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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是偏心的奶奶(已补完)

    七十年代。
    原主是后沟村的一个农妇,生了三男一女。
    她怀小女儿的时候,村里组织人手去打野猪,她的男人为救人死了。
    原主受刺激,女儿田小满早產,好不容易才养活。
    因为女儿体弱,和儿子相差十来岁,她一直教导儿子们要照顾妹妹,保护妹妹。
    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三个儿子长大后成家立业,有了下一代,田家渐渐成了一个大家庭。
    本来日子越过越好,结果某天老大家的女儿田晨被穿了。
    穿越女看不惯大家让著小姑,觉得小姑什么都不做,是妈宝女,占其他人的便宜。
    她怀著偏见,认定原主这个奶奶偏心,欺负自己爸妈是老实人。
    田晨天天劝说爸妈分家。
    老大夫妻不同意,她就去检举原主藏著金器银器。
    在原主被抓去改造教育后,田晨在田小满去村小学上课的路上把她推进河里。
    村里的谢自强救了她,碍於名声,她不得不嫁给他。
    八十年代,谢自强做生意发財,当上万元户,田小满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田晨心生嫉妒,认为要不是自己,小姑不能过上好日子。
    她勾引谢自强,被发现后还强词夺理,气得田小满心臟病发作去世。
    ……
    丁萱笑眯眯地看著试穿新衬衣的女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闺女就是好。
    田小满表面秀气文静,其实性格柔中带刚,不但读书厉害,还十分孝顺。
    难怪原主喜欢女儿。
    贴心的小袄確实是招人疼啊!
    而且田小满的眉眼长得最像原主去世的丈夫田有农。
    他们是少年夫妻,一起逃过荒共过患难,经歷了很多事情,感情很不一般。
    当年野猪从山上下来骚扰村子,为了保护庄稼,村里组织人围剿野猪,田有农为救人牺牲。
    原主怀孕8个月,得知噩耗早產。
    都说七活八不活。
    田小满生下来只有小猫儿大小,心臟还有毛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女儿养活。
    原主是偏疼女儿。
    早几年年景不好,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在这种情况下原主不细心看护,这闺女根本养不大。
    而原主所谓的偏爱,也只是鸡蛋多数给她吃,吃饭的时候,田小满的那碗粥会浓稠一些。
    地里的活原主和儿子们干,叫女儿做家务,怕她累著。
    她倒是想更疼女儿,可是家里根本没那个物质条件。
    “妈,我还有衣服穿,这件您自己留著吧!”
    田小满把身上的衬衣脱下来,换上旧衣服。
    “这顏色好,適合你们年轻人。”
    丁萱把衣服折了,放在女儿面前。
    “再说马上是你18岁生日了,给你做件衣服,算是庆生。”
    “回头我们娘俩去给你爹坟前烧点纸,叫他好好瞧瞧,小满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见丁萱这么说,田小满没有再拒绝。
    “妈,你真好!”
    田小满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丁萱怀里。
    母女俩说著私房话,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不用猜,丁萱就知道是田晨回来了。
    她来的太晚,大孙女已经被穿越者占据了身体。
    这个田晨是城市宅女,日日泡在网上追剧看小说。
    她看过很多年代文,穿越后把年代文剧情照搬过来。
    田晨认为田小满是家里的“团宠”,原主是偏心的奶奶,吸三个儿子的血贴补小女儿。
    一想到她的想法,丁萱就觉得可笑。
    相对於其他人要在地里辛苦劳作,田小满在村小学当老师的確轻鬆一些。
    所以田晨脑补出很多大戏。
    可田小满是高中生,是通过笔试考上的民办教师。
    她能念高中,也是因为原主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原主把自己当牛使,和男人一样挣工分,养活孩子们。
    当妈的有能力供女儿读书!
