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岐之枪
鞠躬+3。林佑按照日式传统操作完。
两具尸体一言不发，无声支持他的询问，情绪非常稳定。
他自己倒是哆嗦了一下。
这么问，感觉好像自己都变成坏蛋了呢！
简直比摆闪电五连鞭姿势还离谱。
还好，大家都是体面人，也算和和气气商量了个结果。
天色將黑，四周寂静，夏季的虫鸟啼鸣格外清晰。
林佑拿走大哥手里的sig p230jp半自动手枪，再搜刮完所有隨身物品，像抓小鸡一样，拎起七十多公斤的尸体来到外面。
一辆丰田皇冠，一辆冠，还有一辆巴依尔停在院子里。
林佑將大哥丟进冠后排，趁著月黑风高，开著车来到海边。
去过湖南的都知道。
当长沙人容易，泡屎人难，清洁工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幸好自己就是大哥，大哥就是自己，不算泡屎。
养父是真自杀了，他生前是体面人，死了也不能寒酸，丧事必须隆重大办。
不过，要想隆重风光，就得有全套自杀手续，樱田门，以及保险公司的调查都必须一一应对。
车灯如柱，海风裹著腥咸味道扑面而来。
林佑踏著山石，找了个风水宝地，放下大哥擦擦脸，整理好尸体的衣服。
“兄长大人，这个三面环山的海底別墅，鱼群诸多，环境清幽，你好好休息！”
“你放心，以后九条真佑就是最正直的警部，绝不会辱了九条家的家名。大嫂？我知道你爱她，既然我是九条真佑，肯定会全力以赴让她幸福的！”
扑通！
尸体丟下去，海浪席捲，瞬间吞没。
林佑再次鞠躬。
其实这位大哥也怪悲催的，生在小地方没见过大世面，人又太年轻，才慌的领了盒饭。
否则以五摄家的根基，继承人在人脉关係就在，也不至於坑自己这个弟弟！
自己又不是色皮的说！
莫名其妙得当大哥，承接他的义务责任还有老婆，当牛做马什么的，简直衰透了！
心疼一秒钟。
林佑返回车內，抽了一根烟，拿著警部配枪把玩了一会。
这玩意，必须得藏好。
以后上班要用，还不能被大阪警察发现。
丟进手套箱下的暗槽，他一脚油门到底回到市区。
找一台公共电话拨出去。
听筒传来一个公式化女音：“这里是ntt传呼台，很高兴为您服务。”
“帮我给机主尾號0129留言，狐尾酱，因非常保密的工作加班，无法准时归家！抱歉，真佑桑。”
结束传呼留言。
林佑借著灯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
21：04分。
时间紧迫，必须在七十二小时之內，让警察局查出养父自杀，顶替大哥身份。
否则超过这个时间大哥还不出现，以兄嫁的职业敏感，再丟一个胖子下来，等著升天吧。
养父现在还趴在地上玩血色艺术。
林佑不敢耽误，马不停蹄驱车来到浪速区一套环境清幽的日式別墅。
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便是玄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见到一名盘著妇人髮髻，身著友禪染白底樱和服，贵气十足的女人。
正是义母林白韧雅。
三十六岁。
本是女人该走下坡路的时候。
但因为家庭富裕保养得很好，全职太太生活少去了操劳和风吹雨淋，她肌肤莹白剔透，精致的五官也没有岁月痕跡，鹅卵脸红里透白，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五六。
见到林佑，她踩著小碎步快步走来，丰腴的体態一步三晃，宛若巨蟒游走人间。
“佑君回来了啊！”林白韧雅像往常一样打著招呼。
面对这么一个美艷义母，林佑错开眼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养父死掉，她变成未亡人这种事。
嗯？！
淡淡的腥甜香味透入鼻尖。
林有余光扫过地面，原本犯愁的眼神猛然一缩。
可见林白韧雅的影子投在地上，腰部以下，竟然真像一条盘著的巨蟒。
他抬头看去，依旧美艷撩人的容顏和身材，贵妇的气质下，似乎蕴藏著一丝妖邪的感觉。
“佑君怎么这样看著我？”
林白韧雅疑惑问著，莹白如玉的脚踩著在地板上走动，双手提著和服，撑起来的宽鬆影子，似乎刚才影如盘蟒只是错觉。
林佑紧绷的身体表面放鬆，弯腰鞠躬，盯著眼前的脚丫子，眼神闪动：
“欧卡桑，对不起，父亲大人自杀谢罪了……”
“自杀谢罪？”林白韧雅似是没反应过来，呆呆问了下。
林佑原本还没想好，养父背后中八枪，该取什么名才符合日式谢罪礼的仪式感。
此时，嗅著淡淡的腥甜香，望著眼前仿佛巨蟒的撩人体態，试探说道：
“是的！因为朝日新闻报导了许多不利的消息，为了保护这个家，父亲大人以八岐之枪的最高仪式谢罪自杀了！”
“嚶嚶嚶……”
义母哭著，小碎步跑回房间。
林佑望著她穿著宽鬆和服也丰腴到不像人的体態，眼神乌黑深邃，盯著隱约可见的脚底板。
这位义母保养的也有点太好了吧?！
肌肤跟茭白一样都嫩的快出水了。
就连这双脚都滑嫩的没有一丁点死皮！
还有这腰臀曲线……正常人谁能吃得消？
好像也正常！！
小日子传统女人都是全职太太，不操心，不干活，夸张点可以理解！
