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和谈的初步想法以及普鲁士准备清理內部
第458章 和谈的初步想法以及普鲁士准备清理內部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进皇帝的书房,给这个充满书籍和地图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弗朗茨正坐在他最喜欢的扶手椅上,手里端著一杯热茶,对面的沙发上坐著首相布尔伯爵。
“陛下,前线的军队开始陆续撤退了。”布尔伯爵翻开手中的文件夹,脸上露出一丝轻鬆,“看来,我们的士兵可以回家过圣诞节了。”
“是啊。”弗朗茨长舒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这场战爭原本他只想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卷了进去。虽然结果还算不错,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和谈进展如何?”
“前线现在处於停火状態。拿破崙三世的特使费迪南德·巴罗特已经到了维也纳,他提出要用普鲁士第三集团军和巴伐利亚的战俘交换莱茵军团。”
“这是正常的战俘交换。”弗朗茨摆摆手,“我更关心的是领土和赔款问题。”
布尔伯爵翻了翻文件:“法国人提出用卢森堡大公国来交换洛林地区。另外,斯堪地那维亚联合王国的代表强烈要求我们支持他们收回北日德兰半岛一一毕竟那里原本是丹麦的领土。至於赔款,目前双方都还没有明確提出。”
“卢森堡大公国?”弗朗茨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大地图前,手指在那个小小的公国上划过,“给谁?普鲁士还是我们?”
“法国人的意思似乎是作为交换筹码,具体归属可以商议。”
弗朗茨摇摇头:“我连北德意志那些邦国现在暂时都不想要了,更別说这个袖珍的卢森堡了。
虽然它的位置不错,但太小了,而且..:”他回头看了布尔伯爵一眼,“你知道的,卢森堡在歷次战爭中已经被瓜分得七零八落,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个残躯。从1659年庇里牛斯条约开始,它就不断地被法国蚕食。现在这个样子,要它何用?”
“那陛下的意思是...?”
弗朗茨在地图前站定,双手背在身后:“首相,我们的战略目標从来没有改变过。第一是削弱普鲁士,第二是发展我们自己,直到帝国强大到在任何战爭中都立於不败之地。”
他转过身:“经过这场战爭,普鲁士的人口至少损失了三百万一一包括战爭伤亡和我们吸收的移民,而且大部分都是宝贵的德意志人口。加上我们即將收回西里西亚和普属萨克森,削弱普鲁士的目標基本达成了。”
“但是,”弗朗茨走回座位,却没有坐下,而是倚在椅背上,“我不太想让法国完全得到洛林地区。”
首相布尔伯爵有些意外:“为什么?我以为您想要拉拢法国..”
“正因为想拉拢,所以更要慎重。”弗朗茨解释道,“你看看洛林的铁矿。正是有了这些铁矿,再加上鲁尔区的煤矿,普鲁士才能在维持庞大军队的同时,经济还能快速发展。铁和煤,这是工业的命脉啊。”
他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著扶手:“法国现在的经济水平很高,不计算殖民地什么的,单看財政收入的话,大概是世界第一。但他们有两个弱点:一是人口相对较少,二是工业能力不如普鲁士。你知道为什么吗?”
布尔伯爵摇摇头。
“因为法国人更擅长金融。”弗朗茨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巴黎的银行家们放贷给全欧洲,
赚取丰厚的利息。搞金融当然比开工厂赚钱快。但是...”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一个国家如果只依靠金融,那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英国人能搞金融帝国,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海军和遍布全球的殖民地。法国如果也走这条路,早晚会出问题。”
“所以您担心,如果法国得到洛林的铁矿...”