    她才不是什么吸儿子血贴补女儿,自己就能养得起小女儿。
    更別提田小满当民办教师有工资也有工分,不需要哥哥嫂子们养。
    这个家里上到原主,五十多岁依旧在地里忙活,三个儿子儿媳也要日日挣工分。
    下到孙子孙女们,大一点儿要找野菜捡柴禾,帮著洗衣服扫地餵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除了最年幼的孩子,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在劳动,这是农村生活的常態。
    田家一直是这么分工的。
    田晨不適应这个时代,也不適应这种生活。
    她不愿意劳动,所以要找个理由,找个攻击对象,让自己不干活合理化。
    “大妞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脾气有点儿冲。”
    田小满要出去瞧瞧,被丁萱拉住。
    “怎么教她是你大哥大嫂的事情,只要他们觉得没关係,旁人不要干涉。”
    丁萱套上顶针,开始做布鞋。
    “你哥哥他们娶媳妇这么多年,儿子女儿都有了,有点儿小心思很正常。”
    “妈——”
    田小满想起前不久和丁萱一起在灶屋门口,听到大侄女怂恿大哥大嫂分家。
    当时丁萱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並没有说什么。
    莫非,她因为这件事情对哥哥嫂子寒了心?
    “老话说,树大分杈,人大分家。”
    丁萱知道女儿担心自己,她笑著摇了摇头。
    “妈又不是老封建,他们想分家可以当面说,我又不会不答应。”
    “不过,分家了也好!咱们娘俩一块儿过,谁也不用管。”
    田小满见丁萱脸上没有伤心色,这才安心。
    “好!反正我要和妈在一起。”
    田晨看著奶奶依旧关著门,屋里没人出来,气得把镰刀丟地上。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为什么穿到了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农村!
    年代文都是骗人的,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一点儿都不好。
    没有自来水,没有通电,上厕所没有卫生纸,茅厕就是两块板子,踩著晃悠悠嚇死人。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比现代社会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且大家想法传统,思想落后。
    明明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一大家人住在一起?什么都交给奶奶来分配?
    这完全是封建!大封建!
    见屋里还是没动静,田晨气得跺脚。
    她今天找柴禾遇到一种叶片像锯齿的草,把手上拉了一条血口子,现在还疼著。
    田晨不想干活,她什么都不想做。
    为什么小姑不用干活?只用教书,做轻鬆的事情?说来说去,是奶奶偏心!
    这个家里奶奶就是小姑最大的保护伞!
    田晨心中愤愤不平。
    很快,她想到一件事情。
    在小姑娘的记忆里,她曾经半夜起来去茅房,看到奶奶在茅厕旁边挖坑埋了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亮闪闪的,像碗像盘子。
    小姑娘没见识,不知道那是什么,田晨知道啊!
    亮闪闪,刺眼睛,肯定是金子银子珠宝这些东西。
    田晨准备举报丁萱。
    她之前跟爸妈说分家,这样家里就不用养著奶奶和小姑了,结果挨了一耳光,妈妈还说她不懂事。
    她觉得他们这是愚孝!
    在田晨看来,爸妈畏惧奶奶,他们思想古板、传统。
    只要家里没了偏心眼的奶奶,一切都好说了。
    晚上吃饭,丁萱看到田晨眼珠子骨碌碌转,就猜到她想要干嘛。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她等著看好戏呢!
    田晨今年12岁,是家里最大的女孩儿。
    她路上听人嘮嗑,说最近旱情严重,支书要到石沟村检查堰塘的蓄水情况,立刻觉得这是天降良机。
    为此,田晨特地在上课的时候假装肚子疼,跟老师请假。
    等跑回村里,看到大队长身边的男人长得很有官相,田晨立刻衝到他面前。
    “书记,我要检举,我奶奶在家里藏了东西!”
    村里人都认识田晨。
    她这么冒出来,著实把大队长嚇了一跳。
    特別是听了她说的话,大队长脸一沉。
    “田晨,你说什么呢?小孩子別瞎说!”
    大队长一边批评田晨,一边给自家小子使眼色,让他去找丁萱。
    当初,丁萱的男人田有农,就是为了救大队长的亲爹才被野猪顶了。
    这些年,大队长一家一直很关照田家。
    他没想到田晨这孩子平时乖巧懂事,居然会跑到支书面前告状。
    12岁的大姑娘,也该懂事了。
    瞧她说的什么话!居然还说丁大娘藏了金银珠宝,一大箱子,这话是能隨便说的?!
