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埋伏和地雷(二合一)
第104章 埋伏和地雷(二合一)“报—”
黎明时分。
芒山府外,余家军大寨之中。
传令兵高声喊著,衝进了中军大帐。
“將军,寅时三刻,贼寇大开北门杀出,佟玉明部已全线崩溃!”
余镇岳身披鎧甲,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上,闻言站了起来:“遣先锋营立即拔营去北门!”
“是!”
有传令兵立即得令,拿过旗子出门上马,朝著前锋营疾冲而去。
“洪大人!”
余镇岳刚出帐篷,就看到匆匆赶来的洪承宪:“贼寇正从北门突围,末將已派人先锋营前去支援佟玉明部。”
“我已经知道了。佟玉明辅助围剿还行,正面衝突,怕是一衝就散。”
洪承宪脸色严肃道:“坐寇之时,尚有一些秩序。成了流寇,所经之处,老百姓就惨了!”
“洪大人放心,末將一定会將贼寇镇杀。”
余镇岳保证说道。
洪承宪摇摇头:“吴山贼军进入河南以来已经造成巨大损失,朝廷已经派兵部侍郎夏吉统筹剿匪。
夏尚书已经在河南、北直隶,山西、陕西调兵,形成一张大网,来彻底扑灭吴山贼军这孙鸿山从北门而出,十有八九就是北上河南去和吴山邓川的贼军匯合,届时落入官军围杀之中,也是自寻死路!”
山河烽烟处处,百姓流离失所。
张大山和眾多加入了斩龙军的流民兄弟们一样。
遇到天灾,地里无所產出。有些人选择將土地卖给地主换些粮食,成了流民,拖家带口出去寻一条活路。
他也想卖,但土地太便宜了,这是他家祖辈世代传下来的地,实在不忍便宜贱卖。
想等等,但土地价格却一路下滑,最终到了没人要的地步!
他眼睁睁的看著老母亲饿死,老婆饿死,小儿子饿死,大女儿饿死,小女儿被人用两个馒头买走。
等死的时候,斩龙军路过,他为了口吃的,带著十三岁的大儿子,就加入了进去。
他不在乎斩龙军是贼寇还是官军,也不在乎斩龙军究竟是作恶多端还是杀劣绅分土地给他们农民当家做主。
反正,只要有口吃的就行。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打下皖州省就给他们分土地,发良种,免赋税那就真是老天爷开恩了。
昨天晚上,难得大老爷们发回善心,竟然给他们这些人留了一大碗白饭粥,浓稠的一大碗,还配了一些咸菜末,那滋味儿又鲜又咸又香。
嘴里砸吧著味儿睡著不久,就被大老爷们给端了起来,忙慌慌揣上自己捡来的树棍就和周围的流民兵一起,跟著那些老营的兵们往外冲,一窝蜂的衝出了北门。
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知道要跟著冲,不冲就没饭吃。
等到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营里的人好像少了很多。
他看著已经升起来的太阳,好像是在往西边走去。
驼山。
“你是说,县尊老爷是隱元境宗师?”
葛绒不信的看著自己的女儿,觉得她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爹你不信任我!”
葛绣捏著拳头,著嘴巴,很不高兴的比划著名。
“信、信、信,我因因最诚实了。”
葛绒连连说道:“县尊不是吩咐了你正事儿么,咱们先干正事儿,不然老爷以后可不敢用你了。”
“嗯嗯。”
葛绣想起正事儿,觉得还是得以正事儿为重,不能辜负老爷的信任。
拉著葛绒一起出去,招呼那些辅兵,將那些木桩、木矛装起来抬下去,回去拿钉子一打,很快就能组装成拒马。
铁藜就更多了,很多用不上的钢铁、劣铁,都被一些铁匠学徒拿来练手,打成了这些小玩意儿。
另一边。
山上一百余人站了一个方阵。
这些人,个个身体精壮,精神十足。
“所有人,以班为单位行动,迅速將东西准备好,隨时准备出发!”
胡常山说完这次的行动任务,行动目標,並进行简短训话之后宣布解散。
很快,这些人將一个个木箱子抬了出来。
“这些是引信,还有一百多根。三排的人,你们带上。”
“这些是钢轮、燧石,一排的人带上。”
“这一箱炸药包,二排三排的人,你们都放到背包里。”
“这些胡饼肉乾,都过来领上。”
半个来小时后,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席地而坐相互聊著天,气氛反而显得比较轻鬆。
一直等到半响午快吃午饭的时候,胡常山忽然听到天上有动静,抬头看去就见到天上有鸽子在盘旋。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拔掉瓶盖,一股有点刺鼻的味道顿时放了出来。
“咕咕~
天上盘旋的鸽子仿佛收到了信號,盘旋中转著圈就朝著山顶俯衝了下来,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个平滑的降落,就落在了胡常山的胳膊上。
他將鸽子腿上的一捲纸取了下来。
“流寇万余人,上午已时,至铜山县。”
他拿出一小把米粒,放在手心餵了鸽子吃过后,双手抓住鸽子,往天上一扔,鸽子便冲天而起,朝著弓兵营的方向飞去了。
“先去吃午饭,吃完继续等待!”
