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是个美妇
堂屋里几张简陋的饭桌上,每人一碗糙米饭就著醃萝卜,一个饃饃和一碗白菜豆腐汤,护院和长工们吃得呼嚕作响,那个叫香。白承煊扒拉了两口,嫌没滋味,撂下筷子,“袁掌柜,这饭咋跟猪食样?”
袁掌柜在旁陪著笑脸,“二少爷,店里就这家常饭,要不让伙计去馆子里给您叫俩菜?”
“算了算了,懒得等。”
白承煊摆摆手,摸了摸肚子站起来,“本少爷还是去大姨家蹭一顿饭得了。”
说著,白承煊冲陆牧生道,“你找俩人,跟著我一块去。”
陆牧生想了想,叫过张铁蛋和长工李根,“铁蛋,李根,你俩跟著二少爷,路上当心,早点回来。”
“晓得了,陆哥。”张铁蛋应著。
李根也赶紧放下筷子,咕嚕咕嚕地喝完汤,和张铁蛋跟在白承煊身后往外走。
白承煊出门时,还不忘骂咧咧一句,“这破地方,堆著恁么多粮食,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
白承煊离开后,一些动作快的护院和长工们已经吃完饭。
陆牧生让袁掌柜安排住处,“袁掌柜,堂屋能铺几张草蓆?”
“够十几个人躺的。”
袁掌柜道,“跟上次一听,仓库里腾了块空地,铺些麻袋,能睡二十来个,就看陆带队你咋安排?”
“待会儿让护院们在堂屋歇著,警醒点。”
陆牧生听后,想了想作出吩咐,“长工们累了一天,去仓库睡,都叫他们早点歇著,明儿个早些时辰就得赶回姑桥镇。”
“中,我这就去弄。”
袁掌柜应著,招呼粮店里的伙计们抱来草蓆和麻袋。
等眾人都吃完后,护院们三三两两在堂屋地上摊开蓆子,长工们拿著麻袋往仓库去。
陆牧生看安排妥当了,摸了摸兜里的小黄鱼,对邢管事道:“老邢,我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这边你多照看。”
“你去吧,放心,有我在。”
邢管事挥挥手,然后问了一句,“用不用叫上王顺子,陪你一块?”
“不用,就让顺子留在粮店照看。”
陆牧生走出粮店,日头已经落山,天边被余暉烧得通红。
街上行人渐渐少了,挑著担子的货郎吆喝著“画儿——画儿——”,声音顺著风飘得老远。
陆牧生往黑市那边走,脚底下的青石板被晒了一天,还带著热气。
拐进先前那条熟悉的巷子,墙根下的瘦高汉子还蹲在那儿,见陆牧生过来,眼皮抬了抬,“又是你?”
陆牧生掏出罗教头写的荐名信,“找九爷,有买卖。”
汉子接过荐名信瞅了瞅,起身领著陆牧生往里走。
穿过暗巷,敲开那扇门,里头的烟味比上次还浓。
八仙桌旁的汉子们还在打牌,见陆牧生进来,只是斜了眼,又继续甩牌。
汉子拿著荐名信走进旁边一个侧房。
很快。
贺老九从侧房掀帘出来,嘴里叼著菸捲,“罗教头没来?”
“九爷,罗教头没来,那是罗教头交给我的信。”
陆牧生指了指贺老九手中的荐名信。
“我看过了,说一说你想要啥?”
贺老九没有废话,直截了当询问。
“白朗寧,跟上次那支一样的。”
陆牧生回道。
贺老九把手中的荐名信往桌上一拍,“哎呀,陆兄弟,很不巧都卖完了,上回那支是最后一个,你知道的,这年头,洋枪金贵得很,进货都难。”
“九爷,通融通融。”
陆牧生不急不慢地掏出那根小黄鱼,金晃晃的光在油灯下闪得人眼晕,“我这玩意儿,够不够买一支?”
小黄鱼?