    等丁萱赶回家,家里已经来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大队长她很熟,支书她也认识。
    前世田晨打了原主一个措手不及。
    那箱子里確实是一些银元,还有金包银的器具,是当初原主和男人建房子的时候,在一个枯井里面发现的。
    大概是地主老財逃跑的时候,財產带不走,扔了一些藏在枯井里。
    田有农觉得这些东西以后能传家,就没上交。
    原主转移了几次,最后那次挖坑掩埋的时候,叫起夜的孙女看到了。
    田晨拥有这段记忆,成了举报原主的证据。
    现在听大队长说明来意,丁萱捂著胸口,不可思议地看著田晨。
    “大妞,不就是让你下学回来找一捆柴禾,你不乐意推给弟弟,被我批评了么!”
    “你怎么记恨心这么强?村里谁家孩子不干活,不帮家里做事?”
    丁萱的表情在田晨眼里看著是心虚。
    她跑到茅厕旁边,指著当初原主挖坑的地方。
    “在这里!我没有说谎!”
    “奶奶,藏东西本来就是你不对,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哟,成语还用的很溜。
    丁萱心里嘲笑了一番,身子晃了晃。
    她摆了摆手,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书记,她说有,你们就挖吧!”
    “今天真是丟脸了——”
    丁萱说的,是家里出了白眼狼,举报亲奶奶,这事儿丟脸。
    田晨还以为她是因为事情曝光才觉得丟脸。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因为刚才田晨当著很多人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说看到奶奶在家藏了金器银器。
    所以现在这坑必须挖,还得当著村民们的面挖,这才能体现出公正来。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开始哼哧哼哧地挖坑。
    丁萱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嘴里不住地哎哟,脸色难看极了。
    “丁大娘,你喝点儿水——”
    大队长端了水给丁萱。
    “没事,我这是气的。”
    丁萱右手握拳,捶了捶胸口。
    她这样子,大队长十分理解。
    像田晨这样不孝的丫头,在他家绝对会挨一顿好打!这就是爹妈没教好!
    田家三兄弟和媳妇儿们听了信儿,也赶了回来。
    田老大看到得意洋洋的女儿,当场拿了棍子就要打她。
    “爸,你打我干什么?奶奶就是偏心!”
    田晨躲在支书身后。
    “家里明明有那么多宝贝,她不告诉你们,她是要把这些留给小姑。”
    “她心里只有小姑,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
    “爸妈,我是心疼你们!你们在地里刨食那么累,奶奶根本没把你们当儿子!”
    真不愧是看过多本年代文小说的网虫,田晨终於有机会体验主角“大战极品”的痛快。
    田老大听了,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就觉得大妞最近有些不对劲,干活偷懒,什么都推给弟弟妹妹,还怂恿分家,说家里不公平。
    这孩子以前不这样,到底什么时候变了?
    “老大,住手。”
    丁萱喊住大儿子。
    “亲孙女给我泼脏水,这罪名我不能白背。”
    “既然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让大家做个见证,你们想怎么挖都成!我老婆子不能背个脏名声!”
    丁萱发话,田老大恶狠狠地瞪了田晨一眼,和媳妇儿来到亲妈身边安慰她。
    那几个小伙子卯足力气挖坑,可是挖了半米,什么都没有。
    “肯定在下面,我亲眼所见。”
    田晨一说,几人继续往下挖,还有旁人跟他们交替换著来。
    一直田小满下课回家,坑挖了两米深,依旧什么没有。
    “田晨,你说的箱子呢?你说的金银珠宝呢?”
    大队长气呼呼的说道。
    “你是在耍我们玩儿吗?书记的工作这么繁忙,就为了你的谎话,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田晨脸上的表情从自信到惊慌。
    她没记错啊!
    是在这里啊!
    田晨跑过去,拿著锄头到处挖坑,结果什么都没有。
    有经验的老人看了之后,说这土壤和其他地方一样,表层是黄土下面是黄泥,根本没有被挖过的痕跡。
    一切都是田晨在撒谎。
    “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支书指了指小姑娘,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著支书离开,大队长走之前还让田老大好好教育田晨,这丫头太不像话了。
    “我没说错,我真的看到奶奶藏东西了!”
