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马斯克(Mask)
第158章 马斯克(mask)岩壁阴影如波澜冻结,静静吞没了两道潜行者的身形。
齐格蹲伏在巨石之后,手掌贴地而稳,艾蕾诺雅则在他右后侧半丈处。
二人气息微沉,靠看各自脚下靴子的潜行加持,摸到了岩壁旁。
他们的身影仿若与岩壁一体,只余目光如刀锋般在营地间穿梭。
就在前方二十步的火堆附近,几名哥布林正围坐著,有一只霍布哥布林正喉音粗哑地说话,
音混杂而尖锐,语速快得像石片摩擦。
“..—·那只梟熊今天又咬了一个守兽的耳朵。”
“它快饿疯了,得快点把人处理了!”
“哈,那些小个子不是说等明晚月上中天才动手?”
“他们在磨蹭什么啊·德鲁伊就是娘娘腔!”
“嘘!別在这儿说,那几个矮子就在一一”
哥布林说到一半,目光一斜,顿时收声。
齐格循著视线望去,只见那封著的囚笼旁,果然正蹲著两个哈弗林德鲁伊。
他们身形娇小,但身披深绿与棕褐交织的披风,兜帽半盖面容,耳朵短圆,身形圆润,肤色偏浅,正是典型的半身人种族。
其中一人正用藤杖轻轻拂过囚笼外缘,像是在检查封印是否完好;另一人则向后方挥了挥手。
他们周围的哥布林瞬间声退后,显然一一这些哈弗林德鲁伊在这里,拥有不低於“统治者”的地位。
艾蕾诺雅感眉,在唇边以极细的气声低语:“哈弗林—-德鲁伊?”
齐格点了点头,瞳仁收缩。
“这就说得通了。”
在这个世界,梟熊被广泛认定为“野性之暴”的象徵,它本能暴戾,几乎无法驯化。若非母兽护崽时短暂的温顺,其余时间都如深林中最暴躁的图腾。能让它安稳盘臥在营地中央、甘愿接受食物供奉,甚至对营地內的哥布林无动於衷唯有一种存在可能做到:
德鲁伊。
而且,必须是掌握了“野性沟通”的德鲁伊,才有可能驯服梟熊。
“哥布林和梟熊从不共处。”齐格低语,“除非,这片营地的主导者,不是哥布林,而是这几个德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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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来了一一他们为何囚禁巡林官?”
艾蕾诺雅眼神冰冷,缓缓握住了腰侧的剑柄。
“—以及,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她补了一句。
齐格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却未从那些哈弗林身上移开。
那几个半身人德鲁伊身上,赫然佩戴著藤纹结社的环形刺绣一一而那种图纹,他们在大地结社中,只在一个派系中见过:
激进派。
“嘘,我们先静静观察情况。”齐格示意艾蕾诺雅先蛰伏起来。
营地中央,那座粗製铁笼被绑缚在一根倒折的枯树上,枝婭横斜如触鬚,阴影交错,笼中囚徒披著破损的巡林斗篷,灰发凌乱,面孔瘦削但神情冷硬。
他是艾罗恩一一大地结社的资深巡林官。
就在他面前,两名哈弗林德鲁伊正缓步靠近。
为首者名为莱纳·灰藤,身材比寻常哈弗林更为精瘦,眼窝深陷,一头乱糟糟的灰亚麻色短髮如林鸟巢穴般叠覆。他披著深绿缀银叶纹的德鲁伊长袍,胸口佩戴著一枚三重藤轮的木质徽章,脸上刻著一种近乎病態的虔诚。
另一位则叫图克·松须,个头更矮,腹部稍圆,鬍鬚罕见地垂至胸前,仿佛用了野松汁液捻结成型。他眼神警觉,披著斑驳棕色披风,手杖顶端缠绕著一截缀满乌鸦羽的干枝。
“艾罗恩。”莱纳开口,声音清澈却带著某种宗教式的审判感,“你为什么就是不愿理解“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森林。”
囚笼中,艾罗恩靠著铁柵,露出一抹讽笑:“守护森林?你们的守护就是绑架自己的同胞?將德鲁伊的信条践踏成激进偏执的工具?”
“我们没有背叛信仰。”图克冷冷地回敬,“真正背叛自然的,是你们一一这些一边高唱平衡,一边却放任帝国修渠、建路、伐林的懦夫!”
