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废墟生机与破窗之爪

    新手小镇核心控制室。
    林奇的祈祷似乎起了点作用。观测屏上，代表四个玩家的光点虽然移动缓慢且谨慎，但至少还在稳定地朝著地图上標记的“baker-7安全屋”前进。他稍微鬆了口气，开始仔细研究系统提供的浣熊市近郊地图（玩家视角的简化版）。
    地图上，玩家小队（四个紧挨的绿点）正沿著一条被废弃车辆堵塞的支路移动。周围区域被深浅不一的灰色覆盖，代表“未探索/低可视度”。在更遥远的地方，靠近城市边缘的区域，则被刺目的红色阴影覆盖，標註著“高威胁区域-感染源密集”。
    “系统，能探测到玩家附近的可交互资源点吗？”林奇问道。他需要给玩家更明確的目標，提高“打工”效率。
    “基於环境扫描与预设资料库，可生成低精度资源標记。消耗1点能量可生成半径50米內基础资源点（金属、聚合物、基础电子元件）標记，持续10分钟。”
    1点能量！林奇心疼地抽了口气，但想到玩家无头苍蝇般乱转更浪费时间和潜在收益，还是咬牙：“標记！给他们標几个点！顺便…发布个任务！”
    他快速在管理者面板上操作起来。
    浣熊市近郊，废弃公路支路。
    离开了最初那个充满焦糊与血腥味的撤离点，深入这片被灾难席捲的郊区，【午夜战神】四人反而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雨不知何时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几缕金色的阳光如同探照灯般刺破阴霾，斜斜地照射下来。光线洒在爬满藤蔓和苔蘚的废弃汽车残骸上，给冰冷的金属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带著生机的暖金色。
    茂盛的野草和不知名的灌木从破碎的柏油路面缝隙、倒塌的围墙边、甚至汽车引擎盖里顽强地钻出，鬱鬱葱葱，绿得刺眼。一些废弃房屋的墙壁上，大片的爬山虎如同绿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的天……”【摸鱼王】喃喃自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一株从车底缝隙钻出的、开著细小紫色朵的野草。叶片上残留的雨珠冰凉，茎秆的柔韧触感无比真实。“这草…是真的？”
    “阳光也是真的…”李健（id：键盘战神）抬起头，眯著眼感受著阳光透过护目镜带来的微弱暖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他用力踩了踩一滩浑浊的积水，水四溅的轨跡和声音都无可挑剔。“物理反馈太完美了。重力、阻力、碰撞…感觉不到任何延迟和虚假。”
    “还有这空气！”周成（id：白给居士）深吸一口气，“虽然还有点怪味，但比刚才好多了！有泥土味，青草味，还有点…阳光晒过的味道？”他努力形容著这复杂而真实的嗅觉体验。
    “生机勃勃的末世废墟…”王战（id：午夜战神）环顾四周，这强烈的反差感让他心头悸动。毁灭与新生，死亡与顽强，如此矛盾又如此真实地交织在一起。他试著搬动路边一辆侧翻摩托车的残骸，沉重的金属纹丝不动。
    “碰撞体积完美！”
    就在这时，四人视野中央同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任务框，伴隨著那个温和但没感情的引导音：
    【区域任务发布：资源回收（alpha）】
    发布者：管理者
    任务目標：
    探索並標记区域（半径50米）：点亮地图未知区域。(奖励：贡献点+10/人)
    收集基础资源：
    回收金属碎片 x 10 (標记点：前方废弃维修厂入口处散落物)(奖励：贡献点+1/份)
    回收聚合物材料 x 5 (標记点：右侧蓝色货柜內部)(奖励：贡献点+2/份)
    回收基础电子元件 x 3 (標记点：左侧倾倒的警车残骸內部)(奖励：贡献点+3/份)
    任务时限：无
    任务限制：
    请勿远离任务標记区域中心点超过200米！(区域边界將以黄色虚线在视野及地图上標出)
    请保持团队协作！
    失败惩罚：无(但资源回收奖励清零)
    额外提示：资源点已在地图高亮標记。请善用环境，注意潜在威胁。
    同时，他们的小地图（意念激活可见）上，以他们当前位置为中心，一个淡黄色的圆形边界线清晰地浮现出来。边界外是深灰色。而在边界內，三个闪烁著不同顏色光晕的小点被標记出来：一个红色（金属）、一个蓝色（聚合物）、一个绿色（电子元件）。
    “臥槽！管理者窥屏啦？还发任务了？”【白给居士】惊呼。
    “区域限制？200米？”【键盘战神】皱眉看著地图上的黄圈，“这是怕我们乱跑出事？还是…地图没做完？”
    “肯定是怕我们乱跑！”【午夜战神】篤定地说，“这游戏真实感这么变態，万一跑出地图边界卡bug或者掉进虚空，那『宿醉plus』不得翻倍？而且…”
    他压低声音，“你们说，管理者有没有隱藏的好感度系统？乱跑会不会被穿小鞋？比如下次復活冷却加倍？或者任务奖励剋扣？
    这个猜测让其他三人心中一凛。联想到那冰冷无情的ai管家和严厉的死亡惩罚，以及这超乎想像的技术背后可能存在的“管理者权限”……遵守规则似乎是最明智的选择。