“他们的工业实力会上升一个档次。”弗朗茨接过话头,“二个工业强大的法国,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友好但不过分强大的盟友,而不是另一个潜在的威胁。”
布尔伯爵皱起眉头:“可是陛下,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普鲁土人恨不得再咬法国和斯堪地那维亚一块肉下来一一幸亏现在主政的是相对理性的腓特烈王储。法国人、斯堪地那维亚人和普鲁士人都想要地盘,而我们作为仲裁者,如何能让各方都满意?尤其是您还想在战后维持与巴黎的友好关係。”
“谁说要让各方都满意?”弗朗茨狡地笑了,“均衡,我亲爱的首相,关键是均衡。来,我给你看看我的方案。”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根指挥棒:“首先,让普鲁士获得斯堪地那维亚联合王国的一些领土作为补偿。”
“这会引发新的战爭!”布尔伯爵惊呼,“瑞典人和丹麦人绝不会接受。”
“不,他们会接受的。”弗朗茨胸有成竹,“拿破崙三世现在忙於镇压国內叛乱,他已经意识到继续这场战爭不会有好结果。尤其是我们还控制著法属义大利一一那是他的软肋。我估计,再有一个月,法国北方军团就会从日德兰半岛撤军。到时候,就算我们不参与,普鲁士人也能独自收復失地。”
“那您打算给普鲁士什么?”
“丹麦的博恩霍尔姆岛和艾尔岛。”弗朗茨在地图上指出这两个波罗的海上的岛屿,“位置不错,对普鲁士海军很有价值。”
“作为交换?”
“作为放弃部分洛林的补偿。”弗朗茨回到座位上,“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普鲁士得到卢森堡大公国,但必须按照卢森堡的面积,割让相应大小的洛林领土给法国。具体来说,就是梅茨到南锡一线以西的地区。”
布尔伯爵快速心算了一下:“这样法国大概能得到三分之一的洛林。”
“正好。”弗朗茨满意地点头,“既让法国人有面子,又不会让他们得到太多铁矿。而剩下的洛林地区..“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打算建立一个洛林公国。同时,把我们的下阿尔萨斯和普鲁士的上阿尔萨斯合併,成立阿尔萨斯公国。”
“陛下,德意志邦联已经没有了,这两个邦国难道是独立的?”
“不不不。还是在普鲁士和奥地利的管辖內。我希望能够维持住各项条约。这次战爭,事实上,就是拿破崙三世破坏1859年和约导致的。所以,我们需要联合参战国和俄国,有可能的话,英国。欧洲的事务的法理基础需要是条约,而不是所谓的地理名词又或者其他什么。”
“不过这个我还没想好。”
“那么对斯堪地那维亚联合王国..:”
“要区別对待。”弗朗茨的笑容变得有些阴险,“你知道吗,挪威虽然是联合王国的一部分,
但在內政上高度自治。如果要赔款的话,我建议明確规定只能由瑞典和丹麦承担。”
“这会加剧他们內部的矛盾。”
“正是如此。”弗朗茨得意地说,“二个分裂的斯堪地那维亚对我们更有利。而且,如果我们对法国宽容而对他们严苛,战后法国和斯堪地那维亚的联盟必然无法维持。”
布尔伯爵点点头,隨即想到了什么:“陛下,还有一个重要问题一一人口。如果按照您的方案,法国可能会获得超过一百万的法兰西人。毕竟洛林地区现在有三百多万法兰西人。”
现在弗朗茨的內阁高层们都知道皇帝其实最看重的一件事就是人口。人口一一这个看似简单的词汇,在弗朗茨的大战略中占据著核心地位。各种族人口,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所谓的人种优越论但是布尔伯爵他们也没看到弗朗茨那么的信奉这一套,反而是鼓励帝国境內不同种族通婚。
与此同时,帝国大力宣传哈布斯堡王朝的光辉歷史。学校的歷史课本强调王朝如何保护各民族免受土耳其人侵略,如何维持中欧的和平与繁荣。查理五世、玛丽亚·特蕾莎这些伟大君主的形象被不断强化,而他们统治下的“黄金时代”则被描绘成各民族和谐共处的典范。
对外上,通过弗朗茨的努力,现在普鲁士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德意志国家,洛林地区有三百多万法兰西人一一他们虽然被普鲁士统治了十几年,但文化认同依然倾向法国。再加上前不久吞併的北日德兰半岛上的丹麦人,普鲁士境內的非德意志人口可能接近五百万,占总人口的近五分之一。
(波兰人现在算是被同化完毕的普鲁土人吧)
而法国的本土法兰西人也比歷史上少得多。
“不。这些人口可不能走。”弗朗茨舔了舔嘴唇,“谁让他们的人也割让的?我可没说过,这些是普鲁士的国民。”
“我明白了。但是,陛下。外交谈判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实现您的想法。我觉得还是需要给特使许布纳男爵足够的自主权才对。”布尔伯爵还是建议道。
“当然。”弗朗茨耸耸肩,“这只不过是我的初步想法。请许布纳男爵给出相关意见吧。另外,问问拿破崙三世,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平叛。”弗朗茨又露出一丝微笑,“我可听说,他的平叛行动可不顺利。”
