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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仅此一点,便足以抵过万千不是

    “压惊?”
    永寧侯府的议事厅內,裴駙马和永寧侯面上的神情像得惊人。
    “你確定是给桑枝压惊?”裴駙马失声喃喃。
    天可怜见,此刻最需要压压惊的,分明是他这个一把年纪且惊魂未定的駙马爷!
    戚嬤嬤微微欠身,语气从容又不失礼数:“老夫人念及裴五姑娘年纪尚小,归家时日又短,骤然目睹这般骇人之事,恐受了惊嚇,特意命老身將这开过光的玉佛珠並几味养神安魄的药材送来。”
    “说来也奇,老夫人虽只与五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却总说格外投缘,一见如故。这些日子常在佛前念叨,说裴五姑娘生得灵秀,心里头喜欢的紧,时常惦念著。”
    裴駙马的眼神愈发一言难尽了。
    “承蒙荣老夫人垂爱掛念,实乃桑枝的福气。”
    “改日……”
    “改日本駙马定要桑枝登门拜谢,向荣老夫人请安。”
    戚嬤嬤顺势道:“既是駙马爷这般说,荣国公府必定早早预备著,专候五姑娘光临呢。”
    说罢,目光在永寧侯与庄氏面上轻轻一扫,唇边笑意便敛去三分,转而福身道:“老奴就不在此叨扰駙马爷与侯爷、夫人商议要事了。”
    话音落下,已款款退后两步,这才转身离去。
    永寧侯此刻心中百味杂陈,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他既为裴桑枝能討得荣老夫人欢心而暗自欣喜,又因荣国公府的態度而愤懣难平。
    想他堂堂永寧侯,在那些人眼中竟还不如一个深闺女子来得重要。
    別以为他没有察觉到戚嬤嬤看向他时陡然冷淡了的神色。
    虽未明言,却已道尽了轻蔑
    看人下菜碟儿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裴桑枝眸光微转,轻而易举地洞悉永寧侯心中所思,不由在心底轻嗤一声,唇角微扬,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直言不讳道:“父亲未免太过敏感了。”
    戚嬤嬤不是瞧不起永寧侯,是压根儿就没正眼瞧永寧侯。
    言外之意,根本没把永寧侯当人看。
    永寧侯掩耳盗铃,蹙眉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本侯在想,府中近日风波不断...…不若请些高僧开光的法器镇宅,或是寻位得道高人来做场法事驱驱邪?”
    裴桑枝一本正经地发问:“父亲莫非觉得,永寧侯府为这上京城添的谈资还不够多?从王公贵胄到市井小民,谁人不在议论我侯府之事?”
    “还是说,父亲打算將这一桩桩丑事……真假千金的身世之谜、兄妹悖伦的丑闻、一日纳三妾的荒唐、甚至...…弟弒兄的人伦惨剧,统统推给那虚无縹緲的邪祟之说?”
    “我漂泊在外多年,学识浅薄,见闻有限。斗胆请教父亲,究竟是何方邪祟如此閒极无聊,日日前来永寧侯府滋扰,专行此等卑劣齷齪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般行径若是在邪祟界传开,怕是连那邪祟都要顏面扫地吧?”
    声音里的讽刺,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永寧侯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本能地想要厉声呵斥裴桑枝目无孝道、心无尊卑。
    却在瞥见駙马爷似笑非笑的神情时猛然惊醒,终是硬生生將满腔怒火咽下,挤出一句连“为父...…为父一夜之间痛失两子,这心里难免方寸大乱,惊慌失措,生怕你与临允有丝毫意外。”
    裴桑枝幽幽道:“父亲,您还是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咒我和四哥了。”
    “再者,二哥和三哥死的並不光彩,您实在没有必要总是掛在嘴边。”
    “非但博不得旁人半分怜惜,平白还让人看了笑话去。”
    “言归正传吧。”
    “父亲召集全家聚在此处,不知是有要事相商,亦或有重大决定宣布?”
    庄氏双目赤红如血,浑身颤抖著,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攥住裴桑枝的衣袖,声音嘶哑地质问:“谨澄与临慕皆是你一母同胞的骨肉至亲!他们暴毙而亡,你心里竟连半分悲痛都没有吗?”
    “这般冷血无情,你还是个人吗?”
    裴桑枝冷漠的睨了眼庄氏:“母亲,当我知道二哥为了裴春草要置我於死地,以绝后患时,我没有以血还血,让他以命抵命,就已是顾念著这一脉相承的血缘之情。”
    “至於三哥……”
    裴桑枝忽地绽开一抹笑意,眼底的寒意却更盛:“母亲虽不復青春,可这记性也不该差到这等地步吧?”
    “三哥那条黄泉路,不正是母亲亲手递过去的吗?”
    “方才在大理寺面前说的大义凌然,如今倒又演起这齣猫哭耗子的戏码来了。”
    “女儿实在没兴致与母亲做这些口舌之爭。还请母亲安分些,莫要再生事,仔细听父亲说正事。”
    “若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不如请大理寺卿再走一遭,好好查查三哥的死因?”
    “看看是以死谢罪,还是蓄意谋杀。”
    “看看到底配不配得上母亲口中的暴毙二字。”
    庄氏气的浑身发抖。
    “都给我住口!”永寧侯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噹作响:“吵什么吵!吵成这样是要把侯府掀了不成?”
    庄氏也是有病,明知道吵不过、惹不起,还硬要吵,硬要惹。
    到最后,除了憋一肚子火,还能得到什么!
    裴駙马眸光一沉,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永寧侯后脑勺上:“本駙马尚在此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永寧侯登时气焰全消,缩著脖子囁嚅道:“父亲息怒,实在是庄氏与桑枝太过不像话……”
    裴駙马轻飘飘道:“真正不像话的,都已经死了。”
    永寧侯唯唯诺诺:“父亲教训的是。”
    “儿子欲说之事有二,其一是谨澄和临慕的身后事该如何操办。”
    “其二,是临允如今被押在大理寺狱中,儿子想著该如何周旋打点,好让大理寺从轻发落,早日將临允接回府中。”
    “二是,如何为押入大理寺狱的临允奔走斡旋,让大理寺轻罚轻判,早日接临允归家。”
    虽说他心底盘算著再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个儿子延续香火。
    可眼下……
    这不还只是个念想么?
    临允这根独苗,他无论如何都得保住。
    或许他还可以让庄氏好生调养身子,为他再添一个嫡子。
    庄氏今日在大理寺少卿面前的那番举动,倒让他恍然惊觉,这许多年过去,庄氏依旧是最懂他心思、最合他心意的人。
    那一刻,她全力护他的模样,与记忆中年轻时的庄氏重叠在一起。
    横亘在心底的隔阂,在这一瞬间,轰然瓦解。
    庄氏纵有千般不是,万般过错,却有一点至真至诚。
    待他之心,数十载如一日,未曾有丝毫改变。
    仅此一点,便足以抵过万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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