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丧家之犬
第189章 丧家之犬江都北方三四百里处，宇文叛军驻扎地。
江都兵变时，宇文氏伤亡最惨重，不但宇文三杰之首的宇文化及战死，连天人老祖宇文菩萨也战死，还有不少宇文氏族老、族人等阵亡，可谓元气大伤，伤筋动骨。
但是，如今叛军依旧是以宇文氏为首，元氏、柳氏、裴氏和司马氏等四大顶级世家为辅，其余小家族、帮派、將领等次之。
別的不说，光是宇文成都一人，就压得各个世家、势力等不敢挑衅、作乱，就是至尊天人也不敢造次。何况还有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两杰，以及诸多宇文氏族人相助。
更重要的一点，原本叛军除了各个势力隨行家眷，军力大半是驍果军，小半是来自关中的老兵，可以说全是精英、精锐、精兵，战力极强。
照理说，拥有如此强大的军力，西归之路应该很顺利。
叛军却小覷了乱世，沿路无数流民贼匪，骚扰不断。更小覷了威震天下，雄霸一方的瓦岗寨，在瓦岗魏公李密及其蒲山公营的带领下，瓦岗军硬是挡住叛军西归之路，使之多次突破无果，无奈只能重返江都，择地落脚和休整，再寻他法。
这也算是叛军自己做的孽，失去了正统之威，背上了叛军之名，这对双方军民都有不小影响。
“天宝大將回来了！”
“快传！”
一声宣告，叛军诸將和各个势力代表，自觉匯聚到驻地主帐。
实际上，在宇文成都败退，率军败走时，这些叛军就收到情报了，只是依旧需要宇文成都亲口述说和决定，特別是关係到叛军下一步行动，將来何去何从。
西归无果，叛军各个势力已经暗流汹涌，各有心思，最近更是经常有逃兵或散人离去。
只是如今叛军依旧势大军强，又有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坐镇，才没有真正崩溃，各寻出路，但也如无根浮萍，人心浮动。
“嘶……”
身材魁梧高大，身披金甲的宇文成都，甫一入帐，眾人注目，顿时掠起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宇文成都肩胛处的碎甲和血跡尚在，显得格外清晰、显眼。
所有人印象中，这还是宇文成都第一次受伤，便是之前宇文成都孤身杀入漫山遍野的瓦岗军，被瓦岗军数十位將领围攻，也是反杀二三十位將领，无数瓦岗军卒后，全身而退，毫髮未伤。
如今，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竟然受伤了，不败金身被破，更多人暗起心思了！
“哥！萧影那废物，现在真变得那么强？竟能联手独孤凤凰击败你？主要是无双凤凰的功劳对吧？”
顾不得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询问具体过程，宇文成龙便难以置信地率先置疑道，他对皇后禁卫副统领可颇为熟悉，是宇文氏拉拢和接近萧皇后的重要棋子和手段。
不过，宇文成龙只是听族令接近萧影，看似臭味相投，主动结交，內心实则很看不起萧影，毕竟个人能力和实力，差距极大！
宇文氏此代，是由隋朝左卫大將军兼许国公宇文述为首掌控，也就是嫡系。宇文述运气好，三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都是人中之龙，都入朝为官且位高权重，人称宇文三杰，使之进一步掌控四大门阀之一的宇文氏。
到了第三代，又出了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让宇文述嫡系一脉更为强大稳固，牢牢把控话语权。
宇文成龙和宇文成祥则是宇文成都的亲弟弟，都是宇文化及的儿子。虽然比不上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那么耀眼，却也非凡，一武一文，可算一二流名將、名士！
