还带著起床气。
“二少爷,熬了小米粥,蒸了白面饃饃,还有些醃菜。”
袁掌柜赶紧应道。
眾人围著堂屋前蹲下,呼嚕呼嚕喝粥的声响,此起彼伏。
白承煊扒拉两口,就撂了筷子,“这粥怎么啥滋味都没有?往里头搁点鸡丁,或肉沫也好。”
陆牧生没理他,看向旁边邢管事问道:“老邢,都收拾妥了吗?”
“妥了!”
邢管事点了点头。
吃完早食后,陆牧生一行人也不再耽搁,便离开粮店。
袁掌柜送出门口,叮嘱一句,“路上当心些。”
“晓得了,袁掌柜回吧。”
陆牧生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白家粮店的牌匾,在晨光里泛著色泽。
白承煊骑在红騮马上,嘴里嘟囔著:“总算能回去了,昨夜儿睡都睡不踏实。”
队伍出了县城门。
官道两旁的高粱地红得似火,风一吹“哗啦啦”响。
几辆驴车和独轮车发出“吱呀”作响。
马蹄踏在土路上,扬起了阵阵尘土,一行人沿著官道往姑桥镇的方向走。
白承煊骑在马上有些百无聊赖,瞥了一眼陆牧生,“喂,你之前跟我娘亲说,叫我跟著一块运粮到县城,说让我歷练,到底歷练个啥,路上你也没教我学打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