“和平不是懦弱。”
巡林官艾罗恩怒视他们,声音中不再有任何克制的余地,“我递交报告,是希望用协商的方式阻止那条水渠的烂用。可你们—你们拦下了我、销毁了情报,破坏水渠。”
“你们这样做是在激怒神罗,是在让所有人走向不可挽回的衝突!”
笼外的莱纳却俯下身来,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他那双琥珀色的哈弗林瞳孔好似燃起了火焰。
“帝国不可信。”他的声音近乎低吼,“他们的铁蹄只会碾碎森林、驱逐野兽,掘井抽泉,將根脉削平、山灵赶尽。他们带著锯齿和火油而来,將万物化为图纸与税册·—而你,艾罗恩,你却选择相信他们。”
莱纳顿了顿,咬字更重,“你甚至还在集会时,为那什么-罗伯特爵士说话!你在我们面前替一个帝国贵族开脱!”
“因为我见过他的努力!”
艾罗恩的怒火几乎將囚笼震碎“他修復了灰杉河畔年久失修的灌溉系统,他命令村民停止乱砍林木。他为林边村庄设立禁伐界线,为了保护山谷还暂停了铁矿扩张。他甚至派人亲自来与你们谈判,带著诚意、带著方案,可你们呢?你们却在暗中毁掉了和平的每一线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压抑中带著后悔。
“你们来自西陆的安林荒原一一我查过你们的足跡。那是帝国十年前推进边疆时最惨烈的一役之一。你们的族人死在火焰与轰鸣中,是的,我知道你们痛恨神罗,甚至痛恨所有两足的人类。”
他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再无激烈,只有沉静而清晰的责问。
“大地结社接纳了你们,是因为我们信奉共生。但你们带进来的,是仇恨的种子,是血偿血的循环。你们要的不是拯救森林,而是復仇的舞台。”
巡林官的话语让两个哈弗林勃然大怒。
“你是个叛徒,艾罗恩。”莱纳的声音发颤,脸上的怒意几乎要將皮肤撕裂。
“你是精灵,却替帝国说话;你是德鲁伊,却跪在人类贵族的靴子边舔残汤!”
“你配不上大地结社的徽章,也配不上巡林官这个称號!”图克也咆哮著,“你是森林的耻辱,是自然法则的异端!”
囚笼中,艾罗恩仿佛沉默了片刻,任由两人的怒骂落在身上。
他低著头,长发半掩著面庞,只在嘴角轻轻动了一下,那是一抹难以分辨的疲惫笑意。
他缓缓抬头,目光直视他们,没有辩解。
“说够了吗?”声音微哑,却平静,“如果我真是你们说的那样——那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他抬起双手,依旧被荆棘锁缚在铁环之中,身上斑驳血痕清晰可见。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瞬间,沉默如阴影铺满了囚笼四周。
莱纳与图克对视了一眼,眼神之间流转著某种隱秘而危险的默契。
“是时候了。”图克低声说。
“嗯,是时候了。”莱纳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安的笑意。
他转头望向营地旁值守的几名哥布林,抬起一根手指微微一勾一一无声的命令。
几只哥布林立即快步走来,拖著铁製的开锁杆打开了囚笼。锈蚀的金属咔噠作响,似乎在宣告著某种仪式的开始。
“带他出来。”莱纳冷声道哥布林们应声而动,將满身伤痕的艾罗恩从囚笼中拖了出来,按跪在岩地之上。
艾罗恩试图挣扎,鲜血顺著额角流下,但力竭的他根本无法摆脱压制。
图克从腰间掏出一只粗陶药瓶,瓶身用藤蔓封口,內中晃荡著浓稠如苔液的墨绿色药液一一那种顏色不属於任何自然疗剂,更像是腐败毒草混杂血浆的產物。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的新生,艾罗恩。”莱纳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阴冷至极,“既然你不愿成为我们的一员,那就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图克粗暴地將艾罗恩的嘴撬开,一股刺鼻的草腐气息扑面而出,隨后那瓶绿色药液被强行灌入了他口中。
艾罗恩剧烈挣扎,喉间发出断裂般的哽咽,但那绿色的药物终究灌入了他的体內。
那瓶绿色的药液被灌入体內数息后,艾罗恩便蜷曲在岩石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泛白如纸。他喉咙中传出痛苦而短促的乾呕声,胃液与残渣混著血丝溢出嘴角,沾湿了地面的青苔。
他不是第一次承受这折磨了。
数日来,哈弗林们反覆將这种不明药剂强灌入他体內,但始终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他问过,那到底是什么?
是毒?
是蛊?
是自然的转化,还是墮落的仪式?