    “肯定是她提前转移,藏到別的地方了——”
    见爸爸开始找傢伙要打自己,田晨嚇得跑到院子外。
    “老大,別打孩子,我有正事要说。”
    丁萱喊住长子,在田小满的搀扶下,把他们叫进堂屋。
    “我想过了,树大分杈,人大分家。”
    “大妞她今天这么想,觉得我偏心小满,说明咱们不適合再住一块儿了。”
    “你们成家立业儿女都有了,该分家了。正好这回咱们把家分了,免得以后还有人觉得我偏心。”
    见丁萱这么说,田老大无地自容,直接跪了下来。
    “妈,是我的错,我没教好大妞,您別生气,我回头好好教育她。”
    “爹走的早,您辛苦把我们拉扯大,孝敬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您现在说分家不是打儿子的脸吗?!”
    其他人也纷纷劝丁萱。
    村里谁家老人在会分家?
    都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这才是家里和睦兴旺的徵兆。
    他们如果真分了家,出去是要被其他人笑话的。
    丁萱看著儿子儿媳们苦苦哀求,没有半点儿心软。
    前世,原主之所以藏著箱子,是因为財不外露。
    这个时代根本不允许有这些东西存在,拿出来就会被抓,她不敢分给孩子们。
    没告诉他们,怕人多嘴杂,怕儿子禁不住枕边风说漏嘴。
    可在田晨那番胡说下,加上又確实挖出来了宝贝,三个儿子和媳妇心里都有了疙瘩。
    他们觉得原主藏著掖著就是要把宝贝当成嫁妆以后留给小妹。
    財帛动人心。
    那些亮闪闪的金子银子谁不爱?谁不馋?
    原主真是冤枉死了!
    她一个寡妇,在丈夫死后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给他们娶了媳妇,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可不欠他们的!
    更何况平时对三家她一碗水端平,也確实没有把宝贝全部留给女儿的想法。
    这几人偏听偏信,在原主被抓去改造走后,对妹妹不闻不问,实在是过於叫人心寒。
    “你们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丁萱咳嗽了几声。
    “我怕不分家,日后没个安生日子。”
    “今天能告我藏了金子银子,明天就会告我別的。我年纪大了,禁不住这些折腾。”
    亲妈的话已经说到这里,几个儿子媳妇知道丁萱心意已决。
    他们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第二天,大队长和他爹被田老三请来,让他们做个见证,田家分家。
    丁萱分了一间房,和田小满单独过。
    她和田小满的工分单独分出来,剩下的三家分,粮食也是如此。
    至於家里的帐单,虽然原主记的很简单,但是每一笔她都写了。
    核算下来存款有176块钱,丁萱拿了50,剩下每家分42块钱。
    至於门口那点儿自留地,一家分小小的一块儿,两只下蛋的母鸡丁萱都拿走了。
    “以后你们要是孝顺,每年给我分点儿粮食,割一条肉,或者给我十块二十块的。”
    “你们不孝顺,我也没办法。反正农村人活到老乾到老,我自己种点儿吃点儿,也不会饿死。”
    “实在是老的没办法了,我就闭眼去见你们爹……”
    丁萱一脸麻木,看上去像是彻底伤了心。
    三兄弟连忙说不会,以后一定会孝顺亲妈。
    这话丁萱可没放在心上。
    毕竟前世原主从农场改造回来,儿子和儿媳可不是这態度。
    老太太得知女儿死因,没两天就走了。她死的早,也就没有受什么儿子媳妇的作践。
    “散了吧!”
    丁萱站起来,走之前,她指著自己的房间。
    “你们要不要进去搜一搜,看看你妈我有没有在里面藏什么宝贝?”
    这话说的三个儿子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当天晚上,隔壁就传来田老大打孩子的声音。
    田晨扯著嗓子哭,丁萱听了觉得吵,叫田小满把门关上。
    “妈,你別难过。我有工资也有工分!我给你养老!”
    田小满觉得妈妈是故作镇定,其实內心被伤透了。
    她心疼地握著丁萱的手,劝她別多想,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没事儿,我扛得住。这算什么啊!”
