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口贸易(1)
第107章 人口贸易(1)公元1602年，万历三十年，三月。
一艘造型奇特的大船正在以一种飞一般的速度行驶在日本海的海面上，这艘船的造型十分的奇特，船型十分的瘦长，船只前端尖锐突出，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劈开前面的海浪。
与东亚地区喜欢在船上建立高耸壮丽的上层建筑不同，眼前的这艘船几乎看不见什么舰楼之类的东西。相反，它的轨杆十分的高，船帆更是用的西洋人喜欢用的软帆而不是东亚的硬帆。
远远看去，这艘船和它在海面上的倒影结合起来，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面前的海浪一样在船只的甲板上，几个水手正在一个管家的带领下从船舱里拖出一具尸体，“扑通”一声將其丟进海里。
看著尸体在海面上溅起的水，管家忍不住朝著海里狠狠的呸了一口：“真是晦气，都快到地方了竟然死了一个。”
一旁的水手將管家火大，不由的出声宽慰道：“季管家，不过是个措大，死就死了唄，反正咱们船上还有五六百號人呢！”
“就是，不过一个措大而已，可惜什么。”
“怀，你们懂什么？”
季管家臭著长脸没好气的说道：“这一个人拉到汉乡城去，那可就是一份货！这一份货拉回咱大明能赚多少银子你们知道么？”
“咱们手底下有多少靠咱们这些货吃饭的小商人你们知道么？这一船的货只要拉回去，半响功夫用不到就能全卖完！这可都是钱啊！”
说到这里，季管家忍不住捂著自己的心口，仿佛看到了可爱的银子正在离自己远去，看他这个样子，几个水手也不敢说话，生怕撞枪口上。
“都给我小心著点，还有半天的功夫就能到地方了，可別再死人了，明白吗！”朝著几个水手们招呼了一声，季管家一甩袖子，转身朝著船舱里走去。
一进入甲板下的船舱里，立马一股浓烈的臭味便扑面而来，季管家忍不住拿出手帕捂著自己的口鼻。手帕上的香味传入鼻腔，这才让他感觉好受点。
船舱里都是他从沿海各地搜罗来的人口，都是青壮汉子。
大明这些年年景不是很好，总是有大大小小的天灾，这只要一有天灾，就会有人活不下去，愿意为了吃饱肚子而把自己卖了的人比比皆是，这些人都是这么来的。
为了节省空间多运一些人，船舱里多余的隔间儿乎全部被拆除。就算这样依旧不够，以至於每个船舱里都几乎挤满了人，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块小小的地方，別说是躺下了，就是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都难。
至於上厕所那就更別谈了，別个船舱里都有一个大桶，不住了就慢慢的挪到大桶那里解决，
桶满了就直接从舷窗那里倒到海里，以至於这些船舱里的味道都十分的难闻。
季管家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番，隨后便连忙走了出去。
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快步走向甲板，冰冷的海风不停的吹动他身上的衣袍，也带走了他身上沾染上的臭味。直到寒风都要將自己的给吹僵了，季管家这才缓缓的走进了甲板上那低矮的舰楼之中。
季管家快步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掌柜的！您醒了么？”
过了一会，门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
季管家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隨后又回头將门关好：“掌柜的，咱们已经过了月牙湾了，估计再有半天的功夫就能到汉乡城了。”
季掌柜看样子已经五十多岁了，按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在家含怡弄孙，颐养天年了，但是这个在外跑了一辈子生意的掌柜的还是喜欢亲自跑船。
可是岁月不饶人，他的身体也不如年轻的时候，见管家进来，他扶著床边缓缓的坐了起来，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扶著他，隨后伸手为他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
管家也是跟了他很久的老人了，自然对他的习惯十分的熟悉，揉捏的力道也十分的合適，舒服的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感受著僵硬的肩膀渐渐鬆快，季掌柜缓缓的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
“哎，真是老了啊......”季掌柜忍不住哀嘆了一声，想当年他几乎每天都吃住在船上，往来吕宋琉球等国毫不费力，可现在这才坐了十几天的船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管家小心翼翼的帮季掌柜的整理好衣服，隨后语气关切的说道：“掌柜的，这生意虽然重要，
但是也没您的身体重要啊。”
“您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也该注意注意了。”
“呵呵，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不是我汉乡商社的五周年庆典么？”
季掌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再说了，汉乡城东迁在即，我不去不行啊。”
掌柜的一番话听的管家一头雾水：“东迁？这好端端的东迁做什么？”
此话刚一说出来，掌柜的顿时知道自己说多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自已的管家，示意他不该问的別问。
管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当即就闭了嘴。管家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子只有手掌大小，令人惊讶的是，与大明市面上常见的青色玻璃不同，眼前的这个瓶子却十分的透亮，仿佛像是一块没有任何杂质的寒冰。
管家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子，拿出一个小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掌柜的。
看著杯中那清澈的白色液体，掌柜的深吸了一口气，浓烈的酒香顿时让他的脸都有些红了。他屏住呼吸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到胃，仿佛一道火线一般令人感受清晰，原本冰冷的身体也顿时暖和了起来。
“这汉乡城的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虽然自己就是卖这个的，这几年更是几乎无酒不欢，但是每次喝酒，季掌柜的都忍不住感嘆：“这么好的酒，到底是怎么酿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