而他们一一这些声称守护森林的德鲁伊们,只是一次次冷眼旁观,拒绝回应,仿佛在等待某种缓慢孵化的变异完成。
今天,终於不同了。
“你不想知道这药剂是干什么的?”莱纳蹲在艾罗恩面前,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就告诉你吧。其实它的效果我们也不確定一一但总归会让你更——开一些。”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艾罗恩咬牙,他的声音低哑而颤抖,更多是因为体內那股未知物质带来的冷颤与虚弱。
图克则在一旁晃动著手指,语气悠然,“你还记得那三道被抽乾的水源吗?你一直以为是帝国在背后操控对吧?”
艾罗恩身子一震,脸色骤变。
“不是帝国,”莱纳冷笑,“是我们干的。”
“你说什么?!”艾罗恩猛地瞪大了眼,瞳孔剧烈收缩,满脸的血污都掩不住那份震骇与怒意。
“没错。”图克轻描淡写地说,“那水渠问题的確引起了结社內部的动盪,但只有你会选择上报、调解、试图协调和平-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站出来。”
莱纳继续道:“我们知道你不会放任不管,只要水源一出事,你就一定会出来调查。”
“你.”艾罗恩牙关紧咬,“你们设下陷阱把我从大地之环引出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差不多。”图克耸耸肩。
莱纳则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一一那是一张精致而诡异的黑色面具,仿佛由夜色织成,无五官刻痕,表面覆盖著难以捕捉的暗纹,纹理隱隱呈现出眼泪与微笑的交叠,令人难以直视。
艾罗恩看到它的一瞬间,血色仿佛褪尽。
他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震颤,
“.—马斯克。”
马斯克(mask),阴谋与隱秘之主,新泰拉最隱秘与诡诈的邪神。
他没有確切的形象,常以面具为象徵,代表著掩饰、欺骗、影中之影。
他是盗贼与刺客的庇佑者,也是地下阴谋的编织者。凡事不言明,凡事多一手筹谋,马斯克的信徒行走於表象背后,暗线之间。
他的信仰往往以面具形態流传,一旦被真正接纳,灵魂便將蒙上一层不可见的影膜,再难辨真偽。
“你们居然墮落到与马斯克为伍”艾罗恩几乎发不出声音“墮落?”莱纳轻声笑,“我们只是学会看清世界的运作方式罢了。”
图克低声说道:“你太天真,艾罗恩。和平是弱者奢谈的梦话,而面具之神—將带我们获得真正的力量。”
身人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灌你这药是干什么的吗?”图克笑了笑,从腰间的小瓶袋中,取出一支晶绿瓶子一一瓶身包裹著藤皮与黑线,瓶中液体缓缓流动,仿佛活物,在暗光中泛著阴冷的粘稠波纹。
“这可不是普通药剂。”莱纳接过瓶子,声音低缓而兴奋,仿佛在炫耀一件至宝,“它的名字,叫做『阴影印痕』。”
“来自马斯克的秘药之一。”图克补充道,脸上浮现一种宗教般的狂热,“服用三月之后,药性渗入潜意识一一只要我们在你耳边说出钥语,你便会毫无抗拒地执行命令。”
“哪怕是—杀人。”
艾罗恩猛地睁大眼,血色几乎瞬间褪尽。他身体剧烈地挣扎,却依旧被数名哥布林牢牢按住。
他惊恐地低吼:“你们疯了!你们要我去杀谁一一谁?!”
“神罗帝国自然法庭的议员,还有你那位最尊敬的罗伯特爵土。”莱纳淡淡地说。
“你你们居然..”艾罗恩的声音已带著沙哑的破音。
图克俯下身,眼神冷冽如铁:“等你走进那座象徵调和与共识的大殿时,只需要我们的一句命令,你就会拔出匕首一一割破一个帝国代表的喉咙。
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血溅在他们圣洁的会议石桌上呵,多么讽刺,多么————美妙。
“不可能一一我不会让你们得逞!”艾罗恩疯狂挣扎,猛地仰头,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哥布林早有准备,一只毛爪猛地掐住他的下顎,將他死死摁住。
“你想死?太晚了。”莱纳笑了,“你早该知道,连活著这件事,我们都允许你做,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图克將那瓶[阴影印痕]小心地放回瓶袋,语气愉悦得像是谈论一场庆典前的布置:
“明天,就是最后一瓶。喝下它,记忆会被我们封锁,你会以为自己是完成调查回去復命,而我们·—..”
他和莱纳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露出冷笑:“我们的大地,也將隨著鲜血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