    丁萱躺床上,和田小满讲她当初跟田有农出来逃荒,怎么在路上挨饿,怎么在老鼠洞掏粮食,到石沟村分了地,两人又是怎么辛苦开荒的。
    田小满听得入迷,原来爸妈年轻的时候吃了这么多苦。
    母女俩聊著聊著睡著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此后,丁萱在队里干活也没那么努力了。
    工分挣个7分就差不多了,她一个老婆子吃的又不多。
    原主那么使劲儿干活,是因为三个儿子都生了好几个。
    孙子孙女们还小,干不了什么活,那么多张嘴要吃吃喝喝,这都得平时多挣工分才行。
    如今就丁萱和田小满两人。
    虽然田小满在村里当民办教师工资没那么高,3个月才发10块钱,但是工分一天是10个。
    母女俩挣的完全够吃了。
    而且原主还会给牲口接生,懂一些兽医,丁萱来了在这方面做得更好。
    周围十里八村的牛啊羊啊猪啊这些,不管生產还是生病,都会来人请丁萱去帮忙。
    到时候记工分也好奖励別的也好,都是好事情。
    没了一家子的负担,也不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丁萱现在舒服多了。
    田晨挨了打,在床上躺了两天,心里对奶奶和小姑怨恨得不行。
    虽然她分家的想法实现了,可田晨很快发现分家的日子还不如没分家的时候。
    没分家,她可以躲懒。
    反正家里弟弟妹妹那么多,她少做一点別人多做一点,大人看不出来。
    分家后,他们家就4个孩子。
    她是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妹妹才3岁,什么都做不了。
    弟弟们上课之外,有属於男孩子的任务,一个给队里割草餵牛一个打扫牛圈,都是可以挣工分的。
    这就导致家里打扫、洗衣服、拾柴禾成了她的事情。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田晨再次觉得年代文欺骗了自己。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別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有空间,我什么都没有!”
    “別人是资本家小姐,有军官未婚夫,要么就是技术工人,生活在城市里,都是成年人,就我还是孩子!”
    田晨愤愤不平。
    她想跑路,可是也知道当下的背景环境,一个女孩子根本走不出去。
    田晨掰著手指算了又算。
    现在是76年,她才12岁,不管怎么盘算,幸福自由的生活对她来说都遥遥无期。
    实在不行,只能等她长大了出去打工,或者是考中专,考大学!
    “等到18岁,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田晨还没等到属於她的自由,国家恢復高考时,田小满考上了北方交通大学。
    喜讯传来,整个石沟村都沸腾了。
    田小满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考这么好。
    田家三兄弟也过来祝贺小妹,嫂子们说著恭喜的话,丁萱笑眯眯地看著女儿。
    田晨看到小姑被大傢伙儿簇拥著,心中十分嫉妒。
    “第一年高考就是占便宜,卷子简单,我要是年龄够了,我也能考上!!”
    作为现代人,田晨觉得凭自己的文化水平肯定吊打这个时候的人。
    她现在初一,学习不错。
    也因为这个,爸妈对她的態度好了很多。
    之前田晨不是没动过教训小姑的心思,奈何每次她还没动手,刚生出念头,就会各种倒霉,最倒霉的一次直接摔断腿。
    次数多了,田晨有些恐慌,担心小姑是福运锦鲤之类的女主,和她作对会倒霉。
    最后她不得不老实安分下来。
    见小姑考上大学,田晨转头跟爸妈说自己以后也要考大学,给他们爭光。
    田老大听了乐呵呵的,也就没再计较女儿越大越懒惰的事儿。
    他念书不行,两个弟弟也不是读书的料。
    家里就小妹成绩好,妈才会一直把她供到高中。
    现在女儿似乎很像姑姑,读书不错,还有这样的志气,叫田老大非常开心,仿佛看到几年后田晨考上大学,自己被別人恭贺。
    丁萱拒绝了儿子们要供妹妹读书的提议。
    “你们儿女多,钱的地方还在后头。小满读书我来供!”
    “你们以后好好培养孩子,不管是儿子女儿,再教几个大学生出来,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
    丁萱这么说,叫三兄弟有了动力。
    他们读书不行不是还有孩子么!那么多娃,就不信出不了一个大学生!