“呢。陛下。是正规军打这些暴徒,我估计再过几天就结束了。”
“咱们等等看。”
1873年12月16日,柏林,王宫。
冬日的寒风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房间,即便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也驱散不了瀰漫在空气中的阴鬱。排特烈王储轻轻推开父亲寢室的门,手里拿著刚从维也纳传来的电报。
威廉一世正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身上裹著厚厚的毛毯。这位七十六岁的老国土在过去儿个月里迅速衰老,原本挺直的脊背现在有些僂,曾经锐利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战爭的失败像一把无形的刀,在他心上划下了深深的伤口。
“父亲,维也纳方面给了我们初步议案。”排特烈走到父亲身边,將文件放在小桌上,语气中带著一丝苦涩,“您看一下,我们这次战爭可亏大了。”
威廉一世颤抖著手接过文件,戴上老镜仔细阅读。隨著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西里西亚、普属萨克森、部分洛林...这些名字像重锤一样敲打著他的心。
“唉。”老国王长嘆一声,摘下眼镜,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悔不该当初。我应该听你的话,
而不是被那些主战派蛊惑。”
腓特烈心情复杂地看著父亲。当初开战前,他曾极力反对,认为时机不成熟。但容克贵族们和军方鹰派坚持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一举击败法国,確立普鲁士在欧洲的霸权。现在看来,这场豪赌输得一败涂地。
“唯一的好消息是,”排特烈试图找些安慰的话,“卢森堡大公国,维也纳想要给我们,再加上波罗的海的两个小岛一一博恩霍尔姆和艾尔。虽然面积不大,但还是有战略价值的。”
“咳咳。”威廉一世剧烈咳嗽起来,腓特烈赶紧给他拍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老国王放下文件,声音嘶哑地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很少了。当然,你和弗朗茨的关係还是不错的。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儘量再爭取一些好的条件,比如赔款。”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焦虑:“王国的財政系统已经完全崩溃了。战爭耗尽了国库,现在连支付官员薪水都困难。我们需要足够的金法郎来復甦经济,否则..:”
“我儘量。”排特烈扶著父亲站起来,慢慢走向床边。老国王的步履已经不太稳健,需要儿子的换扶。
安顿好父亲后,腓特烈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父亲,关於四国联盟的事情,您怎么看?”
提到这个话题,威廉一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奥地利现在是完全不想参与我们跟法国人的爭斗了。”他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要不是德意志人在奥地利占据七成多,以及我们在南德中还有一些影响力,这次弗朗茨还真不一定会帮我们。”
老国王挣扎著坐起身:“他组建四国同盟,无非是想暂时从我们和法国之间的恩怨脱身。我估计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安心发展奥地利国內经济和海外殖民地。另外,他可能会联合俄国继续对奥斯曼土耳其进军。”
威廉一世的分析依然敏锐:“想想看,如果奥地利和俄国在不断开疆拓土、发展实力,而我们却在固步不前,用不了多久,普鲁士就会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那我们怎么办?”排特烈王储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原本的计划是联合奥地利以及英国。
维多利亚女王毕竟是我的岳母,而阿尔伯特亲王也一直对德意志事务很关心..:”
“联合英国暂时是对的。”威廉一世打断儿子的话,“王国经济想要復甦,需要大量低息贷款,而这是奥地利给不了的。伦敦的银行家们有的是钱,只要我们表现出亲英姿態,他们会很乐意借钱给我们。”
老国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但是,你要记住,我亲爱的排特烈一一奥地利,永远是我们隱藏的敌人。”
