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枪一响就有人死
比起陆牧生將手揣进怀里,罗教头却是左右腰间,各自別著一把匣子枪。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巷子里。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接连遇上了两拨不怀好意的傢伙,可对方在看到罗教头腰间別著明晃晃的两把匣子枪,都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等走到正街,路人多了起来,两人便顺顺噹噹地回到粮店。
这会儿粮店已经关上了门。
罗教头站在门口外面,也不敲门,而是“唰”地一声,拔出那支刚才从贺老九那边买的匣子枪,在月光下泛著乌沉沉的光。
然后反手递给陆牧生,开口说:“牧生兄弟,这枪归你了!”
“给我?”
陆牧生闻言愣了神,压根没料到罗教头会將这把匣子枪给他。
还以为这把匣子枪是罗教头自个儿吃的抽头。
“你现在是粮队副带队,用匣子枪比汉阳造更方便,突突起来也好使!”
罗教头说著话把枪往他手里一塞,语气带著爽利。
陆牧生的掌心触到枪身,也就不再客气,接过匣子枪往腰间一別,感谢道:“老罗!多谢了!”
“谢啥!本就是专门给你拿的。”罗教头拍了拍他肩膀,“走,进店早点儿歇著去,明儿还得赶回姑桥镇!”
罗教头上前“咚咚”敲门。
门一声“吱呀”,开了条缝,袁掌柜举著油灯探出头,“哎呦,罗爷,可算回来了!”
“袁掌柜,还没歇咧?”罗教头道。
“我估摸著恁们回来得晚些,就没那么快睡,以便给恁们开门。”
“袁掌柜费心了。”
罗教头领著陆牧生进门,见堂屋灯还亮著,有十来名护院横七竖八躺在草铺上打鼾。
袁掌柜递过两盏油灯,嘮了一句解释道,“仓库里可以歇著的,但他们十来个嫌仓库忒闷热了,就出来这打地铺。”
“就让他们在这打地铺,我和牧生兄弟去仓库那边歇著。”
隨后罗教头便让袁掌柜自去歇息了,他和陆牧生走向仓库那边。
两人进入仓库,发现里面还有不少存粮,摞成一堆在最里边位置,空间依旧很宽敞,也有十来名护院和长工在这里已经打地铺睡著了。
一个个都睡得贼死,显然今日运粮累得够呛。
陆牧生找了个角落铺开铺盖,將白朗寧手枪专门放好,之后摸了摸腰间的匣子枪,心里踏实得很,头一沾草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粮店里就热闹起来。
袁掌柜早早地吩咐伙计准备了高粱粥、窝窝头和醃菜,大伙儿围坐在一起,呼嚕呼嚕吃得香甜。
吃过早食,罗教头招呼眾人:“都收拾利落了,该装车的装车,准备去城门楼子跟前集合!”
一行人出了粮店,沿著青石板路往城门走去。
街上有一些挑担的小贩,在吆喝著卖早食。
赶到城门口时,李三娃和张铁蛋带著一拨人早已等候。
见陆牧生等人走过来,两人当即迎上前。
张铁蛋一眼瞅见陆牧生腰间那把乌亮的匣子枪,瞪大眼睛,“陆哥!你啥时候搞了把这傢伙事儿……看著真带劲,可比后背上的汉阳造威风多了!”
李三娃也凑上前,嘖嘖称讚,“陆哥,没瞧错的话,这可是正宗晋造十七式吧,才像个副带队的样子!如今你也和罗教头一样用上了盒子炮,以后有你和罗教头在,土匪见了咱白家粮队都得绕著走!”
“三娃,铁蛋,恁俩別一惊一乍的!”
罗教头策马上来笑骂了一声,说道,“牧生兄弟枪法好,又是副带队,早该配个匣子枪撑撑场面!往后你俩跟著牧生兄弟,保管能少吃亏!”
李三娃忙不叠点头:“是咧,罗教头说得在理!”
张铁蛋也跟著点头,眼里泛著羡慕还有期待。
罗教头目光扫过眾人,高声问道:“人都到齐了没?车辆和傢伙事儿都別落下!”
“都到齐了!牛车,骡马,驴车,独轮车一辆不少!”
李三娃拍著胸脯保证。
“那就出发,回姑桥镇!”