    丁萱送田小满去上大学。
    之后她藉口找了个保姆的工作,乾脆没回村,留在了城里,彻底跟老家断了联繫。
    等田小满大学毕业,丁萱已经在南方当上了老板。
    作为一个听妈妈话的孩子,田小满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按照国家分配去单位上班,而是来了丁萱的服装厂。
    丁萱手把手教女儿怎么做生意,如何当老板。
    田小满脑子灵活,是个不错的学生,很快就成了丁萱的左右手。
    只等系统提醒丁萱,田晨参加了两次高考,连中专都没考上,丁萱才想起来她已经19岁了。
    前世,田小满落水被谢自强救了,两人成了夫妻。
    谢自强虽然在大家眼里是个懒汉,其实这人头脑很好,情商很高,胆子也很大。
    改革开放后他出去闯荡,还真的赚到了钱。
    田晨19岁到小姑家,看到八十年代万元户的生活后,心生邪念,想勾搭小姑父。
    谢自强一直都喜欢田小满,对田晨这种行为自然看不上,当场怒斥她不要脸。
    只是田晨还是找机会刺激了田小满,激得她心臟病犯了,没抢救过来。
    谢自强为给妻子报仇,杀了田晨,自己也吃了生米。
    丁萱这回没有强行把女儿和谢自强撮合在一起。
    这人的人品是过硬的,对家庭也是忠诚的。
    但是田小满的感情应该她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丁萱牵红线。
    不过,丁萱还是送了谢自强一张好运符,能稍微增加他的运气。
    得到系统提醒后,丁萱恢復了田晨的记忆。
    重生回来,田晨发现一切都变了。
    她对奶奶的揭发没有成功,小姑考上了大学,她们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
    田晨怀疑丁萱和田小满中有人重生,或者两个人都重生了。
    至於她们为什么没有报復自己,她搞不明白。
    难道是要钝刀子割肉?
    或者……还有什么阴招在等著她?
    田晨很害怕,特別是在村子里看到开著轿车回来的谢自强,她更是嚇得跑回家。
    前世被谢自强掐死的那一幕太过可怕,直接给田晨留下了心理阴影。
    “老天爷,我只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
    田晨各种拜佛祈祷,变得有些神叨叨的。
    田老大和妻子看到她这样,觉得是高考把孩子逼疯了。
    他们宽解过田晨,说实在不行再考一次。
    或者,让她跟著其他人出去打工。
    谢自强在外面开了个玩具厂,这次回来是来招人的。
    很多人都要去谢自强的厂子打工,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他是不会骗人的。
    “不要,不要杀我!”
    田晨听到谢自强这个名字就害怕。
    特別是晚上一闭上眼睛,她立刻呼吸困难,感觉脖子被死死掐住。
    窒息感叫她无法呼吸,总是在午夜时分惊醒。
    田晨认为这是奶奶和小姑的报復,她们什么都没做,却躲在谢自强背后。
    他们仨是一伙的!
    谢自强招工一定是幌子,为的是把她忽悠出去弄死她。
    “我不出去,我就在家里!我种地!我干活!我哪儿都不去——”
    田晨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外面有丁萱,有田小满,还有谢自强,他们都在等著她,只有村子里才是安全的。
    他们总不敢在村里当著这么多熟人对她动手。
    因为心魔,田晨曾经最討厌农村,最看不上农民,最不愿意干农活,现在她只想一辈子呆在石沟村。
    哪怕弟弟妹妹们都出去打工,在外面安家,她始终死死地守著老房子,不肯离开村子半步。
    “这就是做贼心虚——”
    丁萱点评道。
    她已经把厂子交给了田小满,至於如何发展,如何继续,就看女儿的安排。
    老婆子的任务完成,得享受了!
    丁萱回了石沟村。
    如今,三个儿子都成了爷爷,分家后,他们才知道当家做主没那么简单。
    以前家里有老娘,全家人拧成一股绳。
    等他们要挣家业给儿子们娶媳妇,才体会到当年妈一个寡妇有多不容易。
    丁萱没露面,她瞄了一下,这三家过得也不咋地,孙子辈也没人能考中专考大学。
    不过,儿子们过得好和坏都跟她没关係,她的重点对象是田晨。
    在田晨从地里回来,路过小河的时候,丁萱一把把她推下去。
    “救命,救命啊!”