胡常山命令道。
就在胡常山带著“暗卫”在这里等待消息的时候,葛绣已经带著二百多辅兵,拉著山下铁匠营的大车,返回弓兵营了。
葛绒也带著一部分工匠一起过来,隨时修补战损的军械,並根据实战改进军械製作。
整个弓兵营都在忙碌当中。
新兵们正在和辅兵一起,將大炮架到了炮车上,一箱箱炮弹装上马车,一坛坛用油布封装好的火药也被小心的搬上马车。
魏叔夜带人去了河湾实地观察。
万泽文和张良带人去了码头协调船只。
县衙里,廖国昌带著衙役,在各个坊长组织下,在城里抽调民夫。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著。
当前方已经进入铜山县的哨探,將流寇已经打下铜山县,正在纵兵劫掠的消息传回来以后,確认了流寇的动向,弓兵营里所有人都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行动更加紧张起来。
“哎,狗剩子,你说俺这次能杀几个人?能当上班长不?”
葛二蛋擦完了自己的枪,又数著自己防水的囊包里的弹药。
这些弹药,每一个都用油纸,按照固定的重量、比例,將火药和铅弹封装在了里面。
用的时候,只要將油纸咬破,把黑火药倒入枪管,然后用撕碎的油纸裹著铅弹塞入枪管实就行,极大地增加了他们的装填速度。
数了一遍,一共三十六发弹药。
“俺说啥也得当上班长,俺同乡是左部总的刘满仓,都当上哨官!过年时候回家,不光带回去满满一车的米麵油肉,还有十几两银子!
说是哨官月,还有杀敌的赏银!
一下子就成了村里响噹噹的人物,全村人都羡慕坏了。”
狗剩子擦拭著冰凉的枪管,眼里全是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他们也参与了对八岭山土匪的围剿。
如今的八岭山几乎已经被灭了。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有一部分土匪被他们逼的钻进了山林里,至今不知道是葬身狼口了,还是穿过茫茫原始山林跑到了別的府县去了。
这些整日艰苦训练,实战过,也见过血的火枪兵,不怕战斗,就怕没法获取战功。
“到时候打起来,你们可不要拖后腿。
俺李大壮装填一次,只用八息时间,你们可不要拖累俺的速度。”
李大壮颇为自得的说道。
说到装填速度,他是他们排最快的。
“哼,到时候比比!”
葛二蛋不服输。
正在他们閒聊的时候,突然“哗哗”一阵哨声。
他们立即停止了閒聊,朝著校场快速集合过去。
几分钟时间,七百余人的正兵,已经在校场上全部整合完毕。
左部总、右部总还是各一百人。
火枪营却已经有了三百六十人。
“先行休息,听到哨声,立即集合!”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刚刚收到铜山县送回来的消息,流寇已经在铜山安营,晚上流民兵看不见东西,应该不会摸黑赶路,与其在这里乾耗著消耗精力,不如让正兵们先休息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
军营里火房外边已经热气腾腾,几个露天的灶台上,伙夫把鼓风机猛猛的拉著,竹蒸笼的比人还高,蒸汽腾腾的往天上冒。
“哗哗”的哨声中,正兵都被叫了起来,整队过后就过来排队拿包子。
“每个人一荤两素三个大包子,排队来拿!菜粥不限量!”
早上改善伙食,弓兵们拿著堪比脸大的大包子,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天上一只鸽子飞来,落在了安昕的胳膊上。
拿下纸条。
“流寇天还没亮就拔营出发了,走的高陵路。以铜山县城到伍仁县的距离,如果脚程快的话,用不了中午就能到伍仁县。”
安昕和魏叔夜说道。
“大人,既然敌人走的是高陵路,在其他几个地方布置的辅兵就全部撤回来,立即去渡口上游的河湾处!”