別看宇文氏臭名昭著，名声不佳，却是人才济济，势力雄厚，否则也成不了四大门阀之一！
“嗯！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靖武王確实很强，应是隋军最强猛將！”
宇文成都並未在意眾人怪异眼神，也没贬低对手的心思，语气平静地点头直接应道。顿了下，凝眉接道：
“靖武王之力，估算在百万斤左右，本座难以轻鬆击败或拿下！至於无双凤凰……也就那样，只能凭藉独孤氏的『凤舞九天』，以速度骚扰，无法与本座正面对抗！”
“百万斤？真的假的？”粗壮偏矮的宇文成龙，双眼圆睁脱口而出。
便是在场大半人，也是脸露震撼，以为幻听。
在场都是隋朝叛臣或亲近势力，对於萧皇后和萧副统领自然不陌生，一时还真难以接受！
不过，在场眾人对宇文成都更为了解，知道以宇文成都性情，不屑且不会说谎，虽然难以置信，却又没人怀疑宇文成都所说！
宇文智及皱眉呢喃道：“真有百万斤之力？那我军除了成都，也没人是对手啊！”
“確实如此！”宇文成都也不多解释地直接点头应道，並自顾自在左侧首位坐下。
“成都！你伤势如何？靖武王和无双凤凰真强大到能伤你？”宇文士及倒是颇为担忧地关问道。
如今宇文成都可是叛军擎天支柱兼精神领袖，万万不能有失，否则宇文氏会失去掌控叛军之力，连叛军也会土崩瓦解！
宇文成都自顾自举盏痛饮，却是似笑非笑地平静应道：“无妨！一点皮外伤罢了，毫无影响，是成都故意受伤！否则，就凭靖武王和无双凤凰，能短时间牵制本座，却也奈何不了本座！”
“故意受伤？！为什么？”
眾人错愕，叛军大將马举更是疑惑脱口问道。
眾人只是错愕，同样並未怀疑宇文成都所说，质疑他是死鸭子嘴硬，这就是宇文成都的威慑力和个人魅力！
“我军太受瞩目了！天宝大將又光辉太盛，时刻被无数势力，乃至天下，关注著，一举一动都难逃注目，甚至被过度分析、揣摩等，这对我方並非好事！”
元氏代表兼叛军军师元彪，若有所思地缓缓应道，也是向眾人解释。
“那也不用便宜萧影那废物啊！这不是让他踩著哥的光辉，扬名显威天下吗？”
眾人恍然大悟，各有所思，宇文成龙却是忿忿不平地连声嘟嚷道。
“他確实有那实力！也是最合適人选！”宇文成都依旧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和他没什么关係。
“呃……”宇文成龙哑口无言，基於从小到大的忌惮和威慑，也不敢多和宇文成都爭辩。
“稍敛锋芒，转移天下人注意，使之更让人忌惮而暗中压制、削弱，一点牺牲倒也值得！”
元彪却是颇为赞同地点头分析道，顿了下，看向宇文成都，宇文双杰，又环视在场眾人接道：“既然隋军远比我方想像中强大，那江都就不宜强攻，且很难攻陷了。诸位有何想法？我方確需一处落脚之处，以图后续了！”
“哎……世事难料！是我方小覷了天下人，特別是瓦岗军！”
宇文智及长嘆一声，率先承认己方失误。顿了下，环视眾人接道：
“原本江都是最佳目標，也是最难目標！如今江都不合適了，那留给我方的就仅剩两条路……”
“要么东进，攻陷海陵城！”
“要么北上，攻打江淮！”
实际上，在宇文氏內部商议中，別看叛军最近在江都附近转悠，似乎是无路可去，只能伺机攻打江都，打算重掌江都，那只是宇文氏故意製造的假象而已。
从始至终，宇文氏都没打算重返江都，一是江都城高墙厚，攻打的代价太大，丝毫不下於强破瓦岗防线，叛军经不起那损失；二是叛军在江都已失人心，就算不惜代价攻陷，那也不是稳定之地，不適合休养生息和稳定发展。
次之原因，宇文氏的初衷是復国，而江都只是经济重城，並非政治中心，地理上也不適合稳定和发展。掌控驍果军的宇文氏，想要的是神都或魔都。
最后一点，不管是江都之乱，还是隋帝暴政无道，都让身为隋帝宠臣亲信的宇文氏，臭名昭著，已经彻底失去民心和支持。
