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舟山群岛
当北国还在千里冰封万里飘雪的时候，南方却已经春暖开，万物復甦了。在经过了將近一个月的航行后，在李旦和戴维斯的指引下，云天养终於是带著人来到了大明。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浙江一带气候温暖適宜，早春的寒意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退，但是阳光中掺杂的暖意已经让人心生舒畅。
远处吹来的海风虽然依旧带著咸湿的味道，但是却隱隱飘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也许这就是家乡的味道。
临近家乡让眾兄弟们颇有些近乡情怯，又想立刻杀回去见到家中父老，又害怕见到老父母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离家的时候是官兵，回来的时候却成了反贼，还要带著家人远离乡土去那个万里之外的地方，种种情绪叠加在一块让让眾兄弟们在甲板和船舱里烦躁的来回踱步。
不仅仅是兄弟们焦躁不安，那些来自欧洲各地的水手们也同样不安。
对於他们这些人来说下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求財。至於给谁打工他们並没有什么所谓。但是现在他们的新老板却要带著他们去挑战神秘的东方大国，这让他们心中的不安越发的高涨起来。
但是这种不安中又带著一丝激动，在欧洲的传说中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家是如此的强大，而且遍地都是黄金，如果他们能够在这次的任务中分到一杯羹的话......
相反，最安逸的反而是那些海盗。
对於他们来说，上岸劫掠实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了，虽然因为当年戚继光等人的绞杀让大规模的劫掠变少了，但是小规模的抢劫还是少不了的。
这些年里，李旦其实也没少带著他们回大明，虽然基本都是去干一些走私的买卖，但是要是遇到好的机会，劫掠一番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他们的心態反而十分的淡定，並且对这次的行动十分的乐观，有些海盗甚至都已经在给云天养献策了......
只能说人和人的悲欢並不相同。
安妮公主號，不对，现在应该叫定海號的甲板上，云天养正站在船头，李旦和全焕二人则紧跟其后，二人的手中还拿著一大堆海图正在思索著什么。
李旦自然是投降了。
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海盗投降另一伙海盗並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更何况这伙海盗还特別能打。
隨著船只的前进，海天尽头隱隱约约的似乎浮现了一道黑色的线，云天养指著前方问道：“前面是什么岛？”
李旦低头看著海图，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路程，隨后斩钉截铁的朝著云天养回答道：“是长礁嘴岛！”
云天养转过身来凑到二人的身边，低头仔细的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海图，李旦连忙將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海图上指了出来。
“在这里。”
顺著李旦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点，甚至它旁边的文字都比它要大，一个不注意还真容易忽略了。
“这里是舟山最东侧的岛了，附近还有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岛屿，这些地方已经脱离朝廷的管辖范围了。”
这个岛屿的形状倒是奇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躺在水里的鸭子，云天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海图，隨后抬起头看著李旦问道：“这里离寧波近么？”
“不近，但也说不上远，坐船的话差不多两天就能到。”
李旦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担忧，眉头也紧紧的皱著：“但是再往西走就不太安全了。这附近岛屿眾多，有不少的海盗就盘踞於此，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海盗，这的確是个麻烦事。
不过云天养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他们三艘船至少看起来兵强马壮火炮齐全，那些坐著小船的海盗怕是不敢来擼他们的鬍鬚的。
见云天养有些不以为然，李旦当即严肃的说道：“將军可別小瞧这些海盗，这些海盗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舟山附近虽然岛屿眾多，但大多就是荒岛不適合生活，最好的几座岛又被朝廷的卫所占据。那些海盗盘踞在那些小岛上，根本不能够自给自足，不劫掠他们根本活不下去的。”
李旦他们这些人，与其说是海盗，不如说是武装商船，平日里大部分时候还是做生意做的多，只有遇到肥羊的时候才会劫掠。但是这附近的海盗就不一样了。
舟山附近的岛屿虽然渔业发达，但是人不可能只靠著吃鱼活下来的，岛屿上土地又贫瘠，很多岛甚至根本没办法种植，一切的生活必需品都必须靠著外界的输送，是以盘踞於此的海盗只有靠著劫掠才能生活。
属实是不战斗就无法生存了......
所以这里的海盗大多彪悍无比，別说是落单的商船了，就算是朝廷的船落单了他们都敢抢。
“这附近海盗多么？”
“现在应该不多了。”李旦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听人说，这里海盗最多的时候是嘉靖年间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几乎布满了海盗。”
“沿海那些穷的过不下去的穷人，琉球人，朝鲜人，日本来的浪人，甚至是那些红毛洋人，几乎什么样的都有。”
“大大小小的海盗近百波，甚至有人在附近的几个大岛上开办了贸易港口，那些海盗劫掠完便会跑到这些岛上互相交易，那些洋人也会直接到这里做生意。”
好傢伙，搞成大明的自由港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李旦说云天养也知道了，戚继光来了。
戚继光，俞大猷联合当地的水师，几年下来將浙江沿岸大大小小的海盗几乎一扫而空，没了能够从岸上持续掠夺货物的海盗，这些所谓的自由港也自然一一凋零了。
“从这里越过长礁嘴岛，有一个大岛叫嵊泗，听说当初明將俞大猷就曾经在那里屯泊过水师，自那以后，舟山附近的海盗几乎绝跡，也就过了这么多年了，这才又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一些，不过也不敢再大规模的上岸劫掠了。”
李旦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若是当初，將军想要上岸接人自然不费功夫，直接开著船衝过去便是。但是现在海防森严，不仅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卫所林立，並且水师防范森严。”
“將军想要接回兄弟们的家眷，如此大动干戈，必定会引起周边官军的防备，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怕是进去容易，走就难了。”
难么？很难。
有机会么？有，而且很多！
其他的云天养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知道的很清楚，那就是防守的再严密的防线都会有漏洞，更何况是明朝这本就千疮百孔的海防呢？
明朝从建立伊始便实行海禁，都已经禁了两百年了，什么时候真的能完全禁掉了？
真有这本事禁了，都不会闹那么多年的倭寇了！说个最简单的，在大明搞走私的人少么？
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李旦，你在这附近的海盗里，有认识的人么？”
“有！”
云天养也就隨口一问，没想到李旦还真有。他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看著李旦：“看来你生意做的不小啊！”
“一般，不过是来往的多了而已。”
李旦嘿嘿一笑，隨后指著紧紧跟在定海號后面的海盗船说道：“船上那些金银財宝，本来就是打算去寧波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