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少女的幻想
细雨淋淋。烟雾弹的灰白色浓烟，在潮湿的空气中稀释飞快。
只是片刻，空地上的嘍囉们便停下了咳嗽，恢復了状態。
“她跑哪儿去了？！”
高个混混怒吼著，將手里的空枪重新换弹上膛：
“分头找！她不可能跑远！”
打开的手电筒越来越多，一条条光束在铁皮、钢架之间交错扫过。
寻找著刚刚戏耍他们的魅影。
某处货柜的残骸后方。
苏岁刚刚消失的地方。
芭芭拉正站在那里。
呆立了许久。
那个在意识模糊中，对自己深情告白的男人，竟然就像是从未结识的陌生人一样，离开的那么乾脆。
脑海中，和他有关的记忆太短、太简单。
只是瞬间，芭芭拉就已经在自己眼前过了无数遍。
很快，她就得出唯一可能的结论：
他喜欢蝙蝠少女。
但他討厌芭芭拉·戈登。
细雨之中，呆立原地的芭芭拉身体发颤，面具下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这件事，直接击碎了她从小到大最幸福的幻想。
她从小就在幻想类似的瞬间——
当別人知晓她的秘密身份之后。
知道她就是那位受人敬仰的超级英雄时。
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记者们会疯狂按动快门。
警察们会为自己起立鼓掌。
学校里嘲笑过她的同学，会红著脸向她道歉。
那些从不邀请她参加派对的拉拉队员，会震惊到张大嘴巴。
一向严肃的父亲，都会露出骄傲的笑容。
拋弃自己的母亲，也会看到自己的成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並非对“蝙蝠少女”的喜爱，转移到了“芭芭拉”的身上。
而是对“芭芭拉”的厌恶，转移到了“蝙蝠少女”身上……
“啊？原来那张面具之下，是这样无聊的人么？”
“你褻瀆了我的偶像！”
“真噁心！”
芭芭拉仿佛看到，自己身上的顏色正在被雨水洗褪。
胸前引以为傲的蝙蝠標誌隨风消散。
所有人都在离自己远去。
只是因为自己摘下了欺诈的假面……露出了真实的自己。
“啊！我找到她了！”
一道手电筒的光线扫到了芭芭拉的身影。
伴隨著高喊招呼声，周围小丑帮的嘍囉们立刻围了上来。
棒球棍、锤子、斧头……各种武器一齐攻击。
而蝙蝠少女，却仍呆立在那儿，没有反应。
仅仅是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而已……
可也正是因为这普普通通的回望，竟然就好像发出了某种魔力一般，將周围所有高举的武器全都定在了半空。
雨水顺著芭芭拉通红的脸颊滚落，划过她紧咬的嘴唇，
透明目镜下，那双总是锐利的蓝眼睛，此刻盈满水光。
“呃……”
原本抱著“老子要弄死她！”的狠劲衝上来的嘍囉们，看到芭芭拉这样可怜的哭相后，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谁欺负你了？老子要弄死他！”的衝动。
“嘶……你在等什么？”
“我不知道啊，你在等什么？”
手持武器的嘍囉们面面相覷，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该干些什么。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高个混混正在眾人身后鸣枪示警，大声呵斥：
“你们都在等什么呢？！还不快……臥槽！！是蝙蝠侠！！”
夜空之上，巨大的蝙蝠身影划破雨幕。
精准的加速俯衝过后，蝙蝠侠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径直劈中了领头的高个混混。
仅仅是单手甩动了两下，对方的枪就已经被他拆成了零件。
“別傻愣著！！开枪！！快开枪啊！！”
被蝙蝠侠踩在脚下的高个混混挣扎著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就在嘍囉们对著蝙蝠侠扣动扳机的瞬间——
“噼啪！”
所有的枪械同时爆出了蓝白色的电光。
枪管之上，不知何时被贴上的微型电击片骤然发难。
“啊！！”
混混们惨叫著甩手，武器像烫手的炭块般砸进积水里。
“叮！叮！叮！”
与此同时，几枚飞鏢从蝙蝠侠的披风下精准甩出。
所有正在发光的手电筒都被瞬间击碎。
黑暗再次降临。
混混们的哀嚎声紧隨其后。
“啊！！！”
此时此刻，小丑帮的嘍囉们已经分不清谁敌谁友，相互衝撞，乱成一团。
稳踩住那位高个混混的蝙蝠侠，原以为身后的芭芭拉会默契的控制局势，让自己能有机会拷问脚下的“领头羊”。
回头却发现——她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蝙蝠侠只能將目標暂且放开，先去制服周围混乱的小丑帮嘍囉们。
凭藉著夜视目镜的绝对优势，蝙蝠侠利落地踹开一个挡路的混混后，来到了芭芭拉身旁。
“怎么回事？”
低沉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关切。
芭芭拉低著头，呆看著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
“我好像……失恋了？”
她无法准確描述自己心中的情绪，只能用这种有些歧义的字眼概括。
蝙蝠侠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这两人的关係进展竟然会这么快。
“这可不是个好时机。”
说著，隨手掰断了身旁混混的胳膊。
“我的脑袋好乱……他好像把我拋弃了？他竟然把我给丟下不管了？！明明我逃走的时候都还记得带上他！！”
芭芭拉的声音重新有了生气。
虽然是生气的那种生气……
“嗯？”
蝙蝠侠这才意识到，刚刚苏岁对自己的撇头示意，似乎是在传达——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查查那条线索。”
的意思。
“他並没有逃走，我们只是……分工合作。”
再次肘击干倒一个敌人后，蝙蝠侠向芭芭拉宽慰道：
“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任务。”
坦率地讲——他自己都很难相信这句话。
“不不！我觉得，他就是单纯討厌我！我的意思是……他討厌真实的我……啊！！”
芭芭拉狂揍著身旁的嘍囉发泄情绪，试图把脑海中纷杂的念头打散。
蝙蝠侠大概明白了孩子心中的苦恼。
类似的问题，他其实也经歷过……
“就初步的调查来看，那只是他的常態。”
这话倒是真真的实话。
“我们怀疑他有精神方面的隱疾……或许存在多重人格。”
“什么？”
蝙蝠侠和蝙蝠少女一边並肩战斗，一边交换著关於苏岁的情报。
“打那个尖耳朵的！尖耳朵的是蝙蝠侠！！”
侥倖脱离蝙蝠侠魔爪的高个混混，赶忙继续指挥起混乱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