魏叔夜说道。
因为《练兵要义》的原因,在看待安昕的时候,他是带著滤镜。
但安昕自家人知自家事,所谓编纂《练兵要义》,不过是凭著硬碟里的资料,藉助a
编纂出来的罢了,所以他只把握主要的目標与方向,並不过於插手军队指挥搞微操。
他点了点头:“时间紧急,抓紧行动吧。”
弓兵营吃过早饭,在哨声中迅速整队,队伍排列整齐,出了弓兵营。
安昕骑在马上,和葛绒、葛绣等人率先朝著河湾而去。
到了渡口,乘船渡河。
抵达河湾,辅兵正在这里布置战场,
安昕仔细观察著这里,洛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凹”字走向。可以防止敌人从別的方向打过来,但同样也给了弓兵营一种背水一战的心理暗示。
之所以没有选择半渡而击,是因为敌人被驱赶在前的流民兵在遭遇迎头痛击以后,后面的老营兵肯定不肯渡河,而是去劫掠河流南岸的乡村。
届时,再想阻止就很困难了。
辅兵將拒马摆了好几层,为了防止被流寇推开,將之根部埋在了土里。
还有大量的木桶,被他们用泥巴糊了里外,在一些隱蔽的位置斜著埋进地里。
更外面,辅兵、新兵,还有大量自带乾粮的民夫,带著铁锹,在地面上挖掘土坑,將地面挖的坑坑洼洼,尤其是一些密集的蜂窝状坑洞,防止敌人的骑兵衝锋。
还有不少炸药包,也在按照这两天討论出的战术计划布置著。
六门滑膛炮,被抬上了不远处的土坡。
白炮则更加靠近战场一些。
所有人,都在统一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布置著战场。
另一边,驼山方向,胡常山正亲自带队,骑上马带著一百余名暗卫,快速的朝著八岭山的方向而去。
“驾!”
快马加鞭,马儿速度跑的飞快。
大地仿佛在震动!
“教头,前面就快到黑龙潭了。”
一排长吴穿山说道。
他今年十九岁,出身皖北富农,念过私塾,如今被吸收进暗卫,练了一身本领,能当上排长,也是跟著胡常山去八岭山杀贼特训的时候,持刀劈死了四个土匪而被安昕亲自点的將。
“各自就位,按照此前安排进行布置!”
胡常山一声令下:“记住,我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为了多杀敌,而是为了搅乱流寇队伍,儘可能的拖慢敌人的行进速度,给后方的弓兵营布置战场贏得时间!”
“是!”
所有人顿时散开,將马匹藏在远处,开始在路上布置。
“穿山,你们就在这里布置不要再动,我们去寻找合適的位置。”
三排长周甲朝著吴穿山说道。
“可以。”
吴穿山答应道。
看著周甲带人朝著道路前方走去,吴穿山朝著手下道:“刘东,你就在这一片布置。
何西、林欢,你们两个跟我去周边看看。”
“是!”
刘东应了一声,招呼手下的人在大路上中央挖坑。
每个人都带著铁锹,嘿咻嘿咻的很快就刨出不少坑洞。
將炸药包包裹著防水布,埋进坑里,又將附有弹簧的钢轮和燧石安装好,在上面安置了一个薄薄的木板固定好,只要有人踩到,隨著木板往下压,弹簧立即弹开,钢轮迅速转动擦在燧石上面,火星击中引火药点燃不过指甲盖长的急性引线-
炸药包立即就能“轰隆”爆炸,把敌人给炸上天!
时间紧迫,士兵们紧锣密鼓而又小心仔细的安装著一个个“地雷”,安装好以后又用周围老土仔细覆盖后,用树枝哗啦一下,確保看不出来后,他们暂时插上一个红色的小旗,防止战友误触。
另一边,周甲已经带著手下三十多號兵,来到了距离一排八百多米远的位置。
“按照敌人的规模判断,前锋与中军的距离大约在八百米左右,我们就在这里布置吧。”
中军是流寇的老营兵,是敌人真正的战斗力,如果能在这里就给他消耗一些就最好不过了!
周甲等人很快行动起来,串联埋下大量炸药包,挖沟埋线,一直拉了十来米到了道路里边的密林里。
再前面,胡常山已经看到了前面流寇撒出来的斥候部队。
“回去传话,所有人进入隱蔽状態。”
胡常山与跟在身边的梁申说道。
“是!”
梁申跑的很快:“所有人停止作业,立即隱蔽!”
胡常山默默的观察著山路上的斥候,直到斥候逼近后,他才在山里中绕了回去。
此时,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了三排所在的位置后侧方,默默而紧张等待敌人的同时,一排的人也不忘了在山林前方一些容易落脚的地方,埋设了一些“地雷”,並以杂草绿叶覆盖。
之后的混乱中,只要敌人敢追进来,就让他们吃一顿好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