    **...任务限制：请勿远离任务標记区域中心点超过200米！...**
    任务框弹出的瞬间，四人小队短暂的震撼和属性討论立刻被拋到脑后。生存点！明確的奖励目標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激活了他们的行动力。
    “干活了兄弟们！”【午夜战神】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消防斧，感受著木质手柄粗糙而真实的触感，目光锐利地扫向小地图上闪烁的三个標记点。“红色金属最近，就在前面维修厂门口！蓝色聚合物在右边货柜，绿色电子元件在左边翻倒的警车！怎么搞？分头还是抱团？”
    【键盘战神】迅速调出地图，手指（意念操控）在虚擬界面上划过，眉头微蹙：“抱团！必须抱团！管理者特意强调了团队协作，还画了圈限制范围。
    这地方太邪门，分开风险太大！而且任务时限只有30分钟，抱团效率未必低，安全第一！”他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分析感，敏捷8带来的快速思维展露无疑。
    “同意！”【摸鱼王】（赵晓）立刻点头如捣蒜，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感知7的属性，总觉得周围那些爬满藤蔓的废墟窗户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1！我可不想落单白给！”【白给居士】（周成）也赶紧表態，虽然力量体力都是5，但精神6让他此刻还算镇定。
    “行！那就抱团推进！”【午夜战神】拍板，“老李（键盘战神），你反应快，你打头侦查！我力量体力高，我殿后压阵！老赵（摸鱼王）注意侧翼和后方动静！老周（白给居士）你…你居中策应，隨时支援！”他快速分配了位置，儼然一副小队指挥的架势。
    “收到！”【键盘战神】深吸一口带著青草和铁锈味的空气，握紧消防斧，猫著腰，放轻脚步，率先朝著最近的红色標记点——维修厂门口那片散落金属的区域摸去。他的动作轻盈而警惕，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著前方半塌的厂房大门、破碎的窗户以及路边茂盛的草丛。
    【午夜战神】则扛著斧头，稳稳地跟在队伍最后，宽阔的后背对著来路，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后方被废弃车辆堵塞的公路和两侧的破败房屋。沉重的消防斧在他手中仿佛轻了几分，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摸鱼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集中精神。他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真的更灵敏了些？能听到风吹过藤蔓叶片摩擦的沙沙声，远处隱约的鸟鸣（也可能是別的什么），甚至队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不再低头看脚下的野草，而是將大部分注意力分配给了队伍的左右两侧和后方视野盲区，尤其是那些黑洞洞的门窗和茂密的灌木丛。
    【白给居士】被夹在中间，虽然位置相对安全，但握著消防斧的手心全是汗。他努力回忆著刚用意念接收的《求生者基础手册》內容：“意念通讯…组队…有效距离…”他尝试著在意识里“呼叫”：
    “喂喂？老李？老王？老赵？听得到吗？”
    “收到，清楚。”【键盘战神】简洁的意念回復立刻在他脑中响起。
    “听到了，老周。”【午夜战神】的声音带著点笑意。
    “嗯嗯！我也听到了！”【摸鱼王】的回覆带著一丝紧张。
    “成了！意念群聊畅通！”【白给居士】鬆了口气，这功能太实用了，比现实里戴耳机方便多了！
    小队保持著紧密的菱形阵型，快速而安静地接近维修厂门口。散落的金属碎片在阳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泽。
    “安全！”【键盘战神】在距离碎片堆几米外的一个半截车体后蹲下，仔细观察了几秒，確认没有埋伏，才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开工！老赵老周，你们收集！我和老李警戒！”【午夜战神】立刻下令，他和【键盘战神】一左一右，背对著收集点，斧头横在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著维修厂黑洞洞的入口和周围环境。
    【摸鱼王】和【白给居士】立刻蹲下，开始打包材料。
    隨著一块扭曲的钢板装进背包，提示：【获得：金属碎片 x1】。视野右下角跳出微小的【贡献点+1】。
    “爽！”【摸鱼王】心中暗喜，立刻锁定下一块。
    “我也来！这块金属碎片…拾取！+1！”【白给居士】也麻利地操作起来。虽然力量体力普通，但捡东西不需要多少力气，加上首次进入游戏，【白给居士】快速进入了状態，非常高效。
    “金属碎片+1！”
    “+1！”
    …