不管从哪方面看，看似最好退路的江都，其实是最差退路。就算没萧皇后据城死守，白送宇文氏也不想回去，那是自陷泥淖（ps：史实也是如此，没势力占据，叛军也不回江都）。
所以，才有了宇文成都看似隨性地独自前往狙击、拦截和挑战靖武王，然后顺势改变目標，这主要是给叛军一个交代和合理理由！
情况確实如宇文氏所料，宇文成都败退后，眾人自觉放弃重返江都的想法了，都不用宇文氏多解释，一切顺利自然，合情合理！
宇文成都故意受伤，並非宇文氏所愿，是宇文成都自作主张，却也是件好事，效果更好了，一举多得！
“如今凤鸣军正在攻打海陵城，无论哪方胜出，我军此时东进，攻陷且占据海陵城倒是不难，十之八九没问题！但是，从此以后，我等便被各大势力夹在角落，难有发展了！”
元彪苦笑摇了摇头，坦诚直接分析道，又补充道：“海陵城虽是重城，却也受限颇大。即便我方想造船出海，迂迴关中，那也没足够船只啊，甚至连粮草物资等后勤供给都可能有问题！”
“嗯！诸位觉得呢？”宇文智及无奈苦笑摇头，又看向眾人问道。
叛军大將薛良瘪嘴啐道：“那我方唯一目標……就剩江淮咯，这还有什么好討论的……”
“如今江淮楚王新亡，江淮未定，江淮总管倒是果断放弃海陵战局，正率军折返江淮，这就是我军极佳机会！”
宇文士及精神一振，颇为兴奋且自信地连声解说道，又迅速补充道：“我军此时北上，突袭江淮军的话，措手不及之下，我军胜率挺高！此路江淮军一败，江淮唾手可得！”
“那还商议和迟疑什么？我等立刻出兵，狙击江淮军啊！本將军是受够了归途无望，若丧家之犬的日子了，想洗个澡都难！”大將马举拍案而起，迫不及待嚷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
此时的叛军，已经失去初衷，归家无路。但是，这是所有人共同参与，浴血奋斗过，確实回不去也没办法，无可厚非，无可指责。
现实残酷，渐渐的……
叛军越来越多人心思变了，既然回不去关中，那就择地称霸，得享荣华富贵，怎么也比如丧家之犬强吧？
“莫急莫急！如今江南局势，对於我军確实极好，隋军和凤鸣军自顾不暇，我军回头吞併了凤鸣军也不难！不过……”
有了目標和希望，眾人情绪舒缓许多，元彪摇头晃脑地安抚道，又提醒道：“大家別忘了，瓦岗军一直吊在我军后方，若即若离，此乃大敌，不可不防啊！”
马举神情一僵，有些无能狂怒啐道：“瓦岗军……又是瓦岗军……不就是靠人多吗？等我军稳定江淮，招兵买马，非灭了他不可！”
不只是马举，在场大半人对追著叛军跑的瓦岗军，都很不服。
事实上，瓦岗军还真是靠人多，不管是顶尖猛將，还是军队精兵，明显都叛军更强，这也是瓦岗军追著叛军后面，却又不打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有点驱虎吞狼的味道。
“放心！只要我方攻入江淮，占据数城，瓦岗军自会放弃、离去！”
元彪却是毫不在意地自信道，又环视眾人接道：“谁来吸引瓦岗军注意和断后，给予……天宝大將击溃江淮军，攻打江淮的时间？”
这是直接先把宇文成都排除了，总不能浪费这天下无敌战力吧？
眾人面面相覷，窃窃私语，最后默契地齐齐看向两人……薛良和马举！
叛军势力复杂，却又很简单！
驍果军为主，关中老兵次之，家眷散人等再次之。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如此！
几大世家为主，次级世家帮派等次之，个人再次之，纯粹就是势力大小，人数多少！
薛良和马举原为隋朝大將高官，位高权重，对於叛乱很重要，如今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正是剥夺权势，特別是兵权的最佳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