贺老九的眼睛瞬间直了,菸捲从嘴角滑出了一下都没察觉,赶紧叼回嘴里,嘿嘿笑著搓手,“兄弟,你这是……是打我的脸啊,罗教头的面子,再加上这根稀罕的玩意儿,啥都好说!”
“你隨我进来。”
说著,贺老九招呼了陆牧生一声。
陆牧生跟在贺老九后面,进入旁边那间侧房。
还是上次那间房子。
只见贺老九往柜子跑,比上次麻利多了,很快拎出个油纸包,“刚到的新货,比上次那支还亮堂,本来是留给別人的,但陆兄弟你要了,我必须给你,子弹给你凑足一百发,老哥我够意思吧?”
陆牧生打开包,里面躺著一支白朗寧,枪管泛著冷光,跟上次那支確实不相上下。
“九爷,爽快。”陆牧生把小黄鱼递过去。
贺老九接过小黄鱼,用牙咬了咬,笑得门牙都露出来了,“陆兄弟下次再来,保准给你留好货。”
“嗯,后会有期!”
陆牧生说了一句,便把白朗寧揣进怀里,转身离开往外走。
天已经渐渐发黑。
巷子口的风凉了些,吹得墙上的通缉令“哗啦”响。
陆牧生摸了摸怀里的白朗寧, 又將手放在腰间的匣子枪,心里感觉踏实了些,径直往粮店那边走。
可到了主街没走几步,就远远地就听见白承煊的大嗓门。
“你们俩磨蹭啥?大姨家就在前面那条街,这么慢都天黑了还到不了!”
陆牧生抬头一瞧,白承煊正站在街角,叉著腰训张铁蛋和李根,俩人有些鼻青脸肿,手里都提著东西。
陆牧生心想自己买枪来回都走了大半个时辰,这白承煊怎么还杵在街角?
看张铁蛋和李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难不成白承煊惹了祸。
陆牧生走过去,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铁蛋,你俩这脸咋弄的?”
张铁蛋往前面白承煊那边瞟了眼,压低声音苦著脸说:“陆哥,別提了,离开粮店之后,二少爷刚才非要绕路去怡香院,里头出来几个醉汉跟咱起了爭执,虽说被咱打跑了,可俺跟李根也挨了几下。”
陆牧生听后眉头一皱,白承煊这紈絝合著没直奔大姨家,反倒绕去那种地方。
然后,望向前面白承煊说道,“二少爷,我陪你去大姨家,让铁蛋和李根先回粮店歇著。”
白承煊正没好气,听陆牧生这话倒也没反对,“那还愣著干什么,赶紧走。”
陆牧生接过张铁蛋和李根手里的点心匣子和布包,冲俩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回休息。”
张铁蛋和李根点点头,低声道了句“陆哥费心”,捂著脸上的伤往粮店方向走了。
陆牧生跟在白承煊身后,拐进前面那条街。
这街面比主街窄些,两旁都是青砖瓦房,墙头上爬著些牵牛。
走了没半盏茶的功夫,白承煊在一座青砖小院前停下,“就这儿。”
说著伸手“砰砰”砸门。
门很快开了条缝,一个老妈子探出头,眯眼瞅了瞅,突然笑开了,“是二少爷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门吱呀一声敞开,老妈子引著俩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扯著嗓子喊:“太太!小姐!白家二少爷来啦!”
这院子不大,一进到底,连个影壁都没有,正屋亮著灯,两旁厢房黑著,跟白家大院没法比,简直芝麻比西瓜。
陆牧生刚站稳脚跟,就见正屋里走出俩个女人。
前头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准確些来说,是个美妇。
穿著一件软缎褂子,有些紧绷绷地裹著身子,胸前两团饱满鼓鼓囊囊的,走路时颤巍巍晃得人眼晕,腰肢却收得细细的,往下是圆滚滚的屁股,衬得曲线分明,瞧著甚是勾人。
虽说年过四十,但一举一动依旧可见风韵犹存,和曹氏的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她身后还跟著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穿件水红色的布裙也是身材很好,曲线凹凸,皮肤白净,眉眼弯弯的瞧著白承煊就笑:“承煊表弟,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