罗教头一甩马鞭,队伍晃晃悠悠地上了官道。
回程比来时轻快多了,空车走在石板路上“咕嚕咕嚕”响,由於不著急赶路,走得很隨意,有的长工们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日过晌午时,队伍走出了不到二十里,远处山包被晒得发白,官道上扬起的尘土裹著热浪。
罗教头勒住马停下来,扯著嗓子喊:“大伙歇歇脚!啃两口乾粮垫垫肚子,还有二十几里地,歇完这阵儿,咱就不歇了,一鼓作气回到姑桥镇。”
眾人七零八落在路边寻个阴凉的地儿坐下,拿窝窝头就著凉水啃起来。
陆牧生坐在树桩上,也啃了块窝窝头,又拔出腰间的匣子枪擦了擦上面的尘土。
一炷香功夫后,队伍重新上路。
陆牧生骑著踏云,和罗教头在前头开道,马蹄声“噠噠”地敲在路面上。
可没走出五里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砰砰”几声枪响,惊得路边几只野鸟扑稜稜乱飞!
“有情况!”
罗教头脸色一变,伸手按住腰间的匣子枪。
陆牧生和罗教头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老罗,去瞧瞧!”
“二狗,火生,黑子,重三,宝柱,你们五个跟上我和陆副队,三娃,铁蛋你俩带好粮队,隨时戒备。”
罗教头一声吩咐,便跟陆牧生一起策马而出,往枪响处奔过去。
其中五个护院得到命令,腿撒腿就跑紧隨身后。
两匹快马转过一个土坡,就见几百米外的前头一条岔路上,有几个土匪正举著枪围著辆马车。
车前已经好像躺著几具尸体,鲜血把地面的黄土都染红了!
罗教头眼睛暴突,“那是……白家的马车!只是……马车里面会是谁咧?”
陆牧生定眼望去,一个土匪已经上前將车厢帘布扯开了一角,隱约能见里面有人。
“既是白家的马车,还等什么!救人!”
说罢猛地一夹马腹,陆牧生骑著踏云冲了过去。
此时。
马车的车厢里,白承煊缩在角落,哆嗦著往媳妇杜玉婕身后躲,“媳妇……不好了,土匪啊,咱们要完犊子了……”
杜玉婕只有二十一岁,可比白承煊明显强多了。
一张俏脸虽也嚇得煞白,但手上死死攥著根珍珠髮簪,仍强撑著胆气瞪向那个掀开了车帘的土匪,“我男人是白家二少爷!我是青阳镇杜家的女儿,你们敢动我们,整个凤台都没你们容身之地!”
“哼!少拿白家嚇唬老子,至於杜家就是个……”
当那个掀开帘布的土匪头子,浑浊的眼珠落在杜玉婕身上,明显顿了片刻,“咕嘟”咽了口唾沫。
只见杜玉婕嚇得煞白的俏脸,更显楚楚怜人,几缕髮丝垂落在脸颊,衬得她那双杏眼水汪汪的,身上藕荷色软缎旗袍勾勒出了窈窕纤细的曲线。
胸前鼓鼓囊囊的,腰肢却细得像能一把掐断。
“乖乖,还是个水葱似的美人儿!”
土匪头子咧开了一口黄牙笑道,匣子枪在车辕上敲得“噹噹”响,扫向躲在杜玉婕身后的白承煊,“白家二少爷是嘛?老子管恁是龙是凤,今儿个落到老子手里,就是待宰的肥羊,识相点就乖乖听话,不听话老子一样崩了恁们。”
说著,土匪头子將枪口指向白承煊。
“別……別……我听话,我听话……你们是哪一山的土匪,只要放了我,要钱要粮我都可以给你们……”
白承煊在白家大院里养尊处优,哪经过这阵仗,瞅见黑洞洞的枪口嚇得说话都不利索。
儘管以前没遇到过土匪,但白承煊也听说土匪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尤其是像他这样有钱大户的人,落到土匪手中几乎很难有好下场,这让白承煊怎么能不怕。
“龟孙!有钱大户的人都是这点骨气出息,却它娘的能成天享清福,还能搂著俏婆姨睡觉,这世道真就早该死!”
土匪头子骂了一嗓子,一把薅住白承煊的衣领跟拎个鸡仔似的,从车厢里扯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狠狠踹了两脚。
“嗷嗷……”
疼得白承煊惨嚎两声,一阵直翻白眼。
“承煊!承煊!”
杜玉婕见丈夫白承煊被打,急得就要从车厢出来。
可土匪头子却往车厢里凑,腥臭的汗味混著烟油味熏得人要作呕,“小娘子长得恁么水嫩,要么陪爷乐呵乐呵,爷高兴了就饶了你男人一命?”
“大当家的!您要是瞧上她,儘管带走!只要能放了我,咋都行!”
不等杜玉婕反应,瘫在地上的白承煊迫不及待地开口叫道。
杜玉婕整个人都错愕了,不敢相信看向自己男人,一双杏眼一下子噙著泪,“承煊……你你怎么能说这话?”
“玉婕,你先委屈一下,等我回了白家,立马就拿大洋来赎你回……”
砰砰——
可话没有说完,两声枪响突然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