这个反应，突然成未亡人，一时接受不了？
恰在这时电视上的泡沫剧结束，转到晚间新闻。
“这里是新闻追踪，前防卫厅长官、农林水產大臣以次女和秘书名义在宇宙公司未上市前，买进10000股，获利6000万日元……”
太棒了！
大嫂的新闻祸害到前內阁了呢！
由此佳妻，夫復何求啊！！
看到这段播报，林佑立刻嗅到迫在眉睫的致命危机。
现在他要承担的並不仅是养父之死，大哥之死，警察调查，而是非常复杂的內部，外部环境。
招核之后，平成时代的寓意——內外、天地间皆平和！
之所以这么寓意，就是因为昭和末年的內外，天地，皆不平。
大嫂丟的新闻核弹看似是导火索，本质还是地缘政治经济和內外的综合因素导致，不久的將来，泡沫破裂，破產、失业、天台，不过是这场震盪的余波。
养父和大哥的死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两个家庭的灭顶之灾。
每逢大事有静气！
新闻来的这么突然，很多人现在应该也都被炸的脑子嗡嗡吧！
嗯，找人先碰个瓷再说！
想起义母之前给养父的逼逼机留言，林佑从电话簿找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这里是藤原家！”
“藤原大人！我是双木投资株式会社的林佑，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抱歉，但因为父亲大人刚才以八岐之枪的古老仪式自杀谢罪了，所以……”
“什么……大林君怎么会……”
“父亲大人下午得知您打来电话，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他深感愧对米多桑的信任和期望，因此……”
明白我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
八岐之枪又是什么鬼？
藤原彦雄拿著电话都懵了。
等了很久，想到下午三水会的紧急会议还有米多桑这个词，忽然有所明悟。
他立刻带著敬佩，感激和愧疚：“我明白了！用八岐之枪这种最痛苦的仪式处罚自己，也只有林君这种昭和男儿才有如此纯粹的武士道精神！佑君务必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拜託了！”
招核男儿？
不错，养父可是八岐大蛇的终极仪式自杀，仪式感必须得拉满。
应该能帮抗住一颗小男孩的当量。
讣告，现场，还有浮世绘，都得准备满级！
林佑掛掉电话，从抽屉里拿出纸墨毛笔，蘸了墨水，铺开宣纸，隨即，有点尷尬。
按照日式传统，讣告书信只有【和风道书】笼文字体方能呈现。
笼字，则取字繁体龙之意。
用人话来说，就是这种书信最高规格是用唐楷书写全汉字，才能体现出来真正的仪式和体面。
这个，林佑不太会。
他不会写汉字！
准確来说，別说唐楷，他连毛笔都不会用。
虽然融合了这一世的情感，记忆，可他本身不会，习惯上无法掌握【和风道书】必须要有的风格。
【诸君见上……】
一次，两次！
纸上的毛笔字都是揉成一团。
他妈的！
老子正儿八经的汉人，竟然不会用毛笔写龙文字？！！！
简直是可耻啊！
垃圾桶里的纸团越来越多。
还好，慢慢顺著这辈子的感觉去放鬆，写了几十次，林佑终於找到笼文字该怎么写。
【诸君见上，家父明夫君，因深感在利库路特宇宙公司相关事务中未能恪尽职守，有负诸君厚望，內心煎熬，於下午交代后事，在山中別墅以八岐之枪的礼仪自决谢罪——林佑敬致！】
吹乾墨汁。
林佑看了看所谓的【和风道书】笼文字。
拿出信封，標註【三水会】以及【庆大三田会】两个地址。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义母哭泣的房间，將大哥的冠开到永旺超市停车场。
在附近买上一台性能最好的佳能，林佑坐上计程车，第一时间折返山里的温泉別墅。
现场依旧是原样，这种私人温泉別墅，没人报案，十天半月都可能没人能发现尸体。
关了许久的室內，浓郁的铁锈腥如同老酒，扑面而来。
养父趴在地上，情绪稳定。
地板上，全是鲜血，他腰间的白色浴巾被鲜血浸透，一片黏红。
林佑围著尸体，前后左右，甚至跳到桌子上反覆转了几圈，拿著相机一阵猛拍。
一个最独特的视角下，尸体背上停止流血的八个弹孔，毫无规则的暗红犹如八颗狰狞的蛇头。
与白色的浴巾和血跡结合在一起，最易让人联想浮世绘作品，八岐大蛇！
【八岐之枪】
搞定！
收好相机。
林佑用室內专线拨打110。
警笛呼啸，大阪警察本部，接到报警赶到事发现场。
林佑站在门口，神色淡然。
几名身著西装和警察制服的男女，拉好隔离带，小心翼翼地拍照、测量、提取证物，彼此交换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和职业性锐利。
“这傢伙报案说是自杀吗？！”
一个年轻鑑识官忍不住低呼，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背后八个子弹击中，角度分布……简直虾扯淡！”