他闭上眼睛,陷入回忆:“我现在想想,非常后悔1859年出兵救援奥地利。当时如果我们袖手旁观,让奥地利被法国和撒丁击败,失去义大利,那么我们就可以趁机发起统一北德意志的和平攻势谈判,通过威逼或者利诱,那些邦国本来就可以是我们的。又或者至少可以通过谈判获得更多利益,而不是傻乎乎地去救一个未来的对手。”
“如果当时我们不出手,”威廉一世睁开眼,目光深邃,“奥地利和法国会成为死敌,而我们可以从中渔利。可惜...可惜,我鼠目寸光,被奥地利使者给说动了心。”
“父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胖特烈轻轻拍著父亲的肩膀,试图安慰这位懊悔的老人,“关键是我们未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威廉一世自嘲地笑了笑,“对外,我们暂时只能做英国人的小弟,在奥地利面前也要装孙子。但是记住一一这只是暂时的。”
他的声音突然充满力量:“我们还有鲁尔工业区,还有莱茵兰的煤矿,洛林的铁矿,埃森的工业是我们最大的保障。就像安东亲王说的,给我们十年时间好好发展,到时候再面对任何一个敌人,我们都不会害怕。”
“十年...”腓特烈若有所思。
“不过,”威廉一世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清理內部的蛀虫。”老国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按照1859年的维也纳条约,北德意志邦国名义上归我们领导。南德和中部的几个邦国归奥地利。但问题是,我们一直没有真正吞併这些北德邦国,所以才闹出前不久不伦瑞克这些邦国跑去维也纳献媚的丑剧。”
排特烈心头一震:“您是想...?”
“合併。彻底的合併。”威廉一世斩钉截铁地说,“这些邦国的军队、財政、司法,所有权力都要收归柏林。普鲁士不能再是一个鬆散的领导者』,而要成为真正统一的国家。”
“这会不会引发大规模反对?那些公爵、亲王们...”
“当然会反对。”威廉一世冷笑,“但你想想,弗朗茨对南德那些邦国恐怕也有同样的打算。
巴伐利亚、符腾堡、巴登...这些邦国表面上归顺维也纳,实际上各有小算盘,他们的內阁和国王依然决定著內部的一切这次的巴伐利亚第一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老国王坐直身体,目光炯炯:“所以,让我来做这个恶人。排特烈,你只需要在我死后继位时,再给他们一些甜头就行。”
“父亲,您..”
“听我说完。”威廉一世抓住儿子的手,“我打算废除几个最不听话的邦国君主。比如罗斯托克的那个刺头,还有不伦瑞克公爵。他们既然喜欢维也纳,就让他们去维也纳当寓公好了。”
“这样做的风险...”
“风险当然大。但收益更大。”威廉一世的握力惊人地有力,
,“一个真正统一的普鲁士,才有资格谈论未来。那些小邦国各自为政,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他看著儿子的眼睛:“等你继位后,可以恢復一些荣誉头衔,给予经济补偿,甚至可以让他们保留一些礼仪性的特权。但是记住一一实权必须掌握在柏林手中。”
腓特烈沉默良久,终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还有一件事。”威廉一世鬆开手,重新躺回床上,“那些非德意志人口...丹麦人,尤其是洛林的法兰西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同化他们,我们不能让他们离开,否则就是增加敌对国家的力量。进行大规模移民吧,腓特烈。让他们到布兰登堡这里,混杂开...”
国王闭上眼睛,声音变得模糊,“普鲁士啊..”
腓特烈看著逐渐陷入睡眠的父亲,心情无比复杂。这位老人用他的方式爱著普鲁土,即使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依然在为这个国家谋划。
走出寢室,腓特烈深吸一口气。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柏林都笼罩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他知道,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普鲁士內部改革、经济重建...每一项都是巨大的挑战。
但是,正如父亲所说,普鲁士还有机会。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春天终会到来。而到那时,这只受伤的鹰会重新展翅高飞。
“十年。”腓特烈喃喃自语,“给我十年时间...”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桌上已经堆满了各部门的报告,每一份都在诉说著这个国家的困境。但排特烈没有畏惧,反而感到一种奇特的兴奋。
危机,往往也是机遇。而他,普鲁士未来的腓特烈三世,將要在废墟上重建一个更强大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