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下次要不要跟我喝?
掌灯时分,京城的灯火次第燃起,临江楼內明灯如昼。乐师一曲终了,耳畔只余贵女们的欢声笑语,宋令仪用手背搓了搓惺忪乌眸,终於寻得喘息的机会,起身去溷藩更衣。
室外候著不少侍婢,见宋令仪出来,立马引路隨行。
临江楼內歌舞昇平,迴廊上可见有不少打扮华丽的妇人,处处靡靡之景。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宋令仪再出来时,不仅候在外面的侍婢没了踪影,楼里也安静许多。
“翠莘?”
適才陪她来溷藩的几名侍婢里,有裴菱的贴身侍婢。
长廊幽幽,庭院空寂,长久无人回应。
夜里凉爽,温度適宜,宋令仪却感觉到不同寻常的闷热。
舌尖还残留著清酒的余韵,酒精带来的眩晕感一直没有消退,眼前的景物小幅度晃出残影。
原地杵了一小会儿,宋令仪缓缓抬步,沿著长廊往回走。
也是怪了。
来时还有不少贵妇人和清倌在长廊上嬉笑,这会儿竟一个人影都不见。
周遭静可闻针。
噗——
十分细微的蜡烛熄灭声。
烛火彻底灭了,长廊陷入一片黑暗。
“嗯?”
宋令仪略显沉重的脚步顿住,乌眸也清醒几分,一股淡淡的恐惧感逐渐袭上心头。
“……翠莘?”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黑影倏然闪过,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护著她的后背,將她往墙面压去。
黑影逆著月光,来势凶猛。
惊呼声湮灭在唇齿间,宋令仪头脑昏沉,根本闪避不及。
萧明夷低眸瞧著怀里樱唇桃腮,醉眼迷离的少女,胸口窒闷得很。为了嚇唬她,竟学著那些油头粉面的风流浪荡子,挑起她的下巴,说些调戏之语。
“今夜良宵美景,姑娘怎一个人在此,何不与在下共——”
怀里的少女紧抱住他的腰腹,乌眸闔上,没有丝毫防备的模样。
臆想中的挣扎不从,成了任人摆布,萧明夷脸色唰地沉下来,不满眯眼。
“……殿下。”
鼻息间是熟悉的木质香气,脑子比眼睛先认出面前的男人,脸颊蹭了蹭男人的温热胸膛,宋令仪嘴里喃喃念了句『你怎么来了?』。
“……”
胸口的窒闷霎时烟消云散。
萧明夷没了脾气,挑著她下巴的手转而捏了捏柔嫩颊肉,“小没良心的,不许我三妻四妾,你却来临江楼寻欢。”
“没有。”她迷糊否认。
“没有什么?”黑暗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没有来临江楼,没有喝酒,还是没有召清倌?”
怀里的少女静默两息,才开口:“没有你帅。”
月光朦朦朧朧洒进长廊,將木地板灿银银地照亮一片。
萧明夷瞧著宋令仪酡红的面庞,淡淡勾唇:“那下次要不要跟我喝?”
“……不要。”
宋令仪还没醉得不省人事,今夜跟清倌和文萱她们喝酒,有侍婢侍卫守著,什么都不会发生,是素宴;若是跟萧明夷喝酒,那就不一定了。
“为何?”萧明夷浓眉微拧。
察觉到男人语气里的不满,宋令仪慢慢睁眼,踮脚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想回家了,殿下送我回家吧。”
纯属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萧明夷可不吃这套,一手捧著她的脸颊,低头吻下去。
昏暗里,视觉受限。
曖昧的喘息声被格外放大,身体紧贴,布料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令仪依旧抱著他的腰腹,仰头半推半就地迎合,本就醉意朦朧的思绪,在这缠绵勾人的热吻中彻底飘走,若非萧明夷叩著她的腰,早就手脚酥软,瘫倒在地。
“宋姐姐?”
“表姐?”
两道轻呼声同时在拐角处响起。
见宋令仪迟迟未归,连侍婢们也没回来,裴菱和陆妤放心不下,一道出来寻人。
思绪飘散的宋令仪瞬间警铃大作,挣扎著要推开面前的男人,可萧明夷不给她『藏人』的机会,直接將她打横抱起,缓步朝前走。
“表~”
看到突然出现在临江楼里的太子殿下,陆妤立马噤声,杏眸瞪得老大,呆呆道:“天吶……”
没看错的话,太子殿下怀里的人,就是表姐吧!?
裴菱惊诧之余,还记得礼数,赶忙拉著陆妤行礼。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萧明夷步伐略作停顿,面不改色:“阿梨喝醉了酒,孤先送她回府了,你二人也早点回吧,还有,替孤转告文萱,叫她適可而止。”
二女硬著头皮应『是』。
直至那抹頎长身影离开,才长舒一口气。
“嚇死我了。”
裴菱拧眉,眼神担忧:“殿下会不会为难宋姐姐啊?”
“那也得捨得啊。”陆妤努嘴笑说。
临江楼外停了一辆黑漆平顶的华贵马车,周围还有不少骑著高头大马的佩刀壮汉。
宋令仪鵪鶉似的埋在萧明夷怀里,任由他抱进马车。
少顷,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国公府。
偏台上的昏黄烛火將气氛渲染得曖昧繾綣,车厢安静,怀里闔眸假寐的少女亦是。
萧明夷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轻哄:“还装睡?”
宋令仪眼皮微动,忍笑睁眼,对上那道幽邃视线,声音里还带著点酒意的慵懒:“你適才该躲著点,阿妤缠人得很,回去少不得问我些不著调的问题。”
“问就问唄,圣旨已下,我们是过了明路的未婚夫妻,只差册封礼而已,何需躲著。”萧明夷淡声道,
二人视线相对。
刚刚被强行打断的情慾,在这一瞬间重新点燃。或许是醉意催动,今夜的宋令仪乖顺得很,直至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庭,二人才分开。
呼吸交缠,额头相抵。
萧明夷的手指还贴在她腰侧,不轻不重地缓慢揉捏,“午后钦天监送了几个好日子来,阿梨觉得七月初七如何?”
现在离七月初七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
宋令仪將心里想法一说,男人笑著,亲亲她的脸颊,“我还嫌太晚了,想早日將你接进东宫。”
两道浓密的长睫轻颤,想说些什么,又觉羞赧,直到车厢外传来门房的招呼声,她才如蒙大赦,“我该回去了。”
萧明夷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怀里的人起身离开,那片薑黄色胡桃纹车帘再度落下,修长指尖蜷了蜷,似还有柔软触感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