    田晨嚇了一大跳。
    冬天水冷,把她冻得瑟瑟发抖,她一边猛喊救命,一边挣扎。
    奈何,声音被丁萱屏蔽,哪怕有人从岸边路过,也没人看到河里的田晨。
    这种诡异的情形,把她嚇得不行。
    她挣扎著想抓岸边的枯草,丁萱又叫她踩滑掉水里。
    反覆几次,田晨没了力气,冻得瑟瑟发抖。
    她还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结果一个二流子赵洋来了。
    他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还是个癩头,平时好吃懒做,游手好閒。
    “你滚开!你走!”
    田晨想到前世,她也是这么对小姑的,但是小姑命好,遇到的是谢自强。
    她怎么就遇到了赵洋?
    赵洋救了田晨,还遇到一大波打工回村的人,正好瞧了个清清楚楚。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这事儿。
    事后,赵洋到田老大家提亲。
    他穿的人模狗样,提著菸酒点心,发誓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叫田晨过上好日子。
    田老大自然不会让女儿嫁过去,那不就成了害女儿么!
    他再次提出让田晨出去打工,找个事情做,能挣钱还顺便躲一躲赵洋。
    田晨同意了。
    出去后,她发现外面世界日新月异,和村里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田晨老老实实地在厂里打工。
    很快她又原形毕露,觉得打工妹太累太辛苦。
    在老板甜言蜜语的哄骗中,田晨交付了自己,也確实得到了她要的生活。
    只是好景不长。
    一天田晨在午睡,门被踢开,一群人闯进来,为首的是个泼辣厉害的女人。
    “姐,就是她,她是狐狸精!”
    一人拿著照片对著田晨的脸,指著她说道。
    “好哇,就是你这个骚狐狸勾引老孙!”
    女人一耳光抽在田晨脸上,“姐妹们,给我打!”
    田晨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她被人拽著长发从家里拖到街上,一群人喊著打狐狸精。
    老板怕老婆,根本不敢露面。
    老板娘把田晨的包、鞋、衣服全部剪碎,还扯了她的衣服拍了照。
    她警告田晨要是再缠著自己男人不放一定叫她好看。
    这边工厂多,老乡多。
    田晨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不少村里人看到,还把消息传了回去。
    田老大气得要死,让儿子们把女儿带回来。
    早知道她会这么丟人,不如叫她嫁给赵洋,至少不会脏了家里的名声。
    田老大准备把田晨嫁给赵洋。
    “爸,我不嫁癩头我不嫁!你们这是犯法!”
    “犯法?你难道还想当小三?还嫌不丟人?!”
    不过,赵洋表示不捡破烂。
    谁不知道田晨是破鞋!
    他虽然是个癩头,娶不到媳妇儿,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
    一直追踪看戏的丁萱放走了田晨。
    她连夜逃出去。
    田晨身上没钱,但遇到了一对和善夫妻,说著港城话。
    她以为遇到贵人,还想跟贵人去港城淘金,没想到贵人是披著人皮的鬼,直接把她卖了。
    “老板,有新鲜的北妹啊!”
    此时的港城灰色娱乐业合法化,田晨成了站街的一员。
    不接活就挨打,那些人是真的打人,她头一次见识到社会的阴暗面。
    田晨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得不被迫营业。
    在一次和大家躲避执法时逃跑中,田晨被后面的人推倒。
    她从楼上摔下来,脸上撞到锐物,被划了大口子,破了相,再也干不了这行。
    田晨最后跟著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走了。
    男人是垃圾工,脾气暴躁,隔三差五拿她出气,甚至在她怀孕后把她打流產,还说孩子是野种。
    夜深人静的时候,田晨会想到曾经的自己。
    年代文的美好都是虚幻的泡沫,她上当了!
    田晨在男人再次打自己的时候,愤怒地拿刀砍死了他。
    因为拘捕,还威胁別人,她被警察当场击毙。
    “真好,我可以回去了——”
    倒在地上的田晨喃喃道。
    丁萱没想到,女儿最后还是和谢自强走在了一起。
    这次不是意外撮合他们不得不在一起,而是两人遇到后互相欣赏,谢自强主动追求。
    行叭!也算是解不开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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