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樱花落，武士魂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三百死士，在十倍於己的兵力围剿下，终究是寡不敌眾。
    他们像一块被海浪反覆冲刷的礁石，稜角被磨平，体积被削减，最终化为乌有。
    街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源赖青，这位昔日的东瀛霸主，却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浑身浴血，身上插著数支断箭，赤红色的鎧甲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褐色，多处破损，露出里面翻卷的皮肉。
    他拄著已经卷刃的太刀，一步一个血印，艰难地走到了天守阁之下。
    他的身后，再无一人。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敬畏而又复杂地看著这个屹立不倒的男人。
    源赖青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最终，落在了高台之上，那个身著素衣、泪流满面的女儿身上。
    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愤怒与怨毒。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一丝……如释重负的惨笑。
    败了。
    败得一败涂地。
    或许，这样也好。由女儿来终结这一切，源氏的血脉，至少还能延续下去。
    他没有再衝锋，也没有再咆哮。
    战斗，已经结束了。
    作为一名武士，他要用最体面的方式，来迎接自己的结局。
    他缓缓地跪坐下来，將卷刃的太刀横放在身前。
    这个动作，他曾经看过无数次，也亲自下令过无数次。
    切腹。
    东瀛武士最传统、也是最荣耀的终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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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夜风吹过，庭院中的那棵巨大的樱树，忽然下起了一场绚烂的樱雨。
    粉白色的瓣，漫天飞舞，如同在为这位末路梟雄送行。
    源赖青看著高台上的女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沙哑地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源静雪的耳中。
    “源氏的未来……就……拜託你了……”
    这句话，不是诅咒，不是质问，而是一句沉重无比的託付。
    说完，他再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將刀刃刺入了自己的腹部，用力一划！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面容扭曲，但他却强忍著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女儿，眼神中，似乎还带著一丝……父亲的慈爱。
    轰然。
    这位叱吒东瀛的一代梟雄，在漫天飘落的樱雨中，向前轰然倒下，彻底失去了生息。
    “不——！”
    看到父亲倒下的那一刻，源静雪所有的坚强与偽装，瞬间化为齏粉。
    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从她喉间撕裂而出，她眼前一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跪倒在地。
    “父亲……”
    “父亲……”
    她仿佛被抽乾了灵魂，只能无意识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遍遍地喃喃著，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想哭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想伸手去抓，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王座之下，是父亲温热的尸体。
    这一刻，她得到了整个源氏，却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父亲。
    神乐琉璃和图雅静静地看著她，没有上前安慰。
    她们知道，这场痛苦的洗礼，是她成为女王，必须独自承受的代价。
    樱依旧在飘落，无声地掩盖著地上的鲜血，也掩盖著一个女人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