    提示音和贡献点增加的微光在两人视野中不断跳动。【午夜战神】和【键盘战神】则紧绷著神经，倾听著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键盘战神】甚至尝试著调用地图功能，將维修厂大门在地图上手动標记了一个“危险？”的符號。
    不到三分钟，十份金属碎片收集完毕！
    “搞定！撤！”【午夜战神】低喝一声。
    小队立刻转向，朝著下一个蓝色標记点——路边那个半开的蓝色海运货柜快速移动。这次他们更加熟练，阵型保持完好，【键盘战神】的侦查和【午夜战神】、【摸鱼王】的警戒无缝衔接。
    货柜锈跡斑斑，门半开著，里面光线昏暗，散发著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
    “味道有点冲…掩盖性很强。”【键盘战神】在货柜门口停下，眉头紧锁。他8点的敏捷让他动作轻快，但感知6似乎不足以穿透里面的黑暗和复杂气味。“里面情况不明，可能有东西。老规矩，我和老王堵门警戒，老赵老周进去快收快出！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喊！”
    “明白！”【摸鱼王】和【白给居士】点头，虽然看著黑洞洞的货柜內部有点发怵，但生存点的诱惑和队友的掩护给了他们勇气。
    【午夜战神】和【键盘战神】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卡在货柜门口两侧，斧头斜指地面，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隨时迎击的准备。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货柜內部的阴影和门口两侧可能藏匿威胁的死角。
    【摸鱼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刺鼻的霉味，將精神集中在视觉和听觉上，第一个侧身钻了进去。【白给居士】紧隨其后。
    货柜內部比外面更暗，堆满了破损的塑料箱、断裂的尼龙绳和大量白色泡沫填充物。腐烂的木质托盘和散落的油污让地面湿滑黏腻。
    “聚合物…应该是这些塑料！”【摸鱼王】压低声音，用意念通讯，“老周，你收左边泡沫，我收右边箱子和绳子！动作快！”
    “好！”【白给居士】立刻锁定一块巨大的白色泡沫板，“拾取！聚合物+1！”泡沫板消失。
    【摸鱼王】也锁定一个破损的塑料工具箱外壳，“拾取！聚合物+1！”
    “那边还有根尼龙绳！+1！”
    “这块硬塑料…+1！”
    收集提示不断响起。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快速移动，儘量不发出声音，但踩在湿滑地面和踢到小零件的细微声响还是不可避免。
    就在【摸鱼王】弯腰去捡角落里最后一块看起来像是某种仪器外壳的黑色硬质塑料时——
    “吼——！！！”
    那声充满飢饿的嘶吼，如同地狱的丧钟，骤然从一堆破布和泡沫的阴影深处炸响！
    恐怖的袭击，瞬间降临！
    紧接著，一个黑影带著浓烈的腐臭味，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猛地扑了出来！目標直指离它最近的【摸鱼王】！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张腐烂了大半、露出森白牙床和浑浊眼珠的脸，以及一只乾枯发黑、指甲尖利如鉤的手爪，带著腥风抓向【摸鱼王】的咽喉！
    “啊——！！！”【摸鱼王】嚇得魂飞魄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老赵！低头！”门口警戒的李健（键盘战神）反应最快，怒吼一声，手中的消防斧带著全身力气，朝著那扑出的黑影狠狠劈了过去！
    噗嗤！
    斧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和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同时响起！
    腥臭的黑血瞬间溅满了货柜的內壁，也溅了离得最近的【摸鱼王】一脸！
    “呕……”浓烈到极致的腐臭味混合著血腥味冲入鼻腔，脸上黏腻冰凉的触感，以及眼前这被消防斧劈开了半个肩膀、仍在疯狂扭动嘶吼的恐怖人形怪物……巨大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噁心瞬间击垮了赵晓！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剧烈地乾呕起来！
    “草！真来了！”【午夜战神】目眥欲裂，怒吼著举起消防斧就要衝上去补刀！
    而【白给居士】看著那狰狞的怪物和喷溅的污血，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宿命台词：
    “妈呀！救命！我要白给了——！！！”
    货柜狭小的空间內，腥风血雨！玩家的第一场遭遇战，在猝不及防中，以最血腥、最真实、最令人作呕的方式，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